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總是要還的
雖然之前用飯票擦屁股的那件事一再提醒我：上廁所一定要帶手紙，不然不但傷害人民幣，而且還擦不幹淨。馮小雅有次摸著我的褲兜對我說：“你一個男生，兜裏經常裝那麽多手紙幹嘛呀？”
我說：“去廁所的時候用”
馮小雅將我兜裏的手紙都丟掉，說：“你以後用的時候和我要”
我一陣懊惱，這個習慣是我對那些被我擦屁股用掉的飯票的承諾，她明顯是讓我做一個不守承諾的人，後來我為了表示對馮小雅說的話的重視，就不再帶手紙了，每次當屎憋到屁股門的時候，我就跑到她的身邊，神情焦急地說：“帶手紙了嗎？”
馮小雅就會在書包裏掏出一大卷衛生紙，撕了很長的一截遞給我，說：“不夠了再問我要”
然後我拿著紙飛一般地向廁所跑去。
飛機終於知道了我和馮小雅的事了，有一次，我去廁所的時候，就見他和另外幾個學生在廁所裏抽煙，煙霧繚繞，雲山霧海，我沒看清他，他卻看清了我，我正準備解決完了就快點走人，飛機卻叫住了我，說：“甄帥，好久不見”
直到此時，我才聽出是飛機的聲音，我含含糊糊地回答，說：“好……好久不見”
飛機把半截煙頭丟到屎坑裏，向我走了過來，另外幾個男生也氣勢洶洶地向我走來，我看著飛機他們不懷好意，正想逃跑，他們卻像天羅地網般把我圍了個嚴嚴實實。
飛機看著我，說：“甄帥，你他媽還是人嗎？”
我說：“你這話什麽意思？”
飛機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說：“你他媽別和我裝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說：“你知道什麽？”
飛機說：“老子讓你把情書給馮小雅，怎麽馮小雅最後成了你女朋友了？不是你小子從中搗鬼，還會有誰？”
我說：“我把你的情書原封不動地給了她，可是你他媽的落款總應該寫上自己的名字吧，你就是個完蛋貨，還怨我？”
飛機說：“尼瑪，你偷看我情書了？”
我說：“是馮小雅給我看的”
飛機一把揪住我衣領，說：“老子就是忘了寫名字了，怎麽了？”
我看見飛機就要動粗，知道這幫**容易衝動，就說：“飛機大哥，你聽我說，事情不是到了山群水盡的地步，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
飛機鬆開我，說：“我都看見你拉她的小手了，還有什麽回旋的餘地？”
我說：“我說的並不是馮小雅”
飛機說：“不是馮小雅還說個屁”，說著又拉住了我的衣領。
我說：“世間那麽大，你為什麽非要盯著馮小雅不放呢？她除了會升國旗外還會幹什麽？”
我本想用這種激將法打消飛機對馮小雅的喜愛程度。
飛機說：“老子就是喜歡他，我限你在三日之內離開她，不然老子見你一回就揍你一回，聽懂了嗎？”
我說：“可是我也喜歡她，就算你每次都揍我，我也絕不會離開她”
這句話點燃了飛機胸中的怒火，飛機衝我胸口上打了一拳，我就倒在廁所的通道裏，然後和他在一起的那幫**看見飛機都動手了，所有的拳腳都向我招呼過來了，我下意識地用手捂著頭，那裏見過這麽大的陣勢，排山倒海的腳板劈頭蓋臉地踢在我的頭上身上屁股蛋上，我隻在看古惑仔電影的時候見過這樣的鏡頭，沒想到竟降臨到我的頭上，開始的時候，覺得渾身疼痛，後來漸漸麻木，昏迷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他們中一個聲音說：“大家別打了，別把這小子給打死了”
另一個蹲下身子，說：“好像沒氣了，大家快跑”
後來我好像記得是老魚頭在廁所找到了我，把我送進了醫院，醫生在我的左肋骨下縫了三針，我爸媽接到老魚頭的電話，匆忙跑到醫院裏，看著我的模樣，我媽邊抹眼淚邊說：“甄帥啊，你什麽時候能讓爸媽省點心，不好好學習，還跟人打架”
我說：“我現在有點頭疼，你們能不能讓我靜會兒？”
我媽聽說我頭疼，一臉著急地摸著我的頭，說：“是不是腦震蕩了？別留下什麽後遺症，你告訴媽媽，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我閉口不提是誰把我打成這個樣子，我隻希望這件事就這麽平靜地過去，我和飛機的過節就這麽完了。
我爸看我媽著急的樣子，就說：“什麽腦震蕩？這小子比誰都清醒”
我媽看了我爸一眼，說：“你都不懂得心疼孩子”
然後我爸就去醫院的樓道裏和老魚頭抽煙去了，我媽握著我的手，眼淚汪汪地說：“甄帥，你感覺身體那還疼？”
我說：“那裏都疼”
我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馮小雅知道我住院後，就趁我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來看我，每次馮小雅來的時候，我就特別有精神，馮小雅問我：“你怎麽能和別人打架呀？”
