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去見客戶,合約的相關資料都是你一手準備,他們要是問起詳細數據,你可能更清楚。”談生意帶助理或秘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這還是陸正堯第一次帶秘書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

“帶我一起去?”紀妍汐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前一秒她還在蹙眉感傷,下一秒天上就掉下一塊餡餅砸到她的頭,這個意外確實足夠驚喜。

“怎麽,難道資料都不是你親自準備,擔心到時候會露出馬腳?”陸正堯半真半假地開了句玩笑。

“當然不是,合同涉及的幾個重要數據我都背下來了,你需要什麽我都可以第一時間說出來。我隻是……沒想到你突然會做出這個意外的決定。”唔,感覺好不真實,他一直都是凶巴巴的,對誰都是不冷不熱,怎麽突然轉性,居然要帶她出去談那麽重要的生意。不會是……有一點點被她感動了吧?

“我隨時可能改變主意,你最好馬上收拾好東西……”

“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就收拾好,等我一分鍾。”在他半真半假的威脅麵前,紀大小姐一點脾氣都沒有,疑惑不解的什麽的都不敢有了。

倆人很快就離開了擎天集團大樓,雖然和他隻隔了不到一米遠的距離,紀妍汐卻依然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

。仔細想想,他是在她說‘一個人回家也沒什麽期待’之後作出這個決定的。也許,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她的付出和誠意,所以才不像之前那麽抗拒。

不管怎麽樣,這都算是一個很好的轉機。因為這個意外轉變,她心裏的希望之火也燒得越發旺盛。

看到希望的某個心急姑娘又開始不安分,才看到轉機,就想得寸進尺地要求更多,“那個……正常來說,隻是確定合同細節,五點之前應該能搞定吧?”

“不出意外,應該可以。”陸正堯自己可能都沒發現,在跟紀妍汐說話時,他用的字數已經越來越多。要是換做以前,他的回答肯定隻有一個‘嗯’,剛才的回答可是逼近了十個字呢。

“那……談完之後我們去哪?”問完之後,紀妍汐的心裏已經開始打鼓。雖然現在問這個是心急了點,而且極有可能被他逮著短處狠狠地數落一通。但她就是這麽個急性子,到了嘴邊的話要是不說出來比餓肚子還難受。

罵就罵吧,反正已經問了,愛咋咋。

陸正堯並沒有立即回答,冷冷地瞄了她一眼才陰陽怪氣地開口,“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

“你每天都跟我說那麽多話,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句?”紀妍汐無奈地聳肩,表示猜不到。

“不要得寸進尺,我隨時可能改……”

“知道了,我什麽都不問了還不行嗎!”打小就是天塌下來都不怕的大膽丫頭,卻受不得他半點威脅。這世界,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知道這丫頭‘膽小’經不住嚇,陸正堯並沒有乘勝追擊,沉默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我瞧著你在公司的人緣很好,應該有很多朋友,想找人陪你過周末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那不一樣啊,他們隻是普通朋友,和他們一起玩,頂多隻是……打發時間罷了。”紀妍汐心裏始終還是對他有些發怵,太過肉麻的話也不敢說。要是真把他嚇到,一氣之下把她趕下車就不妙了。

“那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我能陪你做點什麽?”傻丫頭,如果我一句話都不說,豈不是要悶死你?

“你什麽都不用做,光是看著你就覺得很開心

。”咳咳,還是忍不住啊,雖然沒有肉麻到讓人掉雞皮疙瘩的程度,但也足夠讓某人的心猛地顫抖一下。

陸正堯算是徹底明白了,想給她找不痛快,最後很有可能是挖坑埋自己。這丫頭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永遠猜不到她下一句會說什麽。還是別給自己找罪受了,安安分分地保持沉默最保險。

見他很久都沒開口,紀妍汐才意識到他好像有點被剛才那句肉麻的話嚇到,“咳咳,那什麽,你要是不喜歡聽這麽肉麻的話,我以後不說了。”哼,我偷偷放在心裏說總行了吧,你就是再厲害也猜不到我心裏在想什麽吧。

“最好是。”陸正堯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句,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一波三折的股市曲線上。

下午三點多,路上的交通狀況很好,二十分鍾後便到了目的地。談生意的另一方派來的也是年輕代表,自我介紹說是騰躍集團的執投資部總經理,從他的姓氏不難猜出,應該是嶽家的直係血脈、未來的第一繼承人。

