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一章 廠花與太皇太後之間的炮灰16

空氣中淡淡的藥味兒,一下子被喜悅衝散,陳斯年將滿臉嬌羞的白容波摟的更緊,拿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放柔了聲音:“既然有了,就不要在屋裏熏這些藥味兒了,免得上了身子。”

“嗯,都依你的,陳郎,我們終於盼到他了。”

白容波眼波盈盈,唇邊帶著笑,厚厚的粉遮不住她臉頰紅暈。

陳斯年流年不利,又逢閔澤入京,正是鬱結之時,聞聽到白容波有孕的消息之後,眉頭舒展,心中已經盤算起了最新的計劃。

他抬起白容波的下巴,雖明知她的憔悴多是化出來的,眼神中仍然滿是心疼。

“很好,容兒,你辛苦了,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最近朝中不太平,坤寧宮那邊蠢蠢欲動,你且注意莫要走漏了風聲。”

說到這裏,陳斯年不由心生憤恨之意,他們生一個孩子時,何曾如此謹小慎微。整個皇宮都在他們的掌控下,從妊娠到生女,他們從未遇到任何阻礙。

但現在不同了,陳斯年有辦法生出個男嬰來,但如何隱瞞白容波懷孕,讓她順利生下腹中孩子是個難題。

這大半年來,局勢對他們愈發不利,小皇帝和太後走的近,和朝臣走的近,偏生對他們還是不冷不熱的樣子。

要不是擔心小皇帝身體強健,暴斃會引起朝中懷疑,再換了新皇帝,將來再想扶他們的兒子上位,還要將其除去。

連續讓三任皇帝死於非命,陳斯年和白容波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如此肆意。

這大半年來白容波又是食補藥補不曾斷過,肚皮卻一直沒消息,陳斯年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她刻意溫柔撫慰,也難解他眉宇愁緒。

如今終於有了消息,白容波喜不自禁,那些縈繞在心頭的擔憂,頃刻散去,她也不必再擔心失寵於陳斯年了。

“陳郎,我夢到金龍入懷,我們這次一定是個男孩兒,他日後定能聲名遠揚。”

大周人信仰佛教,極重視胎夢,陳斯年聽了白容波的話,不由露出笑意:“我們的孩兒,自然會擁有這世上最好的生活,最尊崇的地位。容兒,你好好養著身子,若遇上什麽事兒莫要慌張,隻要著人去尋我便是。”

即使她生的是女嬰,他也有辦法換成男嬰,陳斯年眼神微暗,成大事者必須行事必須果斷。

陳斯年許久沒在白容波麵前露出如此貼心神態,她將身子蜷在他的懷裏,手攀著他的衣襟,眸中泛起了漣漪:“陳郎,小皇帝和吳寶珠越走越近,我們該怎麽辦。”

這事兒,白容波不是頭一次說,但先前陳斯年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她也不敢深問。

如今肚子裏有了倚仗,白容波想起他們以前的計劃,對小皇帝厭惡又加深了一重。待他們的孩子生下來,滿兩歲之後,一定要除掉小皇帝,將他們的孩子扶上皇位。

她的孩子,就該尊享這世上最高的榮耀!

此時此刻,無論是白容波還是陳斯年,沒有一個人想起,他們丟在北靜郡王府的女兒。對他們來說,女兒不過是製造兒子過程中的失敗品,能留她一命,給她一個宗室出身,已經是他們心懷慈悲了。

關於小皇帝,陳斯年早有計較,人逢喜事精神爽,挑眉答到:“一個五歲的孩子,乳臭未幹不知天高地厚,還想和翻出本都督的手掌心。容兒你將心放下便是,且看儀鸞司能得意到幾時。”

“陳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吳寶珠喝了那麽久的天香露,為何遲遲沒有發作。那露子裏添的東西,好像對她完全無用。”

陳斯年露出了深思之色,心中同樣疑惑:“那天香露,本都督早在東廠犯人身上試過。長期服用下去,那些犯人要麽舉止癲狂語無倫次,要麽隔幾日發狂一次,斷無毫無影響之理。”

白容波正起了身子,將瑩白如玉的手指搭在了陳斯年的手背上,精美的甲套熠熠生輝:“陳郎,那吳寶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天香露有問題,所以根本沒喝。”

