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不停的知了聲透過悶熱的空氣愈發顯得嘹亮,遠方天邊壓著一大片烏雲,使得天空更加沉悶,仿佛一眨眼便有黑雲壓下來一般。(.)

林采兮懶懶的躺在**,心情莫名的煩躁,預產期已過了幾日,李媽以及老夫人又找來的幾個接生婆子都在緊張的等待著了,奶媽也找來了好幾個,可她肚裏卻一直沒動靜,不由得她著急,她忽然想起前世在書上看到的各種難產事宜,每每都嚇出一身冷汗

她望著高高隆起的肚尖,忍不住低聲道,“寶貝兒,都過日子了,你還不想出來見爹娘麽?可叫娘擔心死了,可真是個磨人精。”

“他不是不想見爹娘,八成是不想見你。”朱梓峻放慢腳步走進來,在床邊坐下然後很無奈的看著林采兮,像方才那般的自言自語他每日裏都要聽上幾回,他甚至開始懷疑孩子不願意出來是因為害怕他娘的嘮叨。

林采兮動了動身子,斜眼瞥他,哼哼道,“既然他想見你,那你把他喚出來。”

外室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都有些詫異,最近院子裏都知道林姨娘已近臨盆,素日裏走路都是輕聲輕氣的,這會兒,定然是出了什麽事。

奔進來的是菊焉,一進門便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姨娘,不好了,寶兒,寶兒娘跟寶兒都不見了。”

林采兮心頭一抖,砰的一下從**直挺挺的坐起來,急著問道,“怎麽回事?怎麽會不見了?不見了會去哪裏?”

菊焉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站在當地說話都有些不連貫,“我出來的時候,還,還好好的,可,方才,方才我,我回去的時候,他們,他們就不見了。”

“你……你……”林采兮一連說了兩個你,猛然兩手捂住肚子低低的啊了一聲,接著便猛的半倒在**。

朱梓峻嚇了一跳,忙靠過去抱住她,“采兮,采兮,怎麽了?”頭也不回的嚷道,“快去叫大夫。”

菊焉嚇得更厲害,淚珠子嘩啦啦的落下來,非但沒出去叫人,反而幾步奔到床前,哭道,“姨娘,姨娘……”

林采兮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緊緊攥著衣角,額頭上的汗珠子立時便滲出來,艱難的呻吟道,“梓峻,我許是要生了。”

朱梓峻一顆心被高高揪起來,兩條胳膊都微微顫抖起來,一把把菊焉從床邊拉起來,吼道,“快去叫接生婆子,快去。”然後半跪在床邊將林采兮平放在**,兩手緊緊攥住她的手,“采兮,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呢,疼不疼?疼就喊出來,使勁抓著我,抓著我啊

。”

林采兮麵上已滿是汗水,下身傳上來的陣陣疼痛令她有些眩暈的感覺,她很想擠出來一個微笑來安慰朱梓峻,可實在是笑不出來,疼的最厲害的時候,她低低的喊出了聲,“都是騙人的。”

並未聽清她說什麽的朱梓峻迫不及待的問她,“采兮,你說什麽?你要什麽?”

林采兮卻隻能無力的搖頭,她想說的是電視上書上都是騙人的,疼一陣吆喝一陣孩子就生出來,這是一種鑽心的令人無法忍受的疼,毫無預兆的令人想到死亡的疼,她甚至想放棄這種在她看來無異於自殺的行為,她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汗水淚水在她臉上瘋狂肆虐。

朱梓峻彎著腰,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心疼的恨不得代她受這樣的罪,眼看著她痛不欲生,他卻無能為力。

李婆子第一個趕到房裏,一看到緊張的不知所措的朱梓峻,便平靜的道,“二少爺,請您先出去吧,您在這裏隻會讓姨娘更加不安。”

朱梓峻轉過頭來,眼裏通紅,“我得留在這裏陪著她。”

林采兮雖然很想最愛的人能在這個時候陪著自己,可她同時也想到這個時代的種種忌諱,他在這裏反而幫了倒忙,這個時候可不是任性的時候,遂緊緊握了握他的手,緩緩的搖了搖頭,費盡力氣道,“先出去吧”

朱梓峻還是不肯,但看到林采兮的堅決,隻得放下堅持,“我就在門外,有事就叫我。”

朱梓峻一出門,李婆子便走到床前,仔細的觀察了一陣,然後嚴肅的道,“姨娘,大多像您這般的都不會這麽疼,我想大概同您的身體有關,不要怕,按照我說的做,一定會沒事的。”然後她微笑著,眼裏閃著亮光,散發著沉穩的自信,輕聲問道,“姨娘,您相信我麽?”