這一趟本來是為了商談合作企劃的分成細節而來,但讓陸正堯沒有想到的是嶽家公子居然對他的秘書纏上了濃厚的興趣。才剛見麵,便迫不及待地打聽起了美女秘書的芳名。

嶽家公子雖然看上去文質彬彬,但眼角藏著的邪笑人讓紀妍汐見了很倒胃口。若不是因為場合嚴肅,怎麽也要顧及陸正堯和擎天集團的麵子,她早就發飆了。

因為有此顧慮,紀妍汐隻能極力按捺住心裏的怒,小心翼翼往他身後躲了躲。

見紀妍汐有意無意地往自己身後靠,陸正堯還是果斷站了出來,“嶽先生要是有興趣跟我的秘書做朋友,可以等合約細節商討結束後再聯係。至於現在,應該把重點放在公事上。”

嶽子聰這才收回視線,尷尬地笑道,“抱歉,是我失態了,商討隨時可以開始。”

談判進行得很順利,嶽子聰還算是個新人,親自和陸正堯談,還是欠了些火候。出於長遠發展的考慮,陸正堯也沒做得太絕,隻是象征性地多壓了2個百分點。一筆價值過億的合同,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正式敲定

公事談完,嶽家公子又開始把注意力轉向陸正堯的秘書。

剛才談判中紀妍汐也有插話提供一些重要資料,嶽子聰正好逮到機會狠狠誇讚一番,看他誇起人來滔滔不絕的樣子,應該是個泡美眉的高手。天花亂墜地誇讚完,他很快就提出了約美女共進午餐的請求。

一句‘不好意思我沒空’一句到了紀妍汐嘴邊,可她還來不及說出來,就被人搶了先,“有人想請你吃飯,今天不用擔心一個人吃飯沒胃口了。”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巴不得她被別的男人約走是不是?難道看不出這個嶽家公子是個隻想尋樂的情場高手麽,居然自作主張地把她推過去。

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能像踢皮球似的把我踢給別人吧?

好,你希望我跟這個花花公子共進午餐是吧,我就讓你如願,“多謝陸總關心,你說得很對,一看就知道嶽先生品位不凡,我很期待他選的晚餐地點。”

陸正堯顯然沒想到紀妍汐會答應得如此爽快,不過,既然她沒意見,他也不會多問,“我還有點事要辦,要先走一步,你現在就可以下班了。”

“陸總再見。”雖然心裏忍著一團血,紀妍汐還是強顏歡笑地送老板到了門口。

終於把我這個麻煩精推到了別的男人懷裏,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再見。”陸正堯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平靜,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善意之舉’有什麽問題。

不過,在陸正堯離開後,紀妍汐很快就原形畢露,挑高眉衝著嶽家公子建議道,“既然是過周末,隻是去吃頓飯太沒新鮮感了,你介不介意帶我去刺激點的地方玩?”

一聽刺激二字,嶽子聰眼睛都亮了,“樂意之至。”剛才他還擔心陸總的秘書應該是個矯情的正經女孩,現在看來,是他太多心了,搞定這個看似正經的高傲秘書可能比他想象中容易得多。

至少,從現在的狀況來開是這樣。

兩個都是會玩的人,即便才剛過五點,也能找到熱鬧的場合

。有熱鬧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酒精的刺激,對一個心煩意亂的人來說,沒有比酒更好的‘消遣品’。

三杯黃湯下肚,紀妍汐的意識已經有點飄飄然。

就在這時,已經快要到家的陸正堯卻在翻報紙時看到了一條他很少關注的娛樂版新聞。

他會關注這條新聞,完全是因為看到了嶽子聰的名字。新聞的內容隻有短短三百字,但標題上出現迷幻二字,已經足夠吸引他的注意。雖然報到用了疑似等等不確定字眼,還是把他心裏的擔心勾了出來。

把新聞大致掃了一遍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紀妍汐打電話。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電話響了半分多鍾,始終無人接聽,最後聽到的隻有語音提醒。

如果她真的賭氣跟嶽子聰一起出去,現在會不會已經……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當即下令,吩咐之前的手下幫忙在各熱門餐廳和酒吧夜店留意紀妍汐的是否有出現。

雖然已經離開多年,但陸正堯三個字依然有極強的號召力,他的指示才下達不到半小時,就有人傳回了有用信息,紀妍汐此時正在狂煙酒吧,和她在一起的,正是他在下指示時特意提到的另一個人。