她說話時眼角上挑,透出一股狠戾來,陳斯年恍然一怔。

“若說她這小半年來未曾飲天香露,也許是真的。但當初,坤寧宮中遍布你我眼線,那露子她定然是喝的了。”

陳斯年的話,讓白容波有些喪氣,忍不住再次開口:“那吳寶珠身邊是不是有什麽高人,若不弄清楚,我心中總是不安。”

要是以往陳斯年沒心思去寬慰白容波的胡思亂想,但現在她肚子裏還有孩子,隻能耐下心來:“先前本都督一時疏忽,讓坤寧宮翻起了波浪,但如今你我有了孩子,你隻管養好身體。待我為他找一個合適的出身,屆時,大周的天下都是你我的,還怕她區區一個太後不成,別忘了你還是太皇太後。”

吳寶珠固然不像他們想象中那般好對付,但在陳斯年眼中,宮中婦人何須掛齒,外朝才是他要費心對付的。

她能逃過天香露的控製,也許隻是巧合,不值得他為此大費周章。

哪怕在很久之後,陳斯年也沒想到,他一直輕視的內宮婦人,才是他計劃失敗的最根本原因。

有了陳斯年的安慰,白容波心情很快好轉,她眼中媚意流動,隻是由於妝容太過枯槁,無限妖嬈半分沒有透出來。

“郎君,隻要有你在,奴家什麽都不怕。小皇帝如今雖不像以前那樣親近乳母張氏,但對她還是信任的,我們要不要在他的膳食中動些手腳。”

白容波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如今肚子裏還揣著一個,但算計起小皇帝來,手段之陰毒讓人驚訝。

此話合了陳斯年的心意,他微微頷首眸中閃過精光:“你肚裏孩子還沒出世,小皇帝的性命還要留著,但需讓他吃些苦頭,免得忘記了到底是誰將他推上龍椅的。”

他反手握住了白容波的指甲,輕輕撥弄著,又說到:“敲打乳母張氏就交給我來辦了,你好好養身子。”

他隻說敲打,沒說到底要讓乳母張氏做什麽,白容波還想說些什麽,手指位癢,想起陳斯年不喜旁人置喙的性格來,將話咽回了肚子裏。

自從知曉她懷孕之後,陳斯年幾乎句句不離讓她養身子,白容波心裏像是搖了幾箱蜂蜜那樣甜著。

兩人又濃情蜜意的說了好一會兒話,陳斯年這才離開了慈寧宮,在回東華門東廠之前,他先到乾清宮去了一趟。

陛下正在念書,宮人忙碌著換陳設家具帷幔等,見陳斯年來了,頓時各個收起手頭活,慌張的跪倒一片恭敬行禮。

陳斯年背著手施施然的讓眾宮人平身,在眾人簇擁下,走進大殿內,抬手喚人將乳母張氏請來。

乳母張氏正在給小皇帝繡荷包,聽聞廠公來了,急忙放下手頭活,又將衣服頭發整理了下,匆匆趕出去行了大禮。

哪怕入宮兩年多了,小皇帝在宮中也漸漸站住了腳,但每次見到陳斯年時,乳母張氏還是覺得小腿發軟後背一陣冰涼。

她永遠也忘不了,她剛帶著小皇帝進宮時,陳斯年帶著她在東廠大獄中走了一遭,在人世間煉獄般的情景中,他麵色不改談笑風生,和她談起西南的風土人情,還問她小皇帝初入京城有沒有不習慣之處。

彼時,她兩股戰戰臉色發白,聽著牢中人淒厲的叫聲還要分神回答陳斯年的問題,整個人像浸在冰窖中一樣。

談話結束回到小皇帝身邊後,張氏足足做了三天的噩夢,隻要閉上眼睛那些血肉模糊的犯人恐怖的樣子就會浮現在眼前。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乳母張氏開始畏懼陳斯年,她怕死更怕生不如死。雖然她是小皇帝的乳母,但宮中隱約流傳著惠榮帝的死沒那麽簡單,陳斯年在宮中名為九千歲,實則無冕之王。

每當和陳斯年說話時,張氏都會想起東廠讓人心驚肉跳的場景。

“九千歲大安,不知尋老奴有何吩咐。”

