第六章

走進病房,繞過一個屏風,司維佳看到室內僅有的一張**,睡著一個美人——美麗的男人。看起來很眼熟……

楚盎伸手在發呆的司維佳眼前晃來晃去。“怎麽了?看傻啦?”

“呃?沒!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對!”司維佳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大,急忙捂住嘴,努力壓低聲線。“我在雜誌的封麵上有見過耶!”

“沒錯!”李渡掀起床尾的名簽看了看。“他就是長青科技的名公子——鄭傑。台灣排行前十名之內的鑽石王老五,聽說是哈佛畢業的績優生,現在是長青科技海外部經理,手中持有長青25%的股份,第二代掌門的熱門人選。”

“哦?”楚盎咧大了嘴角的弧度,看向李渡。“好像很有趣啊!”

李渡會意微笑。“是啊!沒想到這間病房裏住的是他。”

“什麽有趣啊?”司維佳來回看著兩人,一頭霧水,得不到回答,隻好自行觀察起這間病房。

獨立的單人間,除了中央抵窗的一張病床外,四周遍布了心電監護機、腦電示波器、體外血液循環機、氧氣機和氧氣筒……而被這一堆機器和管、線包圍著的鄭傑,始終安靜地“睡”在白色被單下麵。蒼白的臉,發紫的唇,就像是BL漫畫中淒美的男主角之一……

“他什麽病啊?”司維佳喃喃自語地問。

“再生障礙性貧血。”楚盎回答。

“啊?”

“也就是俗稱的血癌、白血病!”

“咦?你怎麽知道?”

“床尾的卡片上有寫!”

“哦!我是說原來你懂得好多!”司維佳有點意外自己能對這張娃娃臉開口說出稱讚的話。

“一般一般啦!嗬嗬……”楚盎卻是一點也不謙虛,仰頭笑眯了眼。

“不知道他昏迷多久了?我們應該去找醫生問一問。”李渡盯著顯示器裏跳得很慢的腦電波,有看沒有懂。

“嗯!”楚盎點頭,笑眯眯地看著司維佳。“如果他昨天也是昏迷的,好像就沒有辦法和人調情了哦!”

“唉呀——人家隻是假設嘛!如果葛睿笛隻是占個便宜、親個嘴什麽,也可以把賈麗氣跑嘛!”

“現在說什麽都是假說,反正‘死’無對證!”李渡指著**的“睡美男”說。

司維佳覺得李渡這樣有點大不敬,抿著嘴率先轉了身。“先問過醫生再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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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值班的醫師那裏得知,鄭傑昏迷已經近一個星期了,而且越來越嚴重,沒有要清醒的跡象。像他這樣的嚴重的病倒,通常都是這樣在昏迷中死亡的。

“這像死也許會少一些痛苦。”在電梯口等待的時候,司維佳盯著跳動的樓層數低聲輕喃。語氣頭一次不再那麽輕快。

楚盎不禁偏頭看向她,嘴角的笑容不斷加深。輕應了一聲,“是啊!”

他提議不如走樓梯下去好了,聽護士講,葛睿笛就是從樓梯間追下去的。李渡和司維佳點頭,三人從樓梯間漫步回到一樓大廳。

站在一樓大門內向外眺去,院門與這裏遙相對應,中間卻隔了一個大型的噴水池,遮住了視線。楚盎對司維佳說:“看來葛睿笛沒有什麽機會借‘車’殺人了!剛剛一路上我都在留意,從十樓走到這裏,沒一處可以看見院門口的。”

“人家也隻是假設嘛!”司維佳抿唇用鼻歎出一口氣,有點失望的樣子。“唉——推理失敗!”

“那麽容易就推理到正確答案,你可就是天才神探了!”李渡安慰了她一句,然後提議說,“我看樓梯間有攝像頭,不如我們去監控室借錄像帶看看!”

“好哇!”楚盎快樂點頭,又拍了拍司維佳的肩膀。“說不定可以看出什麽,反而證明佳佳的推理是正確的呢!”

“嘻……沒錯!”司維佳立刻振作起來,跟著他們去打聽監控室的所在。

監控室就在一樓,李渡以警官的身份借閱了昨晚的監控錄像,當場認真看過兩遍之後,又借走了一份拷貝。楚盎陪他看過一遍之後,便閑閑地在一旁把大門口以及各個出口、停車場等凡是有監控的錄像通通看了一遍,好像小孩子在好奇地瀏覽一樣,嘴角的笑容時時加深。

回到車裏,司維佳忍不住問出來,“哎!雖然我都沒有發現他有看到院門口的機會,可是他從進了後樓梯間就開始打電話,一邊追人一邊打電話給另一個人!也太奇怪了吧?”

“你為什麽確定他是打電話給別的人呢?為什麽不是在和賈麗通話?”李渡沒有發動車子,回過頭好奇地與司維佳討論。

“呃……”司維佳從興奮的嘰嘰喳喳狀態中忽然脫離出來,抓著自己的短頭發苦思。“是啊……可能就是打給賈麗哦……可是人家感覺……我就是感覺他是打給另外一個人啦!”

“佳佳就是厲害!感覺這麽準!”楚盎對她翹起大姆指,真心稱讚的語氣,看起來卻是十足的調侃。

司維佳疑惑地盯著楚盎,搞不懂這個死小孩到底是什麽意思?心裏有點氣,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怎麽這個死小孩更叫人難捉摸?

