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我爸爸雙手抱著秀蓮,緊張的神情跟抱著他家的傳家寶貝一樣,急匆匆地往他的車那裏跑,秀蓮捂著腦袋,嚶嚶綴泣,嬌弱不勝,梨花帶雨,潤石和擎諾跟在後麵,緊張地安慰秀蓮。

我看著爸爸的神情,隻覺得一顆心瞬間墜入了冰窖,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爸爸的神情如此恐慌緊張過,別說我媽媽了,對我都未曾有過。

我媽媽病的那麽重,他都不露麵,我媽媽臨終的時候他倒是好不容易禦駕光臨地去了,卻是滿臉不耐煩,嗬斥這個,嗬斥那個,跟醫生說我媽媽沒事,就是喜歡咋呼,然後躲在一旁滿臉笑容地給秀蓮打電話,聲音甜的可以釀出一鬥蜜來,看都不看我媽媽一眼,後來我媽媽回光返照的時候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叫“德望!德望!”,他卻壓根沒聽見,還是我哭著把他拽過來的,他不耐煩地過去了,我媽媽流著淚跟他說:“德望,小豬太小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她……即使你再娶了,也不能……不能虧待她……”

我在旁邊哭的泣不成聲。

我爸爸則煩躁地說:“你說什麽啊,好像和臨終遺言似的,別整天死了活了的,是不是看肥皂劇看多了?”

我媽媽的眼神都散的聚不攏了,卻仍然憑著最後一口氣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哀求道:“德望,你答應我,我一輩子給你們朱家做牛做馬,從來對你沒求過什麽事,這事,你一定得答應我……好好對待小豬……”

朱德望隻好答應說:“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小豬是我親閨女,我能對她不好嗎?我可就這一個孩子。”

我媽媽聽了後,仍然很擔憂地握著我的手,眼神卻越來越散亂。

一會後,我媽媽就溘然長逝了。

我哭的死去活來。

我爸爸倒是大吃一驚,他一直以為媽媽是在鬧,因為他出軌而在嚇唬他,傳統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而已,連醫生的話他也不信,他說醫生是看媽媽蠢,騙她錢的。沒想到媽媽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去世了,他倒也受驚不小,哭了一會,掉了幾滴貓尿,內心慚愧,覺得對不起我媽媽,他全心全意幫我媽媽辦好了喪事之後,又急切切地投奔到秀蓮的懷抱裏了。

此刻我遠遠望著他對秀蓮滿懷情不自禁的疼惜,我的心抽疼之極,我媽媽為他朱家一輩子累死累活,又何曾得到他半點疼惜來?

他不過是一直拿著我媽媽當老媽子罷了,當初用了幾句甜言蜜語就把我媽媽追到手,幫他生兒育女以後就嫌棄我媽媽體型變了,不會風情,也不舍得花錢打扮,一件衣服穿10年,一瓶幾塊錢的雪花膏平時不舍得擦,過年過節或者單位有什麽應酬才舍得用,給我和爸爸卻是什麽衣服最貴買什麽,什麽食品最貴買什麽,她總是說:“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自然要吃最好的,衣服穿好點出去別人才不笑話,我自己湊合湊合就行了。”

家裏的家務我爸爸從來不沾手,我媽媽下班以後忙裏忙外,還得每天做了好吃的給我奶奶送去,終於累得年紀輕輕的就滿臉滄桑,黃臉婆一個,我爸爸卻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去光明正大地出軌了,我媽媽哭過勸過,都無濟於事,我爸爸總是很不耐煩地言辭粥粥:“我現在也算是成功人士了,那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不是家裏紅旗飄飄,外麵彩旗飄飄?這是身份的象征!你哭個什麽勁?喪氣!我也不會和你離婚,我在外麵就是玩玩而已,你想,你男人在外麵把人家玩了,占了便宜了,你不也跟著占大便宜嗎?你就是想不開!你隻要把家裏照顧好了,把小豬照顧的白白胖胖的,把我媽照顧的健健康康的,錢隨便你花!不過你不能花多了啊,我賺錢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