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自私(一)

夏四月壬申,耶律阿保瑾安排好遣人出使梁國一事,便帶著不多的人前往東樓。

東樓位於龍化州,龍化州原本是耶律阿保瑾用來安置和管理逃避戰『亂』漢人的地方,經過這年的管理,那裏已算是契丹又一興盛地區,而耶律阿保瑾更是將龍化州稱為契丹族的龍庭。

剛一聽他如此形容,我好端端的騎在馬上喝水也給噎得夠嗆。原想好好取笑他一番,但又礙著斜裏,韓延徽,蕭敵魯一行人都在,隻好強憋著笑意,差點讓自己內傷。

說起跟在我身後的蕭敵魯,總是讓我不經意想起前些年的事。蕭敵魯,若我還是述律平之身,我還得叫他一聲大哥。他與述律平是同母異父兄弟,過去在回紇我也就見過他幾麵,當年還是述律平時我也與他不熟絡,現在與他的關係便更是疏遠了。隻是我沒有想到他現在竟是耶律阿保瑾的得力助手,深受他的重用,更甚者,超過了對他自家兄弟的信任。

一想起這次到東樓來的目的,我心裏就一陣的荒涼,隻希望他們幾個人不要做這種傻事,特別是耶律剌葛,千萬不要!

“奚然妹妹,在想什麽什麽呢?我們到了。”左側突然想起了斜裏柔柔的聲音,我震了一下,環視一圈才發現耶律阿保瑾他們早已下馬,其他人都恭敬的站著等我,耶律阿保瑾則用一種冷峻的眼神望著我,而斜裏就站在我身側微笑著問我。

或許是想起了耶律剌葛讓我心虛,我看著耶律阿保瑾縮了縮頭,很假的笑了笑就跳下了馬:“沒事沒事……這麽快就到了啊……嗬嗬……”

“我看你一路上都像是心事重重的,若有什麽心事大可以和我說說,你我如同姐妹,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斜裏挽起我的手,慢慢走到耶律阿保瑾的身側。

“我哪能有什麽心事,多謝姐姐關心了。”我嘴上客客氣氣的對斜裏說,眼睛卻瞟向耶律阿保瑾,他像是沒事一般慢慢走著。耶律阿保瑾『性』子埋得很深,我此刻也看不出他究竟要想些什麽。

“沒有就好。”斜裏表現的還是一貫的大氣和賢淑,一直以來,我的出現對於她來說,似乎像是一個理所當然。她平日裏對我也很關心,反倒是我對她倒是有刻意的疏遠,對她總是滿嘴恭敬之詞。用耶律阿保瑾的話來說,我對於關乎自身的感情,總是選擇逃避,一向如此。

對於耶律阿保瑾的說法我隻能舉雙手讚成,我對耶律阿保瑾選擇逃避,如今對斜裏亦是如此。在現代,沒有人會教我該如何與愛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如何相處,而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出於我自己之手,就連後悔和抱怨的餘地都沒有。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看來用來比喻我是再合適不過了。

“一路顛簸,想必都已經累了,你們都各自回帳休息吧。”到了東樓,耶律阿保瑾遣散了大家,眾人應聲而散,我也就理所當然隨著斜裏而去,沒想到耶律阿保瑾這時卻突然說:“奚然隨我來,以後不必與汗妃同帳。”

我與斜裏皆是一驚,在西樓時耶律阿保瑾日日在我的帳中過夜,他對我的過多寵愛,我即使可以不理會部中已有的非議,卻不想讓斜裏太過難堪。

“謝可汗,但奚然願同姐姐一道同住。”我恭敬的說,在場的人皆是挑眉,想必推脫可汗的寵愛的女子,是多麽大膽和愚蠢的事情。

“本汗不準。”耶律阿保瑾說的快,狠,準。

“送可汗……”伴著眾人的聲音,他攔過我的腰,向主帳走去。

“我不想讓斜裏難堪……”我在他懷裏掙紮了幾下,卻沒有用。

“讓她難堪的是你。”耶律阿保瑾用力挽著我的腰,斜過頭冷冷的看著我:“你若乖乖聽話,我大可不必如此。”

“你明知道我的用心,何必還要在他們麵前如此對斜裏,你讓她如何有做汗妃的顏麵啊?!”步履匆匆,我又急又氣,在入帳前又因腳下不穩,差點跌倒。

“那你又可知道我的心意,我對她隻能到此為止,她汗妃的地位,你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我隻在乎你!現在既然你回來了,你就不用妄想我還能和你不在時那樣恭敬的對她!為什麽你會如此不明白!為什麽?”耶律阿保瑾穩穩地接住我,用手掐著我的肩膀用力搖,似乎是想將我搖醒,搖到讓我的眼裏隻有他。

“我為你而回來!經曆過生離死別,我那時想的隻是回來找你,愛你!可現在我逃避不了斜裏的存在,這是我欠她的。”

“欠她的就讓我來還,你太狠心了!”

“我討厭我自己,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不懂嗎?!”我傻傻的看著他,淚水倏然滑落。

“懂!我懂!你想讓我來彌補你對她的歉意,這段時間以來,你看她的眼神中隻有‘對不起’三個字,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嘛。可你要知道,你越是這麽想,越想將我推給她,就越是傷害她。我的愛不是你要給,就可以隨意分配的。”耶律阿保瑾用力擁緊我。

愛,原來是雙車單行道。太擠,太窄。我硬是想拉進一個斜裏,到最後受傷的卻是我們三個……在愛麵前,原來隻有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