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一章
正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子變化很快, 這才多久時間沒見, 鬆本看上去已經拔高了一頭, 原本圓潤的臉型也逐漸有了少年的輪廓, 雖然仍舊青澀, 卻也開始慢慢向著三年級的學長們靠近了。
隻不過, 在看到很久未見的熟悉的前輩時, 鬆本仍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向著前輩問好，“風前輩, 好久不見了。”
丸井吹了個泡泡，拍在鬆本的背後，“振作起來啊。”這麽容易害羞可不成啊。
“啊, 是。”被丸井前輩教育之後, 鬆本立刻挺直了背脊，他其實雖然性格比較溫和, 但並不是很容易不好意思的類型, 隻是風前輩是不一樣的。
“先進去吧。”見該打的招呼都打了, 也不能一直站在網球場門口, 幸村部長便開口招呼眾人道。
隨著陸陸續續的答話聲, 立海大這群人跟著手塚和大石走進了青學的網球場內。
因為難得見到了鬆本, 所以風荷特意腳步慢了幾步，走到他旁邊，“來參加這次練習賽？”如果不是這樣, 幸村真田他們不可能特意帶鬆本前來。這種練習賽, 立海大向來不特意帶應援的部員。
鬆本咧嘴一笑，“是的，幸村部長說讓我也上場試試。”這其實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你不知道，”仁王又靠了回來，“這家夥在這次開學的校內排位賽的表現可搶眼了。”雖然最後敗給了真田，但打贏了所有他遇到的三年級非正選學長，在一二年級的表現中非常亮眼。
隨著風荷淺色的眼眸轉過來，鬆本覺得被表揚得臉上有些發燒，“仁王前輩太過獎了。”
仁王相當哥兩好的撐在風荷的肩上，“你知道我從不說謊的，對吧，風？”
風荷掃了他一眼，懶得理會立海大的欺詐師，是啊，他真是從不說謊的，隻是說話讓人分不清真假而已。
仁王被那一眼瞥得一下就笑了出來，自帶三分不正經的笑容，有種痞氣又灑脫的模樣。
沒管在那裏笑得開心的仁王，風荷轉向鬆本，“青學作為全國大賽的準優勝隊伍，是隻實力相當強勁的球隊，這次是難得的機會，好好把握。”等他們這些三年級畢業之後，立海大的明年，就要交給他們這些二年級了。
“是！”鬆本挺起胸膛，答得信心滿滿。
風荷很喜歡他朝氣蓬勃的樣子，“排定在什麽位置上場了嗎？”
鬆本搖了搖頭，“沒有，柳前輩說這樣可以鍛煉我的心誌，”他頓了頓，又笑得有些靦腆，“真田副部長也說，不管上場什麽位置，都不能鬆懈。”雖然他還是有些緊張，不過他會盡全力不辜負前輩們的期望的。
風荷暗暗點頭，看來，不管是幸村、真田還是柳，都相當看好鬆本啊。
在青學極力培養下一任部長和正選的時候，立海大當然也不落人後，小海帶就不用說了，鬆本也是如此。
隻希望，明年的全國大賽，立海大能再現輝煌。
鬆本已經很沒見到風荷了，現在看到前輩，就有些止不住話頭，拉著風荷說個不停，還說得很開心。
風荷向來喜歡這個後輩，鬆本說話他就耐心的聽著，雖然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但卻聽得很是認真。
在另一邊，兩個部長已經進行了初步的交流，準備正式開始練習賽了，而鬆本的話卻還沒說完。
“喂，蝮蛇，那邊那個誰，”反正是桃城不認識的人，他的替代詞也就相當隨意了，“一直拉著風前輩說個不停，他是不是忘記了，風前輩現在是我們青學的啊。”在風荷呆在青學的這段時間裏，桃城到了現在終於很有風荷是青學的正選這樣的感覺了。
海堂陰沉的目光掃了過去，“嘶~”
下一刻，就見這個又時候甚至有些不合群的凶狠少年直接上去，拖了風荷就走，“前輩，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風荷回過神來，“好。”他朝鬆本點點頭，“比賽加油。”話音未落，就被拖走得更快了。
留下鬆本有些無措，青學的人看起來好凶啊，風前輩真的沒事吧？
所以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都是被立海大的前輩們看上的正副部長人選，在某些方麵，切原和鬆本的腦頻率，還是有某種的合拍度的。
因為五場練習賽都要打完，所以這次練習賽采用的是和全國大賽同樣的賽製，單打雙打混合進行，所以首先上場的就是單打三。