“派人寸步不離地盯著他們,我馬上就到。”狂焰酒吧是什麽地方陸正堯比誰都清楚,如果紀妍汐繼續和嶽子聰在那裏呆下去,即便嶽子聰不下手,她的安全也無法得到保障。為確保安全,他還是得親自過去看看才放心。

這會兒正趕上周五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塗,不遠的路,居然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陸正堯趕到狂焰酒吧時,紀妍汐還在和嶽子聰鬥酒,看她的興奮勁,應該已經喝了不少。

還好,隻是喝了不少酒,應該沒有被下迷幻一藥,否則,她應該不能保持如此亢奮的精神狀態。

喝了四杯高酒精度調和雞尾酒的紀妍汐已經顯出了明顯的醉意,轉過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什麽酒這麽厲害,喝下肚之後居然能出現幻覺。”

對,一定是幻覺,不然他怎麽會突然出現

。而且,好像看著還蠻著急的。

嶽子聰隻喝了一杯,這會兒還很清醒,見陸正堯走過來,忙上前打招呼,“這麽巧,陸總也來這裏消遣放鬆?”

陸正堯好像沒聽到似的,徑直繞過他走到紀妍汐麵前,“我送你回去。”無論有沒有危險都好,還是要盡快帶她離開這裏、離開嶽子聰身邊才安心。

“你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跟你走?”聽到嶽子聰跟他打招呼,紀妍汐這才確定自己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他真的來了,而是是為了她而來。

可是,來了又怎麽樣。她都心灰意冷地想借酒澆愁了呀,他突然這樣出現算怎麽回事?把她推開是他,特地過來找她的也是他,他到底當她是什麽?

“你希望我是你什麽人?”陸正堯一邊避重就輕地敷衍著,一邊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架住她,打算直接帶她從側門離開。

“我希望?我的希望從來都隻有被打破的份。”難得,已經有了七分醉意的紀大小姐還能說出如此文藝的話。

下班之後,來酒吧放鬆的人越來越多,酒吧的氣氛也越來越吵,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陸正堯也無意解釋什麽。現在他腦子裏想的隻有一件事:盡快帶她離開。

這丫頭本來就是個擰脾氣,喝了酒自然更不乖。用胳膊夾著她不成,隻能改用硬抗的方式。

“陸正堯,你放開我!”雖然這也是一種另類的霸氣表現,但已經被酒精迷亂了心智的紀妍汐根本看不到這些。下午被他刺激得頭頂都快冒煙了,這口氣恐怕沒那麽容易緩過來。

陸正堯依然是置若罔聞,扛著她大步向前,出了側門,後座車門打開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他直接把她塞進車裏,跟著坐進去重重地關上門。

“boss,去哪裏?”一路上,**oss的表情都很急促,這會兒接了人,依然沒有半點緩解的跡象,司機阿興的語氣也格外小心謹慎。

不安分的小醉貓還在鬧著,想從她嘴裏問出點有用的話恐怕是不可能了。思量片刻之後,陸正堯直接給了兩個字:“回家。”

至於是回哪個家,已經跟了他十幾年的阿興應該很清楚

鬧了半天,小醉貓也累了,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倒在某人身上閉眼假寐。

她突然安分下來,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陸正堯又開始擔心那個姓嶽的是不是真的有給她下什麽藥,“不準睡,快醒醒。”

“我就要睡!睡著了就會做夢,在夢裏……可以見到他,見到一個平常看不到的他。”紀妍汐很快就給出了反應,隻是,這番話聽起來依然帶著十足的醉意。

“你倒是跟我說說,在夢裏,我是什麽樣子?”人家孩子明明說的是‘他’,某人卻很自然地聯係到了自己身上。當然,這絕不是自作聰明,也不是自作多情,她心心念念想的、夢裏都時刻記掛著的人本來就是他。

而這些絕對是陸正堯之前沒想到過的,雖然有了近五天的相處,他依然帶著僥幸心理,認為她隻是新鮮勁還沒過,所以繼續委屈在他身邊當秘書。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在夢裏都時刻牽掛著的人,一定是時時刻刻放在心裏的,這種感覺他也曾經有過。雖然很遙遠,但現在想來,依然覺得這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

“在夢裏,你會笑。”終於還是對上了,這一次,用的是‘你’,而不是‘他’。

笑?聽起來多簡單的一個字,但在陸正堯身上發生的幾率確實很小。他也會笑,但大多數時候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再不然,就是想用淡然一笑掩飾內心的真實情緒。