我說：“我就是看他們不順眼”
馮小雅說：“你真傻，你打架前能不能先看清對方有幾個人？”
我說：“你知道這事了？”
馮小雅說：“魚老師說的，是體育隊的那些學生打你”
我低著頭說：“飛機說喜歡你，我也說喜歡你，然後他就打我”
馮小雅說：“飛機是誰？”
我說：“就是體育隊的那些學生之一”
馮小雅一笑，說：“看來你是為了我才挨的打”
我說：“我就是不讓他們也喜歡你”
後來我們一起說著笑話，馮小雅會把她的筆記給我，說：“這是我記得筆記，你好好看看”
我接過她的筆記，隻見上麵工工整整地記錄著重點單詞與英語語法。
後來我和馮小雅去操場跑步的時候，遇見過幾次飛機，他們是體育生，不用那麽刻苦地複習專業課，每天都在操場上跑步，飛機衝我做著挑釁的手勢，我也衝他做著挑釁的手勢，趁馮小雅在座台邊休息，飛機跑到我身邊，說：“那次沒把你打死？”
我說：“想打死個人，那有那麽容易？”
飛機一臉壞笑地說：“你要不要再死一次？”
我說：“你要想死，找別人去，別老纏著我”
飛機跑在我前麵，一回頭，豎起中指，說：“你有種！”
進入高三，高考的炎炎烈火終於將我們燒的體無完膚，我們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那種烏煙瘴氣水深火熱的複習當中，在那滿是荊棘的道路上鮮血淋漓，有的同學晚上都不回去，累了就睡在教室裏，醒了就去水房洗一把臉又全身心地投在學習上。
老魚頭給我們加油打氣，他淩空伸著手指，說：“你們看到了嗎？在你們的前方就是一片坦途，那裏有鮮花，那裏有掌聲，那裏有奔馳，那裏有別墅，這一切都在你們的腳下，隻要你們熬過了眼前的這段苦難期，你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人生”
下麵的同學聽得一片神往。
老魚頭又說：“高考是改變我們家族命運的一件大事，而不是你個人的一件小事，所以在你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承擔著家族興旺的曆史重任，既然曆史選中了你們，你們就別無選擇，隻有勇往直前”
老魚頭畢竟是教數學的，他的這些勵誌的話語我們聽得有點悲壯的感覺，語文老師的話就委婉多了，他說：“同學們，當你們明年幸福地漫步在大學的校園，享受著神聖的殿堂帶給你們的喜悅與滿足後，當你們再回首看這一段道路時，你們會覺得特別的有意義，就像保爾柯察金說的那樣：“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當他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鬥爭。””
下麵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語文老師又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裏麵還有一句是說鋼是在烈火和急劇冷卻裏鍛煉出來的……”
然後他忽然喊我的名字，說：“甄帥，你不是經常看小說嗎？這句話應該是怎麽說來著？”
我不知道語文老師是真不記得了，還是故意要考驗我，我站了起來，馮小雅翻頭看著我，眼神裏的意思是：你知道就快點說。
我在大腦裏搜索了一圈，一無所獲，令其他的同學包括語文老師失望倒沒事，關鍵是我不想讓心愛的女生失望，《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我早就看過，裏麵的一些經典語句我也背過，語文老師說的這個句子我絕對背過，我噓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一下，就說：“鋼是在烈火和急劇冷卻裏鍛煉出來的，所以才能堅硬和什麽也不怕。我們的一代也是這樣的在鬥爭中和可怕的考驗中鍛煉出來的，學習不在生活麵前屈服。”
我說完，看見馮小雅會心地一笑，我就感覺特別自豪。
其中班裏有一個哥們，在聽課的時候鼻血都出來了，他自己竟然未發覺，鼻血滴在課本上，他渾然不覺，卻把老師看的驚心動魄，老師停下講課，說：“，你出去洗一下，我看不下去了，因為你影響到我講課的情緒了”
那名同學一摸鼻子才發現出血了，回來後鼻子裏塞著兩團衛生紙仍舊抬著頭興致勃勃地聽著老師在講課。
最後不知是那位同學在班級的後黑板上寫上了高考倒記時天數，下麵寫了一些高考的美好寄語，每當過去一天，那上麵的數字就少一天，看的我們驚心動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