“現在開始立海大對青學的練習賽，第三單打的比賽，立海大：仁王VS青學：不二。”
看著球場之上相對而立的人，風荷也不知道該不該感歎一句，這一場，大概也是宿命的對決？
在全國大賽上沒有進行到的比賽，在這次練習賽上，到底兩人還是遇上。
欺詐師VS天才，在全國大賽之後，又該如何精彩的一場比賽。
他很期待。
球場上，仁王漫不經心的夾著拍子，似笑非笑的表情，“puri。”
不二無論對方是怎樣一種態度，仍舊保持著眯眼微笑的表情。
看上去並不激烈的開場，卻暗藏波濤洶湧。
雖然全國大賽仁王沒有上場，但關東大賽的時候，不二也看到過他的欺詐天分，所以上場之後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經過全國大賽的打磨，不二的網球已經逐漸脫離了之前隻為了追求刺激而打球的模樣，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而認真起來的不二，所向無敵。
“不二獲勝，2-0。”
“果然不愧是不二前輩，太厲害了。”青學一年級三人組相互拍了拍手，興奮的道，“連立海大的選手都被完全壓製住了啊。”
雖然知道是練習賽，但對於這些少年們來說，仍舊是一場比賽都不想輸的。
作為能影響整個賽勢走向的單打三，其實是相當重要的。
而很顯然，不二沒有辜負這個期望，從開始比賽，就拿出十分的認真態度。
“不二的六重回擊配合他精湛的球技，在球場上真是威力驚人。”乾難得的同意了一年級三人組的話，“不過，對方被稱為立海大的欺詐師，同樣不可小看。”在關東大賽決賽上仁王所展現出來的欺詐能力，實在讓人驚心。當然，就算如此，乾也仍舊對不二有信心，因為無論是怎樣的欺詐，從本質上來說隻是一種詐術，對於實力強大的人來說，再怎麽欺詐，都是無效的。
“不二的網球在全國大賽之後又有了進步啊。”看著在球場上遊刃有餘的青學天才，風荷也是淡淡的點頭讚道，“不過乾說得對，對於仁王，仍舊不可大意。”那可是在球場上連他都不會輕忽的人物，能夠隨意在球場上幻化成任何人的仁王，實在難纏至極。所以，他才會這麽期待這一場不二對仁王的比賽。
“風也這麽說的話，”乾推了推眼鏡，“那看來這場比賽會更加精彩了。”風比這裏青學的所有人都了解仁王，如果連他也這麽說，那麽到底，被稱為欺詐師的仁王，會打出什麽樣的網球？
“第五重回擊：百臂巨人的守護。”不二的回球，看似普通，但加入了超強旋轉的球，卻讓仁王的所有回球通通掛網。
仁王當然不會就此放棄，無論是挑高球，削球，還是扣殺，他通通都試了一遍，但是無論怎麽回擊，球仍舊是掛在網上，宛如被無形的手壓製了般，無法越過那道天塹。
“全國大賽上和風比賽的時候用過的那一招。”柳眯著眼睛，表情淡然，“讓球在球拍上滑動，強製給球加上超旋轉，接著翻轉手腕用球拍另一麵加強旋轉，使所有的回球都失速掛網。”
“但是風前輩當時已經破解過這招了。”切原在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踩了仁王的痛腳。
“沒有那麽容易了，”柳的目光更為精準，“在全國大賽之後，不二應該對這招進行過調整了，使旋轉更加迅速，角度也更加刁鑽。現在哪怕讓風去接球，也不會那麽容易就破解了。”大概會多花費一些時間。
“沒錯，”柳生接下柳的話，“青學天才之名，所傳非虛啊。”
丸井吹了個泡泡，掃了切原一眼，“關東大賽決賽……”需要他提醒某人自己曾經輸給過不二的事實嗎？
切原的表情僵硬了瞬間，但頑強的小海帶很快就複活了，“就算我之前輸給不二前輩，但現在我肯定能贏得了他的。”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胡狼忍不住道。
“我可是要成為全國第一的立海大NO.1的人！”切原有時候真的是自信滿滿。
就在幾人討論的功夫，不二的第五重回擊充分發揮了這個招式應有的威力。
“不二獲勝，3-0，交換場地。”
一麵倒的形勢，讓真田很快就坐不住了，趁著交換場地的功夫，“喂，仁王，你別玩得太過頭了！”青學的不二可是連風都不會大意的人物，這家夥看起來竟然這麽輕忽鬆懈。
仁王微微轉過臉，“我正在收集資料，能安靜點嗎？”別看他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其實立海大的欺詐師也有種深在骨子裏的傲氣。而他的實力，也足夠支撐他這種傲氣。
“這家夥！”真田氣得七竅生煙，又拿身在球場上的仁王沒辦法。