“我笑起來不好看。”因為不是發自內心地想笑,肯定不會好看到哪裏去,說不定還會影響到身邊人的心情。所以,還是保持酷酷的樣子比較好,誰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也沒人會想要靠近。

“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真正讓你覺得開心的事。”俗話說,酒醉三分醒,這句話被紀妍汐演繹得淋漓盡致。也許她的意識已經被酒精基本控製,但同時,酒精的刺激也使得某一部分神經格外清醒。

我多希望我就是那個能讓你真正開心的,可惜,這一切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奢望。你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在一個誰也無法靠近的世界裏,我就是有天大的賴勁,也衝不破那道堅強的防禦

這句話陸正堯完全讚同,也正是因為這句酒後吐真言的話,讓他對這個看上去瘋瘋癲癲、大大咧咧的驕傲公主有了更多的了解。誰又能說瘋癲隨性不是她保護自己的外衣?她每天都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見了誰都會笑著打招呼,他又何曾想過,那張笑臉之下隱藏著怎樣的落寞和神傷?

也許,她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快樂。而她所有的不快樂,可以肯定,都是因為他。

回去的路依然是堵得一塌糊塗,一路走走停停,行得磕磕絆絆,酒勁漸漸上衝,某隻醉貓又有了新的酒後反應。

“你怎麽了?”陸正堯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她隻是咳了兩聲,他也沒讓阿興停車。

“唔……”一聽這聲音,明顯是要吐!

“忍一下,我給你拿……”袋子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已經哇哇地吐了他一身。

之前,他還懷疑她的醉酒是裝出來的,現在可是徹底信服了。

車子堵在紅綠燈前,周圍都是車,想找地方停下來讓她好好處理一下是不可能了。反正已經不能再糟,陸正堯索性脫了外套圍在她胸前,讓她盡情吐個夠。

吐了一陣,小醉貓感覺舒服多了,繼續保持剛才的姿勢,靠在他懷裏、閉上眼睛。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真的睡著了。

開了車窗,依然能清楚地聞到刺鼻的怪味。但,陸正堯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生氣。相反,看到她安靜的睡顏,他覺得很安心。

對一個在自責和愧疚中煎熬了多年的男人來說,這種安心的感覺無疑是久違且珍貴的。

今天之前,他恐怕永遠不會想到,這種久違的感覺居然是由一個充滿不確定、一刻也安分不下來的小女孩帶來。

酒精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它能讓人亢奮到極致,也能讓人安睡如孩童。

車子穩穩地在陸家大宅院子裏停下,小醉貓依然雷打不醒地安睡著。

“小汐

。”陸正堯試著叫了她一聲,這也是他第一次稱呼她的小名。

雙眼緊閉的她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唇角突然扯出一個大笑的弧度。

這傻丫頭,一定是把現實和夢境傻傻分不清楚了吧。

怎麽也叫不醒她,陸正堯隻能繼續當搬運工。是他自己找上門把她抗走的,一切後果隻能由他一力承擔。

倆人現在都是一身的髒,當務之急是先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下,做一番清洗處理工作。

他自己倒是好處理,現在的問題是,家裏的女性家用萍姐隻在每周二、四、六過來做一些打掃工作,家裏剩下的都是男人,他要去哪裏找人來幫她換下一身的髒?

“紀妍汐,醒醒!”在沒有其他辦法之前,陸正堯還是把希望寄托在能把她叫醒上。

“臭……”正睡得歡的小醉貓被自己弄出的怪味道熏得直皺眉。

“你先醒醒,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睡。”得到回應之後,陸正堯再接再厲。

可惜,剛才的那一個‘臭’字隻是‘回光返照’,他太低估了醉酒之人的神經麻痹程度。

算了,橫下一條心,自己動手吧。

短外套、及膝裙、黑絲襪、白抹胸。

再然後是……黑色蕾絲內衣套裝。

這個……應該不能碰吧?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她的34d,這筆賬恐怕怎麽也算不清楚了。

陸正堯幾乎是全程屏住呼吸幫她做完了清理工作,幫她換上男士棉質睡衣之後,他尷尬地發現自己竟已經是滿頭大汗。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碰過女人的身體,但身為男人的本能依然在。

隻是,你確定這些本能反應僅僅是因為她是女人,而不是因為她是紀妍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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