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騙你們,這都啥時候了,我哪有心思騙你們?”辰逸急道,“我當時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嗆了水才反應過來,但已經晚了。我一定是遇到了鬼,找替身的水鬼!我差點就死了!”

辰逸幾乎哭出來,看他的表情,真的不像是玩笑。

“剛才水底下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嗎?”淩玥問龍壯。

“沒有,不是,俺沒太注意。”龍壯回答道:“剛才俺紮進水裏,就看到他直挺挺地朝水底沉,於是趕緊遊過去就把他拖了上來,真的沒時間去注意別的事情。要不,俺再下去瞅瞅?”

“不必了,太危險了。”淩玥說。

“等等。”我盯著辰逸,揮手示意眾人安靜。

“怎麽了?”辰逸被我看得有些發毛,緊張兮兮地問。

“你的嘴……”我伸手指著他的嘴唇。在他下嘴唇的兩邊位置,各有一道細細的口子,似乎是被什麽尖銳的物體劃破的,慢慢地向外滲出了血絲。剛才忙著救人,眾人都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此時他嘴邊幹了,這滲出的血絲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伸手便要去摸自己的嘴,二蛋急忙製止了他,用手在他嘴邊比量了一下,然後說:“哎呀媽呀!兄弟,你還真是和女鬼來了個激吻啊!好家夥,連血都出來了,真往死裏親是怎麽著?而且這女鬼看起來嘴還不小,獠牙都快夠著你腮幫子了!”

辰逸臉色愈發地白了。

我們麵麵相覷,一時無語。

我扭過身,望著霧蒙蒙的海麵。這陰氣森森的水下,真的有什麽水鬼在遊蕩著嗎?她現在是不是正躲在水底的某個地方,向上注視著我們?

“好了,即便有什麽水鬼,咱這麽多人,難道還怕它不成?”淩玥說,“咱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蓬萊,但眼前最大的麻煩,是這艘大船,得想個辦法把它移開才是。”

我望向鬼船,它卡在礁石間一動不動,把我們的小船擠得死死。

“卡得太緊了,整不動。”二蛋說,“不過,我看它這一側的船幫都快撞散了,咱上去再給它拆吧拆吧,應該能把咱的船撬出來,誰和我上去?”

我打量了一下大船的著力點,發現二蛋分析的沒錯,如此龐大的身軀嵌在礁石裏,憑我們的力量

根本無法撼動,為今之計,也隻得把它這一側的船幫破壞掉一部分,才能把銀盾號解救出來。好在這大船是木製結構,看上去已經有些糟爛了,除了費些力氣,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咱倆去吧!”我拿起另一隻撬棍,走到鬼船近前,左右巡視了一番,確認安全後,才蹬著銀盾號的船沿,跳到了鬼船上。

木頭的腐爛味混合著船內的海腥味,直刺鼻孔,令人作嘔。我捂了下鼻子,讓自己慢慢適應這種氣味。

置身船上,發現它的內部更加破爛,到處都是海鏽和黴斑,如同從地獄駛出來的一樣。漆黑的船艙滿是裂縫,幾塊破敗的木板不知是從何處掉下來的,散亂地丟在甲板上。這種模樣,還能在海麵上航行,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

“我說老邢,你愣著幹嘛?就不能拉革命戰友一把?”二蛋上半截身子在大船上趴著,下半身在船沿下吊著,手跑腳蹬地使不上勁。

我趕忙把他拉上來。

他環顧四周,說:“這船太他娘的古怪了,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坐人的。老邢,你說它爛成這樣,咋還能撞咱們?”

“我也不知道。”我搖頭說,“這原本應該是一艘漁船,你看魚叉、漁網這些捕魚器具一應俱全,應該是在一次出海捕魚過程中,遭遇了一些事情,才淪為了現今的模樣。不過咱先別管這麽多了,抓緊幹活吧!這地方不安生,遲則生變。”

這木船的船幫是用老杉木拚接而成的,這種木料材質好、韌性強,雖然表麵看上去腐爛得挺嚴重,內部卻仍結實得很,再加上這船幫實在太厚,因此我手握撬棍用盡全力,也隻是把拚縫擴大了一些而已。

“還是看我的吧!”二蛋湊上來,顛了顛身上的肥肉,然後把手中的鐵棍往船縫中一探,雙膀較力,隻聽“哢”的一聲巨響,板材應聲而裂。

我覺得腳下都跟著晃了晃,剛要上前幫忙,突覺腦後冒涼氣,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迅速轉身,卻見身後一切如常。

“咋了你?”二蛋被嚇了一跳,扭頭朝著我望的方向掃看。

“沒什麽。”我轉回身,心中卻犯起了嘀咕。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剛才,我也真實地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在動,是我太敏感了嗎?

不對!我再次轉過身去,直直地望向船艙。因為我清楚地記得,我們剛上船時,艙門是緊閉著的,而現在,艙門卻已經大開。

黑洞洞的,像一隻巨獸的嘴巴。

人往往就是這樣,當麵前的一扇門閉著的時候,你或許還有足夠的自製力不去動它,那麽此時門打開了,你便會不由自主地往裏瞅上那麽一兩眼。

這可能就是該類物種的一種習性。

“那、那是啥玩意?”二蛋探頭望著船艙裏,顫著聲音問道。

黑乎乎的船艙裏,隱約可見有什麽東西在空中懸著,一蕩一蕩,輕輕地來回擺動。

我們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一左一右,各自拎著撬棍,慢慢地朝船艙靠過去。

由於霧氣很重,艙內顯得十分昏暗,讓人感覺陰森森的。我們小心翼翼地湊到門口,才終於看清楚那懸在空中的是什麽。

是一個死人。

一個吊死在船艙裏的人,耷拉著腦袋,脖子套在繩圈裏,身子直挺挺地向下垂著。艙裏沒風,他卻輕輕地晃蕩著,像一隻獨自擺動的秋千。

“我的媽呀!怪不得這地兒鬧鬼呢,這麽大一個吊死(指吊死的人)在這掛著,能消停得了嗎?”二蛋說。

“怎麽回事?”淩玥發現我們這兒情況不對,也跳了上來。她手中舉著一支鋼弩,幾隻銀色的箭插在背後的箭簍裏,從她的全副武裝就能看得出,她對這來曆不明的鬼船,還是非常忌憚的。

“一個吊死鬼!”二蛋一邊說,一邊環顧了艙內四周,然後邁步往裏走,“這鬼船這麽邪門,原來真的是有鬼怪作祟。老邢,你說這家夥咋這麽凶呢,連一艘大船都能控製得了?”

我跟在二蛋身後,說:“自殺而死的人,往往怨氣極為深重,因此,在所有鬼魂當中,這一類是最凶的,並且,其中又以吊死鬼為最。而眼前的這家夥,長期待在這種霧氣彌漫的地方,受陰氣滋養,自然會比一般的吊死鬼更加凶厲,能控製一艘船,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他的能力顯然還差著火候,否則也不會被兩塊石頭卡住,唉,真替他窩火。”

說到這裏,我扭頭看向淩玥,她猶豫著站在艙門口,似乎被我的話嚇到了,緊張地注視著那具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