倒是幸村冷靜得很，“經過全國大賽，不二果然更加不可小覷了。不過很可惜，這一次，他同樣會再次敗北。”現在的仁王，就是不二絕對贏不了的對手，不，或者說，不是仁王，而是另一個人。
就像是印證幸村的話一樣，再次開始的比賽，仁王在瞬間幻化成了另一個人。
水色的頭發，清冷的表情，淺色的眸子波瀾不驚，正是不二看慣了的某人的模樣。
“風？”在那一刹那，連青學的天才也睜開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球場那邊的對手，他是在做夢嗎？仁王在瞬間變成了風的樣子。
不但是不二，青學的其他人也麵露震驚的表情，然後，幾乎同時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風荷。
真正的風荷仍舊站在乾的旁邊，雙手踹在褲兜裏的姿勢幾分隨意幾分瀟灑，和剛才並沒有變化。就算是看到仁王變成了自己的樣子，也維持著同樣從容淡定的樣子。
“仁王桑變成風前輩了！”堀尾不敢置信的使勁晃著勝郎的肩膀，“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堀，堀尾，我頭暈。”勝郎被他晃成了蚊香眼。
還是乾比較鎮定，片刻的驚訝之後，他推了推眼鏡，“這就是立海大欺詐師的能力嗎？”表象是毫無破綻了，那能力上呢？
而球場上的仁王，很快給了乾最正確的答案。
“不二，”清冷的聲音，說的正是全國大賽的時候，風荷對不二說過的內容，沒有絲毫不同，連神情都相似得不可思議，“全力以赴的比賽吧。”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之前仁王所有的球路全部改變，變得如同行雲一般不可捉摸，又像是流水一樣無法掌握，遵循著自然的規律，貼近事物的本質，卻又神秘莫測，不可捉摸。
風的網球——行雲流水。
“15-0。”
仁王的突然轉變，連不二都沒有反應過來，被仁王拿下一分。
轉頭看向現在擁有著好友外貌的人，不二的眼睛完全睜開，冰藍的色澤猶帶三分犀利，“看來，你的幻影並非是虛有其表。”
已經完全變換成風荷的仁王沒有半分表情波動，“啊。”
不二不再多言，而是重新在球場上站好，雖然之前他和風打過練習賽，但是雙打畢竟和單打一決勝負並不相同。連青學的天才也沒想到，就在這場和立海大的練習賽上，他和以這樣的方式和風再次交鋒。
“哼，”真田哼了聲，“這就是不二贏不了現在的仁王的原因吧？”讓不二在全國大賽的失敗後，再一次麵對失敗的深淵，“你早就知道了？幸村。”
幸村雙手抱胸，“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仁王的幻影能夠模擬你，模擬我，也能夠模擬出風。”
“連那個也可以嗎？”風所觸摸到的那個境界。
幸村也沒有直接回答真田的問題，“等著看吧。”
幻化成風荷之後，仁王不再留手，將行雲流水運用到極致，將不二的六重回擊一一打了回去。
剛才他似乎還束手無策的百臂巨人的守護，現在在經過幾個球的適應後，也順利的擦著球網，落到了不二的場地上。
“仁王獲勝，1-3。”
“這簡直，簡直就是全國大賽的翻版嘛！”堀尾抱著頭開始了哀嚎，“之前風前輩也是這麽把不二前輩的三重回擊都打了回去的。”感覺好像又要再受一次暴擊似的，他怎麽受得了。
“是啊，完全一模一樣，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勝郎和勝雄也麵露愁色。
“不要急，”乾的聲音依舊沉穩，“如果你們覺得像全國大賽的話，還記得在全國大賽之上，麵對風的網球，不二是怎麽做的嗎？”用什麽來克製風的流雲流水。
“嗯，”風荷也是微微點頭，“心之瞳。”不用眼睛去看，而是憑借直覺進行的回擊，正好克製他的行雲流水。
他不是小氣的人，就算說到自己的招數被克製，也沒有特別在意的模樣。
或者說，如果在意，那就更努力去超越去創造出更好的網球，而不是在言語方麵斤斤計較。
“那現在對付仁王桑也有用嗎？”堀尾小心翼翼的問道，在經過兩位前輩的提醒後，他也想了起來，之前在全國大賽的時候，不二前輩是怎麽做的。所以話問出口，堀尾也帶了幾分期待，如果那個時候有用的話，那麽也就意味著現在也有用了嗎？
風荷也沒有直接回答，“看下去就知道了。”
很快，發現六重回擊對現在已經幻化成風荷的仁王無用之後，不二也再次開始了反擊。
心之瞳再次出現，將精神集中到極致，調動起所有的感官，來感覺網球移動的方向。
