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玻璃裏呆呆地看著擎諾的轎車行駛到蘇菲的身邊,戛然而止。擎諾急匆匆地跳了出來,一眼都沒看蘇菲,就想衝進家裏。

蘇菲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很憤怒地急促地和他說著什麽,擎諾滿臉怒氣,不耐煩地想甩開她的手,蘇菲卻指著自己的肚子,極其憤怒地在連珠炮說什麽。

我把窗戶開了一些,聽到蘇菲在逼問擎諾這個孩子怎麽辦。

擎諾冷酷而譏誚地說,你剛懷孕的時候我就讓你打掉,現在你私自留下這個孩子,後果你自己承擔,與我無關!

蘇菲氣的滿臉通紅,說擎諾冷血,沒有人性。擎諾淡然笑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什麽時候有過人性?這個孩子是你的,與我無關!誰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對蘇菲無異是奇恥大辱,她叫了一聲就去抓擎諾的頭發,擎諾冷笑著輕輕鬆鬆閃過,往家裏走。

蘇菲在擎諾的背後嚎啕大哭。

雖然擎諾口裏是那樣說,可是我從12歲就與擎諾朝夕相處,從他的眼睛裏,我知道他明白孩子是他的,可是他卻不想要。

我隔著玻璃看著他們倆,看著我熟悉無比的擎諾,感覺與他的距離是那麽的遠,仿佛隔著重巒疊嶂,卻又是那麽的近,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摸到,可是,我卻絲毫沒有伸手的了。

擎諾,為什麽是你的骨肉你卻不負責任?

你是孩子的爸爸啊!

看著玉樹臨風走來的擎諾,我的眼裏卻從擎諾的身上看見了另一個人,他充滿陽剛,他是真男人,他有血性有骨氣,也有一攬天下的責任感,他為了救我被匪徒打的死去活來,他為了我去坐牢,他維護他的母親,他維護無依無靠的我,他為了父親的寂寞而去陪伴父親,最終付出全身血肉換來的還是傷心,他為了我付出了全部,換來的仍然是他自己的傷心欲絕,是我的背叛與欺騙。

他為了弟弟付出全部,換來的是弟弟去美國之前惡狠狠地砸在他身上的硬拳。

我知道,如果現在擎諾的位置換成的潤石,他是無論如何也會與蘇菲結婚的,哪怕是一輩子同床異夢,隻為了——對自己骨肉的無盡責任。

我的指尖發冷,耳邊回響著潤石的話:“從此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可是,潤石啊,我做的卻是有我的,沒有你的。潤石,潤石……

潤石的笑容緊緊箍住了我,我瞬間淚流滿麵。

對於17歲的愛人,我曾經是那樣的輕率與滿不在乎,如此淡漠地的掠過如此真摯與厚重的愛情……,現在悔之晚矣……他死了,我沒死,卻比死更冷。

月球將毛茸茸的小腦袋拱在我懷裏,哼哼唧唧,我本能地抱著她。

擎諾進門了,與我彼此對視一下,他沒有說話,淡淡而笑。

蘇菲怔怔地看著那扇門即將關上,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擠壓碎了,她是這樣單純而執拗的一個大孩子,就認一個死理兒,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她要她的孩子生活在一個父母都在的幸福美滿的家庭,好像她自己的家庭一樣。

蘇菲哭著,撲了過來,這時擎諾已經關上了門,蘇菲大哭著在外麵對著門拳打腳踢,擎諾無動於衷地說:“我給你2分鍾,2分鍾你再敲我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