乳母張氏賠著笑,自貶為老奴,生怕言行逾越觸怒了陳斯年。

宮人為陳斯年擦了凳子,他穩如泰山的坐了上去,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乳母張氏,還有她額頭上沁出的汗珠。

她膽子很小,這很好,陳斯年為自己當年的明智之舉慶幸,他將恐懼的種子埋在了乳母張氏心中,在他麵前,她不敢說謊不敢有違抗的心思。

“皇上這段日子勤於練武,疏於學業,你這個做乳母的,也該勸導一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能隻做錦上添花的諂媚之舉,更要進忠於陛下。”

他一席話說的乳母張氏分外緊張,惶惶然的應到:“九千歲教訓的是,隻是皇上乃真龍天子,小婦人見識淺薄,著實不敢丟人現眼。陛下平時最聽太後娘娘,論起教誨來,太後娘娘熟讀經史子集,斷不是奴婢三言兩句可比的。”

她小心翼翼的說著,偷眼瞧著陳斯年的臉色,生怕他再露出不虞之色了。

乳母張氏嘴上在誇太後,內心深處則是在抱怨小皇帝不再像當初那樣和她親近。她有些懷著小心思和陛下說話,想討些好處,他大多數時間,都是讓她多做些女紅,莫要管朝政上的事兒,後宮之事也讓她聽太後娘娘的吩咐。

後宮從來都是跟紅頂白的地方,以前小皇帝聽乳母的話,張氏自然被人捧著。現在小皇帝愈發有了主見,乾清宮的事兒,多由太皇太後和太後聯手打理,張氏在宮中地位也就下降了。

乳母張氏很懷念,他們剛入宮時住在太極殿側殿的日子,至少那時,周圍人都是捧著她的。

張氏上眼藥的手段太過拙劣,陳斯年嗬嗬一笑,將她打量了一遍,慢悠悠的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如何跟主子比,隻是太後娘娘寵溺陛下,未必是好事兒。陛下是大周的主子,沉迷於練武,到底不是常法。”

乳母張氏唯唯諾諾應著,心中又是害怕還是期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陳斯年又問了一些小皇帝事,將乾清宮幾位管事姑姑和太監叫到跟前訓導了一番,這才離開。

經過他敲打之後,乾清宮像是陡然間換了個麵貌,但也沒人敢在小皇帝麵前多嘴。

實在是因為陛下雖然年幼,但氣勢十足,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敢觸皇上的黴頭。

陳斯年到乾清宮敲打下人之事,很快傳到了顧曉曉耳中,她疑惑之餘提高了警惕。

劇情中,陳斯年和白容波可是將小皇帝害了,推了自己的兒子上位。

現在白容波雖然還沒生出那個兒子來,但陳斯年在宮外有沒有私生子,她也不敢肯定。

她怕就怕陳斯年狗急跳牆,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害了小皇帝。

再者,顧曉曉雖然不像先前那般被困在坤寧宮中舉步維艱。但鳳印還在慈寧宮太皇太後手中,白容波在宮中籌謀多年,根基頗深,她宮中眼線未必清理幹淨。

顧曉曉打算和風玉停商議此事,讓他在乾清宮中放上可靠人手,尤其衣服飲食上,最容易被人動手腳,全都要提高警惕。

但如今最緊要的是另一茬事,閔澤就要兩日後就要進京了,顧曉曉打算在他正式上朝拜見皇帝之前,和他見上一麵。

見麵之前,她要想好,和閔澤見麵時,該說些什麽,哪些事最為緊要。

一眨眼兩天過去了,進入任務世界這麽久,這還是顧曉曉頭一次出宮,她換上儀鸞司校尉服飾,用簡單的易容手法喬裝一番後,又在下巴上貼了兩小撇胡子。

一切弄好之後,顧曉曉發現她的身高是硬傷,隻得在雲靴之中加了增高墊。

對於她出宮之事,從開始到後來風玉停都是拒絕的,奈何顧曉曉自作主張,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到了儀鸞司,風玉停怕她一個人出宮遇到麻煩,隻得攬下了這門差事。

顧曉曉早就尋了身高體重與她相似的人,又用易容術將她化的和自己有七分相似,安排好了她的半日行程,同時還給紅杉留了多種緊急處理預案。(。)

ps:

天氣那麽熱,嚶嚶,大家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