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教官怔了一下站起身,望著大廈外的暮雲殘陽,回避什麽似的扭過頭:“你記錯了,我沒抱過你。”

潤石意味深長地微笑了一下,笑容仍然清晰,卻清晰得再不能透散出心靈的一絲一毫:“無論你是否抱過我,隻要是我的同事我都會義無反顧去救他的。”

“為什麽?”

“贖罪。”

潤石說完這2個字以後,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威爾遜教官長歎一聲。

潤石開著警車行駛在紐約那繁榮奢華的大街上,街上有無數雙充滿的眼睛。

潤石眼神極為犀利地掃過每個人的臉,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很多人說當潤石看你時,他仿佛能看到你的靈魂深處。潤石一笑曬之。

這個世界是現實的,不會因為誰的靈魂而改變,每個人都必將被曆史的車輪碾過,每個人在人性中沉淪,掙紮,迷失,而生活中唯一確定的就是不確定性,還有一個的確定性就是死亡。

這些年來,那沉甸甸壓在潤石心頭的負罪感讓他無處容身,動一動,靈魂深處的傷就扯得緊緊地痛。

做國際刑警,就得隨時準備為這個職業捐軀。

興亡千古,繁華一夢。

人都有一死,死的輕如鴻毛還是重如泰山?

潤石死後,被授予美國最高獎章,他美麗的妻子一身黑衣,痛哭失聲,哭的死去活來。

等夜色降臨,潤石的墓碑前不再有人的時候,威爾遜教官輕輕走了過來,將一束鮮花放在潤石的墓碑前,溫柔地說:“你現在是幹淨的了,很幹淨,你已經贖完你自己的罪了。”

微風拂過白色的墓碑。

墓碑上的數字告訴別人,死者年僅30歲。

墓碑沒有告訴別人的是,他死的時候,內心深處一片冰冷。

威爾遜教官輕輕撫摸著墓碑,含淚說:“你以後不會寂寞,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如同我經常去看那些犧牲的同事一樣。孩子,我們共事的這些年我從來沒正眼看過你,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做,對不起。孩子。”

溫熱的淚水滴到地上的草裏,流淚的人心裏酸澀難言。

威爾遜教官哽咽道:“其實那天晚上我抱過你,抱了一會,因為你一直在發抖,我還是不忍心。孩子。”

那麽多年,終於在潤石死後,他和潤石之間那條微妙的界線與疏離才消逝。

隻是,遲的離譜。

生命是條霧中之路,我們能看到的隻有眼皮底下的世界。

走過去,知道錯了,卻再也回不去往昔的那些可以彌補一切的時光了。

夕陽如鮮血一樣殷紅,象潤石在那次訓練中褲子上的鮮血。

暮色漸濃,夕陽已盡而華燈未放。

草地上一朵小花在盛開。

生命生生不息,而潤石再也不能回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