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自從那年分別後的第一次見麵,雖然有過電話有過視頻,但是見到真人的感覺畢竟不同,舒帆喜形於色,丟下行李箱,邁動兩條雪白的長腿跑過來,劉漢東也微笑著張開雙臂,沒成想美少女一躍就跳在自己身上,兩條腿盤住了他的腰。

“我這老腰可吃不住勁。”劉漢東有些尷尬,夏威夷天氣炎熱穿的單薄,貼這麽緊可不好,好在周圍人見慣不怪,沒人圍觀。

“你還好嗎?”舒帆歪著頭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的大玩具。

“好,孩子都有了,你能不能下來說。”劉漢東道。

“就不,那你結婚了麽?”舒帆撅嘴裝嫩。

“還……當然。”劉漢東臨時改口。

“結了婚也沒關係,挖馬姐姐的牆角,我可比她早認識你,而且我小時候就暗暗發誓,等長大了嫁給你,你忘啦?”舒帆狡黠地笑。

“有嗎?別開玩笑了。”劉漢東汗都下來了。

“嘻嘻,逗你玩的。”舒帆終於下來了,衝後麵招招手,一個比劉漢東還魁梧的黑人小夥子走了過來,胳膊上有刺青,是美軍遊騎兵的標誌。

“我男朋友,吉米。”舒帆大咧咧地說,“跆拳道高手,會說韓語,中文。”

不知怎麽地,劉漢東心裏酸溜溜的,和吉米握手:“嗨。”

“幸會,劉先生。”吉米的漢語說的很標準,一口白牙亮晶晶,手也充滿了力量。

“你們來夏威夷是旅遊?訂好房間麽?”劉漢東關切地問道,心裏卻想著舒帆和吉米躺在一張**的情景,黑人嘛,一定很威猛,這小夥的塊頭,不去日本發展都可惜了。

“主要是來看你,順便旅遊,酒店還沒定,和你住一家吧。”舒帆說。

“我幫你們安排。”劉漢東道,“總統套房,我請客。”

“aa製吧。”舒帆說,“各住各的,哥哥你的車呢?”

劉漢東叫自己的司機把車開過來,吉米去拿行李,劉漢東心情複雜,不過很快就釋然了,舒帆在美國生活這麽多年,而且沒有父母管束,奔放不羈是肯定的了,隻希望她別染上抽大麻之類的惡習就好,別的想管也沒那個身份。

見劉漢東表情古怪,舒帆猜到了他內心所想一般,嘻嘻笑道:“吃醋了吧你,放心,吉米隻是我的保鏢,我心裏隻有你啦。”

劉漢東被她的古靈精怪折磨得快瘋了:“這丫頭,你到底有幾句實話?”

舒帆又撅嘴:“一半半吧,半真半假,吉米是我的保鏢,也是好朋友,但不是男朋友,他有自己的女朋友。”

說著纖纖玉指一指,從公共洗手間方向跑來一個唇紅齒白的翩翩美少男,帥的掉渣那種款型。

“那是威爾,英國人,吉米的愛人,你不會歧視人家吧。”舒帆說。

劉漢東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正色道:“我尊重別人的性取向。”

舒帆說:“其實……”

劉漢東說:“其實你也是個拉拉,對吧。”

舒帆哈哈笑:“搶我台詞,好啦不逗你了,我很正常的啦。”

劉漢東擦擦汗說趕緊走吧,太熱了。

車開過來了,四人上車,說說笑笑直奔酒店,在大堂辦理入住,果然是兩個房間,吉米和威爾一間,舒帆單獨的一個高級套房,而且和劉漢東在同一樓層。

晚餐大家在一起吃,威爾不會說中文,大家遷就他,席間使用了大量英文對話,可馬淩他們也不會英文,所以完全沒法交流,隻是和舒帆簡單寒暄了幾句,就看他們幾個在那裏誇誇其談了。

劉漢東對舒帆的這位保鏢很感興趣,隨口問他一些事兒,吉米對答如流,他確實曾經是美國陸軍第75遊騎兵團的一員,曾經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作戰,退役前的軍銜是下士,後來又在做過pmc,去年才回到美國,被舒帆選中做了保鏢。

吉米對劉漢東的身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劉漢東卻不屑於吹噓自己的往事,隻說曾經在駐中東的石油公司工作過,別的一概不提。

馬淩喂馬小西吃飯,看劉漢東和吉米聊得歡,舒帆坐在中間不時插話,心裏酸酸的,想發脾氣又發不出來,不是劉漢東變了,是自己沒變,拖他的後腿了。

馬小西吃飽了就鬧著要去玩沙子,馬淩等人提前離席,劉漢東繼續陪舒帆吃飯聊天,吃完了又去酒吧坐著閑聊,滔滔不絕說了很多,也得知了舒帆這些年的經曆。

舒帆曾經進入南加州大學就讀,但是卻沒能完成學業,在各個大學之間遊走,結識了很多朋友,經曆了很多事情,正如劉漢東預料的那樣,她確實抽過大麻,小日子過得夠頹廢。

“有什麽打算麽?”劉漢東問道,“你不會就這樣過一輩子吧?”

