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當空。整個蒼穹浩際無邊。

讓人一看,心裏禁不住會感慨白雲蒼狗,歲月無聲的滄老感。因為經曆過從政的黑暗陰險,所以更珍惜今世來之不易的情感。亦更堅定要守護的決定。硯十三胸臆間情懷湧動,一雙淡色的眉微微蹙著,直到身後傳來丫頭呼喚聲她才稍稍回過了些神,轉過身時,微怔了下淡淡道。

“都收拾好了?”她以來還可以在留一留。

丫頭臉上表情有些不忍,但還是點頭,揚起手中包袱:“你平時愛穿的那幾件衣服還有愛看的書,我都收好了。”

不待她有任何思緒,門外便傳來一陣焦急的敲門聲,他們又在催了。至從參完會試回到家後,黑衣男子便嚴格封閉了門窗,亦派人把守,勢必將她們強行帶走。

她知道,這一次,無論如何都逃不出。

當門打開的那一刻,冷冷月光照耀在她天青色的衣上,更添涼薄。硯十三眉目冷厲,一身傲氣:“不用請,我自己會走。”說罷。繞開伸出手的黑衣男子,徑直走了出去。

丫頭也冷哼了聲,扭頭就走。

黑衣男子伸出手僵站在那兒,很是尷尬。可他也不惱,隻要能把她們帶走什麽都好說。

一行人往大門方向走去,看這陣勢,如同赴死一般哪有娶親的熱鬧?

“咦。阿牛怎麽沒看到!”丫頭走之時邊往四周掃視,心裏不禁有些擔心,今天可是一天都沒看到他了呢。

硯十三如若未聽見般,直直往前。

丫頭越看越急,越看越不安,偷偷拉扯她的衣衫壓低聲音道:“花管事。阿牛他好像不見了,會不會被他們……”

走在一邊的黑衣男子似聽見動靜一般,立刻警覺起來,視線掃視間正好對上硯十三的,隻覺那一雙烏黑的眸深不見底,深不可測,他的心竟猛得一震,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說曹操,曹操到。

不等他們這邊的人開門時,門自己開了,消失了一天的阿牛正站在大門外,魁梧的身子因疲憊而微躬,但臉上卻是鄭重嚴肅的表情,他見了硯十三和丫頭也沒任何表情動作,隻閃身到一邊。

“皇……上?!”待黑衣男子看清阿牛身後之人後,神情大變,同時又像是回想起什麽一樣朝硯十三狠狠盯去,卻見她深不見底的黑眸正漾過一絲笑,那笑淡的輕狂,淡的不可一世,淡的令他心慌。

皇少卿長身立玉在那兒,隻是簡單的一件淡黃衣衫卻穿出卓爾不凡的氣質神韻來。他還未開口,從身後湧入的禦林軍便團團包圍了裏麵所有人,黑衣男子迫於壓力隻好下跪行禮。

“所有人於門外等候。朕有話與她說。”皇少卿徑直穿過人群,朝房內走去。

硯十三轉身之時袖子又一次被阿花拉扯,微怔回首時,卻對上她豎起的大拇指,二人心照不宣而笑。

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整個身子都僵硬如石,一雙眸更是死死盯著那二個離開的身影,終於,大著膽子開口:“皇上。今日小的是來娶親,還望皇上……”

“言相嚴於律己,對身邊人卻過於疏放。看來,朕要代他好好管教管教你呢。”腳才踏入門內,皇少卿便幽幽開口道,待他進去之時已有幾個禦林軍上前將黑衣男子往後院拖去,黑衣男子咬牙不死心的望著裏麵。堅毅的神情透著必死的決心。

“皇上。她是言相心愛的女子。無論如何,請您放過一馬!”才說完,那幾人拿起木棍般粗的鐵棒朝他身上重重打去,打得他混身肌肉都緊繃著,麵如白紙,可是他卻仍強忍痛意:“皇上。言相跟您出生入死,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唔……”

外麵的聲音還在繼續,然而屋內的門已經關上。

見阿牛憂事忡忡的朝裏麵看,丫頭壓下心頭不安,握緊他的手道:“你放事,花管事吉人天相,定能化險為夷!”

化險為夷。但願。

屋內,裝飾簡補,除了一套梨木桌椅,還有書櫃屏風之外便無它物,唯一的裝飾隻怕還是窗邊上那一盆蘭草,修剪的甚好,有姿有態。

皇少卿打量了一會兒,炯炯目光朝身後的女子望去,忽爾閃光:“你知朕今日來找你有何事?”

硯十三低眉順目,聲音淡淡:“草民不敢私猜九五至尊之思。”

他看了她很久,語氣也一刹變得恍惚:“果然很像呢……”以前,那個人也從不猜測他的心思,卻能做到他不說她亦懂的境界。那是怎樣的默契!思此,臉上陰霾一掃而光,連聲音也變低柔:“既然你不猜。朕便告訴你。”

她臉上絲毫沒有多餘表情。

“朕,是來帶你走的。”他一字一字的說,雖未解釋清楚,其意不言而喻。

麵對他探究深晦的眼神,硯十三臉上卻是一片雲淡風輕,直視他從容回道:“皇上若是需要草民,草民自會前去皇上身邊,又何須皇上來接?”這句話一語雙關,他微眯起了眸。

“自古紅顏禍水,與其禍自己,不如禍他人。”硯十三便講,邊走到桌邊泡茶,動作不徐不急,整個人沉穩而又冷靜:“皇上除去了一個路文,卻還剩下一個言相。他在朝中的勢力非你短時間內能掃除的。且他對大煙國的貢獻是所有人有目共睹。在民間也聲望及高。一個明君身邊要有忠臣才能讓百姓甘心臣服歸順。”

他坐於塌上靜看她倒茶的側臉,秀的鼻,紅的唇,及不上那人十分之一但是那種清冷的神韻卻是天下間在也找不到第二人如此像。

“所以,要除去他,首先要有足夠的借口去服眾,再是服臣。因為皇上的威嚴足以令你做任何事大臣們都敢怒不敢言。”倒了一杯茶遞於他,她神情認真鄭重:“與其,因我而得罪他。不如,討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