楚盎笑眼看著司維佳。“嗬嗬……你的感覺沒錯!根據昨晚的調查,賈麗的手機在她臨死一刻接起葛睿笛的電話之前,再沒有和他的通話記錄。所以葛睿笛是打給別人的!”

“那的確是可疑了!那麽緊張追人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要打電話給目標以外的人!有趣!”李渡看著楚盎和司維佳兩人,饒有興趣地說。

“打電話給查理,叫他查一查昨晚葛睿笛在和什麽人通話?時間是從21點35分到52分之間。”楚盎對李渡打了個響指說。

李渡說著OK,拿起電話撥號。

“咦?你們怎麽查?”司維佳實在很好奇,直接問葛睿笛本人嗎?

“我們查理是電話天才,你知道的了。他可以到電訊公司的網站調出葛睿笛昨晚的通話詳單!再查詢那個與他通話的號碼登記在誰的名下。”楚盎對司維佳解釋完,看到李渡在簡短的幾句話後掛了電話,問他:“怎樣?”

“查理說5分鍾後回電給我們。”李渡回答。

“耶!懂電腦還真了不起哦!好像沒有什麽不知道的!”司維佳一臉崇拜。

“是!隻要是聯網的電腦們中存在的內容。”楚盎補充說,好像有點潑冷水的意思。“對了,渡!你找張紙記錄一下!”

李渡打了個冷顫,找出了紙筆。“你就不能多叫兩個字?”

“渡渡?”楚盎笑出了酒窩。

李渡抖得更厲害了。搞不好這小子是開始報複了,那種笑容……“算了!一個字就一個字吧!你快說吧!你都看出了什麽?”

“記什麽呀?看出什麽呀?”司維佳的好奇心產生了強烈的饑餓感。

楚盎對他可愛地笑了笑。“我會讀唇術。剛剛我在錄像中看到葛睿笛有十次麵對攝像機的時候,抓住了他說的一些話。”

“咦~~”司維佳捂嘴發出抽氣聲,大眼瞪著楚盎,喃喃讚歎,“好厲害!”

楚盎一臉這沒什麽的表情,超臭屁的。瞥向李渡準備記錄的雙手之後,他收斂了一下,語氣比較正經地說:“我從十樓開始說,葛睿笛應該在剛剛進入電梯間時就開始講話了,從錄像中能看到的他講的片斷是‘被她看見了’;在第九層是‘不知道該死的護士為什麽不通知我’;第八層是‘我完全按照你說的做的’;第七層沒有講話,在聽對方講話;第六層是‘好的,我會問清楚’;第五層和第四層都沒有講話;在第三層時先是說了聲‘OK’,然後就掛了電話,重新撥了一個號碼,我從他按鍵的方位能看出來五個數字——521…1…4,大部分與賈麗的手機號碼吻合——這個可以叫查理再確認一下,時間是21時51分……”

“賈麗死前的一分鍾!?”李渡停住記錄的筆,驚問。

“沒錯!”楚盎點頭,笑眼裏放射出一點莫明的光彩,微笑的唇裏吐出的話,卻給人一種難以言明的、沉重的壓力感。“確切的說,應該是計程車剛好駛到院門前的時刻。我看在大門處的監控錄像中看到,21時51分,汽車駛近門前,目測時速超過了百公裏。”

“耶?”一直在努力認真聽的司維佳忍不住又發出抽氣聲。“太巧了!”

楚盎對她笑了笑,又轉頭注視著李渡說:“是啊!很巧合呢!也許,佳佳的推理沒有完全錯呢!”

李渡嘖嘖出聲,摸著光頭發與楚盎對視著。“哈!不僅巧!準的很呢!這撥號的時間,早一秒或晚一秒,結果可能都會不同……”

李渡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接聽片刻後掛掉,一邊打開車載衛星定位儀的顯示器,一邊告訴楚盎,“查理說,那個時間葛睿笛主動打出了兩個電話,後一個21時51分是賈麗的沒錯。而前一個,21時48分撥出,對方的號碼是沒有注冊的預付費手機。也就是說,查不到機主是誰!不過查理說他可以根據這支手機發出的無線電信號定位它的位置,他會把結果傳到我定位儀的電子地圖上。OK!看到了嗎?那個小紅點,正在移動的!”

楚盎盯著屏幕中在地圖上移動的小紅點問:“好像是在駕車!朝什麽方向?”

“說地名你可能搞不清楚,不過,又是巧得很!在朝我們警局方向移動!咦?”李渡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向楚盎解釋著,正說話間,小紅點停下了,而停下的位置,剛好……“是警局!靠!居然就是到警局來的!”

“快打電話問門口的警衛,剛剛進入警局的是什麽人?”

“OK!”李渡看著幾乎不再移動的小紅點,又看了看手表,撥電,“喂?王伯?我是李渡!……剛剛進來的車輛裏是什麽人……對!不到半分鍾前……哦——就那一輛……OK!謝了!”李渡掛下電話,回頭望著楚盎,別有深意地笑了笑,“你猜是誰?哈!巧合的事都TMD趕到一起了!居然是布萊克!”

“哦?”楚盎回望著李渡,眼眯成了一條線,嘴角笑得更“斜”了。“越來越有趣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