舒帆喝了點酒,臉紅紅的:“有打算,我要回中國,拿我屬於我的一切!”

劉漢東心頭一震,丫頭沒變,還是以前那個冰雪聰明又堅強的女孩。

“還記得我們的黃花電動車配件經營部麽,我們含辛茹苦,拚盡全力做的個體企業,寄托了我們的希望,還有對生活的向往的小店鋪,剛有點起色就被那些陰險狡詐殘忍無情的狗娘養的用各種毫無廉恥的卑劣手段摧毀的事情麽?這幾年來,我從不曾忘記,每一個夜晚都會想起你們,安阿姨,小青姐姐,還有張阿姨和陳大叔他們,那時候我是個小女孩,還需要你們的保護,現在不同了,我有能力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我的黃花經營部,我的家,還有以我的父親命名的企業。”

舒帆說完,聲音已經哽咽。

劉漢東張開雙臂,舒帆將頭埋在他肩膀上抽泣。

酒吧門口,馬淩看見了這一幕,扭頭就走。

……

劉漢東回到酒店,見到馬淩眼圈紅紅似乎哭過,問她怎麽了。

馬淩說沒事,想了想又說:“我爸媽什麽時候能過來?”

“差點忘了,我這就安排。”劉漢東立刻打電話給安插在國內的手下,讓他們護送馬國慶兩口子出國治療。

近江,醫科大附院高級特護病房,馬國慶接到一個電話後立即趕回家裏,翻箱倒櫃把他們兩口子的護照找了出來,又找了幾件換洗衣服塞進包裏,充滿感慨的看看這個家,這次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馬國慶回到醫院,給王玉蘭說了一通悄悄話,王玉蘭不住地點頭,換了衣服,和護士打個招呼說下樓散步,兩人就下了電梯,樓下有人接應,直接上車直奔玉檀國際機場。

劉漢東已經給他們兩人訂了飛往濟州島的機票,到地方之後會有小崔的人接機,然後通過管道再前往夏威夷一家團聚。

濟州島是免簽的,隻要有機票就能出境,兩人正好混在一個夕陽紅旅遊團裏,毫不起眼,但馬國慶的心情緊張無比,女婿前段時間鬧出很大的亂子,全近江的警察被折騰的一星期沒合眼,保不齊後果落在自己身上,作為警察他太明白上邊那些人的齷齪做法了。

果不其然了,過邊檢的時候,馬國慶的護照被扣下了,兩個穿製服的人彬彬有禮的將其請到了一旁的小屋子,王玉蘭的護照倒是沒事,可是老公被抓,她哪敢自己一個人走,也跟了過去。

“有什麽問題麽?”馬國慶惴惴不安的問道。

“你是網上追逃人員。”警察道。

“開什麽玩笑,我是退休警察!怎麽可能是逃犯!”馬國慶炸了,扣別的帽子他也就認了,自己一輩子兢兢業業,都退休了還給扣個屎盆子,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哩。

警察說:“你別發火,我們是邊檢,隻管照章辦事,今天你肯定走不了的。”

馬國慶很快冷靜下來,他說:“好吧,我不走,我老伴有癌症,這是她的診療報告,她活不了幾天了,我本想陪她出去轉轉的,現在看來也不行了,不過旅行團的錢不能退,能不能讓她一個人走。”

王玉蘭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老頭子,我不走,我陪著你。”

馬國慶瞪眼道:“讓你走就走,一萬多的團費哩!”

王玉蘭知道丈夫話裏的意思,能出去一個是一個,他故意拿錢說事兒,是想刺激自己,這個老馬,覺得自己這輩子就認錢,其實家人在我心裏的位置更重要啊。

馬國慶一貫妻管嚴,家裏王玉蘭說了算,這回他真發了脾氣,如同金剛怒目,不容反駁。

幾個邊檢商議了一下,說你老伴可以走。

“快走!”馬國慶以眼神示意王玉蘭。

王玉蘭猶豫再三,還是哭哭啼啼的走了。

飛往濟州島的班機起飛了,馬國慶也等來了市局的同行,網上追逃令是市局下達的,至於為什麽把一個退休老公安列入追逃名單,市局的人也說不清楚,隻說回去調查一下,你等通知吧。

馬國慶隻好先回家,過了幾個小時接到王玉蘭從韓國打來的電話,說安全抵達,問老頭子咋樣了。

“我沒事了,是個誤會,過兩天就和你會合。”馬國慶寬慰道,其實心裏明白,踢皮球早著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馬國慶去市局找人解除網上追逃,卻怎麽也找不到具體負責的人,每個人都說這是個工作失誤,但是依然要照章辦事,要找誰誰簽字,誰誰蓋章,可是管事的人正好不是開會就是出差了,總之不在家,最後一句話,你明天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