無論仁王將球打到什麽地方，也能精確的進行回擊。
“不二獲勝，2-3。”
“太棒了，果然是有效的。”看到球場上再次逆轉的形勢後，一年級的三人組再次重展歡顏。
“這個時候在球場上的不二，近乎是無敵的。”乾微露讚歎之意，使用了心之瞳，憑借第六感來進行比賽的不二，實在是再天才不過了。
“因為對於不二來說，”風荷的聲音淡淡的，卻最為接近真實的不二，“最重要的東西，並不是依靠眼睛去看的。”
“風前輩果然不愧是不二前輩的好友呢。”堀尾叉腰笑道，“真的好了解不二前輩。”不過不二前輩也很是了解風前輩就是了。
“是啊是啊。”勝雄也是使勁點頭。
“不過，現在放心還為時過早，”對風荷的資料做過最多的研究的乾再次潑了一盆冷水下來，“如果仁王的模擬隻到這裏也就罷了，”以不二的能力，必定能夠獲勝，“如果連那個也……”風所領悟的天衣無縫的的極致，若是連那個也一並模擬的話，隻怕場上的形勢也不容樂觀了。
不過這麽想著，連乾也是暗自搖頭，就算越前南次郎說過風領悟的天衣無縫的極致和真正的天衣無縫有所不同，但那畢竟是一種境界，哪裏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做到的呢。
但立海大的欺詐師，就仿佛就是挑戰人想象極限的存在。
下一刻，有溫暖的風，將球場上藍發少年的短發輕輕的揚起，在暖色的光線下，少年清俊的臉龐如同鍍上一層柔光，好看得不可思議。
“天衣無縫的極致！”丸井剛吹出的泡泡一下就破了，“連仁王也能使用天衣無縫的極致了嗎？”
胡狼茫然的搖頭，“不知道。”雖然天天在一起練習，他也不知道仁王到底什麽時候能夠連天衣無縫的極致也一並使用了。
“所以，仁王才被稱為立海大最可怕的欺詐師。”柳也有片刻的驚訝，不過他到底還是沉得住氣，語氣再次回複了平日的淡然。
柳生扶住眼鏡，“這就是他的天賦。”
“仁王前輩……”切原也有瞬間的愣神，他已經能模擬風前輩到這種程度了嗎？
而旁邊站著的鬆本也握緊了拳頭，不知道到底在緊張著什麽。
驚訝的，不僅僅是場外觀戰的其他人，身在球場之上，不二看到仁王的變化，更是震驚。
連這個都能模擬了嗎？立海大的欺詐師？
那麽，就讓他來看看，仁王是真正能模擬風到這種程度，還是虛張聲勢？
“仁王獲勝，3-3。”
“真的，是完全模擬嗎？”乾在喃喃自語了一句後，又轉頭看向風荷。
風，又到底是怎麽想的？
在這樣的情勢下，雖然和其他人同樣關注著場上的比賽，但藍發的少年仍舊是穩若泰山，麵不改色的模樣。
那種冷漠又疏遠的表情甚至比平時更甚，似乎誰也無法從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讀出更多的情緒了。
“仁王獲勝，4-3。”
“是這種狀態的風前輩的話，不二前輩也危險了啊。”桃城有些緊張的道，在全國大賽的時候，不二前輩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輸掉了比賽的。
“不會的，不二肯定有辦法的！”菊丸咬了咬牙，“加油啊，不二！”
“是的，”大石也跟著握拳，“不二絕不會甘心兩次都輸給同樣的對手的！”作為同伴的三年，大石其實很了解青學的每個人，同樣也感受到了被稱為青學的天才的不二，隱藏在溫柔表象下的鬥誌。
就在比賽形勢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不二從球場上撿起球來的時候，剛睜著眼睛，全力以赴的天才卻突然的彎回眼睛笑了出來。
“不二前輩，在笑。”桃城的眼神很好，“他是想到什麽辦法了嗎？果然不愧是不二前輩。”
“嗯嗯，”菊丸使勁點頭，“不二加油啊！”
不二的笑容，其實和他們所期望的，完全是不同的內容。或者說，相同，卻又有著本質的不同。
站定在球場上，不二看著隔著球網，和自己麵對而立的人。
那麽熟悉的外表，那麽熟悉的眼神，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認錯的人。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球場欺詐師，如此精彩的幻象。
但你一定不知道，球技可能會被模仿，但精神無法被超越，用心去感受，用靈魂去體會，就會發現不同，你不是風，你也永遠不會是風！
他眼中，心中的風，從來都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