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地出門

唐依兒麵色陡然一變。緩緩的浮上一層微白,瞟向朱梓峻的目光多了幾分懼意,但她仍在堅持,因為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二少爺,現在要說的是桃青的事,至於你說的什麽安公公,還是留著以後再說吧。”

朱梓峻不由得暗暗搖搖頭,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果然是青樓出身善於應變,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唐依兒,你以為安公公會先聽你講完桃青的事麽?唐依兒,你相不相信隻要我一個手勢,立刻就會有人將消息送出去,如果安公公得到這個,你說他還會不會相信你呢?”

“朱梓峻,你到底想怎樣?”唐依兒目露凶光,惡狠狠的瞪視著朱梓峻,連她一向看重的優雅風度都已盡失,安公公一向多疑。若是得了這樣的消息,隻怕她連跳活路都沒有了。

朱梓峻收起臉上的笑容,緩緩的看她一眼,套用她方才剛說過的話,“唐依兒,我想要做什麽,您應該清楚,而我到底要怎麽做,您心裏應該更明白。”

唐依兒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朱梓峻,你是怎麽知道我的事的?”

朱梓峻冷冷一笑,反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桃青的事情的?”

唐依兒嘴巴微微張了幾張,終是沒說出一句話來,“朱梓峻,我可以相信你麽?如果我按照你說的做,你能保我一條命麽?”

朱梓峻看她一眼,眼裏的笑意更濃,但聲音卻極其淡然,“你憑什麽要我保你一條命呢?”

唐依兒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青白交加,眼中的狠毒一覽無遺,“朱梓峻,現在你我是在做交易,我可以為你保密,你也要給我一個保證

。”

朱梓峻性感的嘴唇忽然微微一張。溢出一陣低笑,“唐依兒,你到現在也沒明白我的意思,你以為我們會受你的威脅麽?你以為我要拿你跟安公公的事做交易麽?錯了,我隻是要告訴你,你沒有勝算的籌碼,其餘的你想怎麽做怎麽做。對了,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安公公的事我隻是猜測,並未得到確實的證據,但今天你卻幫我親口證實了,如此說來你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的,我還要謝謝你呢。”

聞言唐依兒臉色發青,嘴唇顫抖,她還想再說點什麽,可她卻實在說不出什麽話了,腸子都悔青了,為什麽沒能鎮定到底為什麽會中了朱梓峻的圈套?她狠狠的道,“好,朱梓峻,今天我栽倒你手裏我認輸。但是你也要記得狗急了還會跳牆,不要太自以為是了,安公公不會輕饒於我,但他同樣也不會給你個好下場,咱們走著瞧。”說著轉身就要出去,裙角卻被朱梓源一把抓住。

朱梓源麵色灰黑,眼裏憤怒的火光在熊熊燃燒著,但他似乎仍有些不相信,仿佛為了證實心裏的某些想法,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依兒,你嫁給我是因為安公公麽?是有所圖謀的麽?”

唐依兒並未低頭看他,伸手將裙角從他手裏拽出來,冷聲道,“朱梓源,你該醒醒了。”說完大踏步走出上房,心頭的怨恨在一瞬間膨脹開來,走出朱府的一霎,她還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忽然覺得如果真的生活在這麽一個大院裏,沒有計謀沒有任務,也許挺好的。

半趴在地上的朱梓源似乎萬念俱灰,灰暗的眸裏沒有一絲光亮,呆滯的望著地上,神思恍惚。

瞧此情形,老夫人擔憂的看一眼朱梓峻,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朱梓源已經這般模樣了,是不是沒必要再趕出去了?

朱梓峻卻做個搖頭的暗示。否定了老夫人心軟的念頭。

姨奶奶的心上猶如插了一把刀,流出咕咕鮮血來,令她感到陣陣絞痛,朱梓源的模樣讓她一顆母愛之心碎落在地上,她多想將他擁在懷裏安慰他一番,她真沒想到前幾日還對她好言好語的唐依兒隻在瞬間便翻了臉,原來是在利用朱梓源,她胸中乍然升起的怒火差點將她僅存的一點理智燒光,她差點衝出去將唐依兒拽住,讓她說個清楚道個明白然後再送上幾個耳光,但她卻不敢肆意妄為,唐依兒提到的那個桃青似乎是個很重要的人,或許是老夫人甚為忌憚的人,倘若她衝出去逼得唐依兒說出一些對老夫人不好聽的話來,老夫人滿腔的怒火可就要轉到她身上來了

姨奶奶心如刀割,翻騰不已的種種念頭折磨著她那顆已稍顯脆弱的心,但她卻不能保持沉默,老夫人還在等著她表態,她隻好又將碎裂一地的心慢慢收回來,咬著牙狠著心道,“孽障,你滾出去吧。”

