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酒樓沒一會我就累的腿開始哆嗦,這哪是來參加晚宴啊,簡直是來受滿清十大酷刑的。

擎諾一邊和那些達官貴人談笑風生,一邊盯著我,不讓我溜走——我眼尖,早就看見那頭有一排沙發了,我得去坐下,過一下正常人類的日子。

擎諾趁沒人注意的時候,低聲和我說讓我多認識一些上流社會的達人,對我自己有很大的好處。

我鄙夷地一笑。

此刻擎諾正在與一個年紀大的女人攀談,她穿著華貴,一看就知道她身家不菲。擎諾小聲對我說她是市議院裏一位重量級的議員,她說出來的話市長都得酌量。

她剛才與擎諾握手的時候,我看見她的手長久地握了擎諾的手好半天,仿佛還揉搓了幾下,看著擎諾她臉上的笑容好像看見了布拉德。皮特。

她轉頭對我笑的時候,眼睛卻是冷冰冰的,笑的我有些發冷,我趁機對擎諾說我想休息一下,擎諾想攔阻,這位議員立即說我看起來很疲倦,讓我盡快休息一下。

我在她的授意下及時滾蛋了,直直地溜到沙發上坐下,偷偷揉揉我的小腿。

接下來的時間,我冷眼打量著滿大廳的人,都是美國上流社會的達官貴人,用金錢堆積起來的虛假繁榮,再看看我自己一身昂貴的打扮,也是金錢的傑作,隻是我滿身的虛假繁榮比他們更甚些而已。

以前在國內,我在街頭苦苦流浪時那些給我白眼的人,他們現在仍然為了基本生計而四處奔波;在學校那些嘲笑侮辱我的同學,沒考上大學的現在正在為了千兒八百的薪水打工,考上大學的麵臨畢業了仍然要為了一份維持溫飽的工作而到處托人找關係。

朱德望曾經屢次想拋棄我,在我被秀蓮踢的沒了生育能力以後他就想扔了我去生他的大胖兒子,嘿嘿,不知他現在在牢裏過的爽不爽?

他們如果看見昔日窮困潦倒的我此刻正一身逼人地華貴的在參加美國這個富豪貴人的宴會,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可惜沒人知道。再風光也是錦衣夜行。

不如我拍下現在的照片發給嶽雕玉,讓她四處傳播一下,大概會讓那些人妒忌死,嗬嗬。呸!

我喝光了手裏的酒,發了一會怔,心下有些瞧不起自己的虛榮,我現在的生活好又怎麽樣?我幸福嗎?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我愛擎諾嗎?

我真的想和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

他處心積慮想把秀蓮接美國來,他真的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霎那間,我的眼睛掠過了在人群裏鶴立雞群的擎諾,他氣度不凡,卓爾不群,一看就是未來前途無量的傑出青年。

這就是我的丈夫,確實是比傑米來是有天壤之別,可為什麽我仍然一直無比懷念與傑米在康州農場的幸福日子,那些在我腳下纏繞的小豬、小羊羔、小牛犢,那些在綠草上開著的芳香花朵兒,那些在那個美麗山穀裏的鮮美草莓,傑米的溫柔,露西的乳 房,艾瑪的頑皮……刹那間,我忍不住淚如雨滴。

在這個熱鬧的宴會裏,隻有我,是如此不合時宜地在哭泣。

擎諾回頭看見了小豬眼角的淚滴,他臉上仍然維持著淡笑,卻不語了。

他豪氣萬丈,他野心勃勃,他品味優雅,他無懈可擊,他幹練精悍,他即將青雲直上,可是他的妻子卻在晚宴裏神色黯然。

一瞬間,擎諾心裏非常的淒涼,再次切身體會到生活對自己的殘酷殘忍。

為什麽她就是忘不掉潤石?她與潤石在以前相愛才幾天?與自己都幾年了……

孤獨;無助;孤寂;掙紮;痛楚,對每個人都是。

擎諾在喧嘩的人群裏一笑,卻是一笑寥寥空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