朱梓源轉過頭看她一眼,忽然大笑起來。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疾步衝出上房,一路橫衝直闖衝出朱府,奔著一條街瘋狂的跑出去。

朱梓源奔出房間的一刻,姨奶奶心尖兒微微顫抖,幾次想衝出門去將朱梓源叫住,此刻她已癱在椅上,目裏閃著點點淚光。

老夫人長長的歎了聲,“這也是為他好,你就隨他去吧。袁媽,姨奶奶累了,你扶姨奶奶回去休息吧。”

姨奶奶似乎已疲累之極。仿佛沒聽到老夫人的話一般,目光有些黏滯的緩緩掃落,任由袁媽攙扶著走出上房,竟忘記了行禮。

姨奶奶走出房去,老夫人仿佛一瞬間也累壞了,她身子一軟,歇歇的靠在椅上,神色黯淡,好似經曆了一場大劫難,已耗去她所有心力。

朱梓峻邁步上前,低聲呼道,“娘,您也去歇歇吧。”

老夫人稍顯蒼白的臉上掛上一絲微笑,使她顯得更加脆弱無助,她緩緩看一眼朱梓峻,輕聲問道,“峻兒,桃青的事你也知道麽?”

朱梓峻點點頭,緩緩坐到老夫人一側,低聲道,“娘,我知道一點點。”

氣氛很快變得有些凝重,林采兮頓感母子二人應該是要說些私密體己話,遂在兩人還未將話接下去之前屈膝道,“娘,園裏還有些事,我先去看一下,讓二少爺先在這裏陪著您說說話吧。”

老夫人看她一眼,緩慢的搖了搖頭,輕聲道,“采兮,你不用出去,一塊兒聽聽吧,那些事過去好多年了。”

“是采兮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兩人對話

老夫人手肘撐在桌上,手指輕輕按在太陽穴上。良久才低低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桃青是府裏的丫頭,長得很水靈也討人喜,自從進到府裏來便伺候老爺,那時我剛生下梓峻,身子還很虛弱,桃青日日跟在老爺身邊,難免引得老爺想入非非,但老爺卻不知道桃青已心有所屬,她的心上人正是老太爺的養子義盟。義盟本來想趁機會跟老太爺說明討了桃青在房裏頭。”老夫人說到這裏頓了頓,目光飄渺,稍待片刻她才接著道,“誰知天下的事樣樣難料,有一日老爺喝醉酒竟強行將桃青抱上床玷汙了她的清白,桃青羞憤不已,幾度想要自殺,幸好都被人救回,義盟知道這件事後,自然氣憤難當,當天就找到老爺,將老爺打的鼻青臉腫,太夫人知曉後,十分惱怒,她原來就不喜歡老太爺的這個養子,借此機會更想將他趕出去。老太爺卻不一樣,他不但沒有責怪義盟,還狠狠的訓斥了老爺,老爺也是羞愧難當,但無奈木已成舟,再後悔也是沒有辦法挽救的了,遂老太爺便提議將桃青送進老爺房裏做妾,義盟堅決不同意誓死反抗,發誓一定要娶桃青,自此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這種結果是老太爺最不想看到的,他一直教導他們要像親兄弟一樣相親相愛互幫互助,最後他便將過錯算在桃青身上,豈料桃青卻懷孕了,她再次承受不住投井自殺,就是這一次被太夫人瞧見了,太夫人當時並不知道桃青已有身孕,看到桃青站在井邊,遂動了心思,指使身邊的丫頭將桃青推進井裏活生生淹死,而當時我正巧路過此處被太夫人發現。

後來桃青的事被老太爺發現,此時太夫人才知道桃青已有身孕,也感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便將罪責推到我身上,說我因為嫉妒老爺對桃青的垂愛又得知她懷有身孕便將她推進井裏,我百口莫辯,老太爺因我為朱家育有兩子未將我送官,命我長跪祠堂,為朱家祈福,並將所有知曉此事的人都暗暗的趕出府去,同時我也失去了老爺的心,而義盟對我更是恨之入骨,整個人也消沉了下去。整整三年的時間老爺沒看過我一眼。

直到第四年,桃青的一個遠方哥哥來找她,這件事又被提起來,老太爺用早已編好的說辭將他推出去,但他卻不死心,揚言要報官,太夫人一時心慌,竟然跑到祠堂偷偷威脅我,恰巧被義盟聽到,義盟氣憤難當,當時便衝出來找太夫人拚命,當時義盟剛喝過酒,醉的不成樣子,剛走到太夫人跟前便摔倒在地上,太夫人順手從祠堂的桌上拿起燭台朝他頭上狠狠砸去,這一下下去義盟悶悶哼了一聲便沒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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