林采兮點了點頭,看著她眼中的亮光,心頭的恐懼漸漸的消了些,有李媽在,她真的放心不少,但一想到這裏簡陋的接生環境,她還是擔心的要命。她拚命的忍著疼,照著李媽說的每一句話做,吸氣吐氣用力壓力,拚盡全身的力氣去完成每一個動作。

站在門外的朱梓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一張臉的像關公,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一步,裏間傳來的每一聲尖叫都死死的揪著他的心,若不是老夫人親自看著他,他早就忍不住衝進去了

外室小廳裏,朱家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孔白薇,朱梓夏,兩位姨奶奶,全都緊張的坐在椅上,全神貫注的聽著裏頭的動靜,誰都不說一句話,院子裏更是站了一片丫頭婆子,隨時等著主子傳喚。

在屋裏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的丫頭婆子們,一個個麵上都帶著緊張沉肅的神色,個個都在心裏為林姨娘祈禱,希望她能順利生下小少爺,他們也可以跟著沾點光。

院外烏雲壓頂,片刻的功夫便下起大雨來,原本站在院外的丫頭婆子們全都進了廊子避雨,並無人敢走開半步。

嘩啦啦的大雨聲將朱梓峻混沌的思緒驚醒,他忽然記起菊焉方才說的話,忙起身走到院外,喚個小丫鬟去叫跳豆,小丫鬟回來稟告跳豆出門辦事去了,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知道定是跳豆知道了劉熏鳳出走的事,出去找他們了。

他站在院外呆呆的看著越下越大的雨,心頭的恐懼再度膨脹開來,屋內的尖叫聲令他心神俱散,他不知道原來生孩子竟是這般的,竟比走鬼門關更令人感到心驚。

當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從屋裏傳出來,透過厚厚的雨簾傳向遠方的時候,朱梓峻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渾身顫了幾顫,兩隻手顫抖著張了張,又緊緊的合在一起,他竟不知該作何反應,直到裏間的門吱呀一聲響了的時候,他才猛然驚醒般的轉身朝屋內奔去,看剛到了離間門口就又被丫頭們攔住了。

他便有些著惱了,低吼道,“怎麽還不能進去?”

小丫鬟麵上喜色難掩,“恭喜少爺,姨娘肚裏還有一個。”

“啊?”朱梓峻徹底的呆住了。

老夫人麵色舒緩,笑的合不攏嘴,抬手拍著他的肩膀,嗬嗬笑著,“梓峻啊,這一胎是一對哈。這頭生的是個女兒,我喜歡,我喜歡啊,哈哈。”

接著孔白薇朱梓夏兩位姨奶奶都上前來賀喜,過了半刻的功夫,屋內又傳來一陣嬰兒哭聲,外間的喜悅喧笑聲嘎然而止,全都靜等著裏頭傳來的稟告聲。

裏門再次被打開,李婆子兩手一邊抱著一個小被褥,喜笑顏開的道,“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恭喜二少爺賀喜二少爺,母女平安,姨娘生了一對千金,瞧這模樣兒,真俊

。”

老夫人心裏有些失落,仍是迫不及待的走上前,登時便被引住了,包褥裏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娃娃,粉嘟嘟紅潤潤的小臉蛋兒,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烏黑的頭發閃著亮光,白嫩的皮膚上泛著紅暈,嫣然一對瓷雕娃娃,哪裏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老夫人心頭短暫的失落立時便被喜悅填滿了,哈哈笑著道,“賞,賞,丫頭婆子都賞,李媽劉媽重賞。”

滿屋子的丫頭婆子們都齊聲道謝,再看著粉雕玉琢般的孫小姐,真真是不得了的歡喜。

朱梓峻卻顧不上看一雙女兒的模樣,疾奔向房內撲到床前,緊緊抓住林采兮的手,眼裏竟落下淚來,哽咽著喚道,“采兮,采兮……怎麽樣了?”

林采兮麵色慘白,虛弱的睜開眼,全身上下已沒有一絲力氣,就連點點頭都覺得費勁,她隻安靜的看著朱梓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朱梓峻將臉伸過去緊緊貼在她臉上,低聲喃道,“什麽都不要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采兮,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受的這些罪。”

林采兮頓時心裏熱乎乎的,方才受過的所有罪都如雲煙一般的消散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們的愛情結晶終於誕生了,而且還是兩個,她胸裏充斥著滿滿的喜悅,她轉過頭朝外間搖了搖頭。

朱梓峻立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管外頭有多少人,也不管旁人說了什麽,奔出來便將兩個孩子接過來抱在懷裏進了裏間,當他第一眼去看兩個孩子的時候,禁不住也被吸引住了,竟如個毛頭小子般的嘿嘿傻笑起來。

林采兮拿眼瞪他,他便咧嘴笑道,“真真俊俏,比你還俊。”

若不是今天體力消耗過多,林采兮差點吐出血來,真不知道這話是誇人還是貶人,可當她看到抱在朱梓峻懷裏的一對女兒時,她自己也被驚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剛生出來的娃娃是這個模樣的,人家不是說剛生出來的小孩都是很醜的麽?有的看起來還很令人害怕,可她的小寶貝們卻漂亮的讓人挪不開眼,她真的有些懷疑這是從她肚裏蹦出來的小娃娃?她也咧嘴嘿嘿傻笑起來,笑過之後她便開始驕傲起來,她生了一對姐妹花哈,美若天仙的小姐妹花

。慢慢的她開始覺得自己很偉大起來。

林采兮睡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精神才恢複了一些,她精神頭一好,這滿院子裏便都熱鬧起來,先是朱家的姨奶奶小姐少爺們前來祝賀,後來又是府裏的丫頭婆子們,再後來大家又輪番著來看孫小姐,絡繹不絕的人又把林采兮折騰的幾近癱軟,直到最後朱梓峻下了令五日之內誰也不許再來峻園,就連府外有來探望的也都被他盡數擋了去,這才算消停了些。

老夫人命人找了測字先生,專門為兩位孫小姐測了名字,因是雨天出生,便叫做雨瀟,雨琳。

朱雨瀟朱雨琳,林采兮瞧著倒也不錯,又是老夫人用心給測的,自是樂得其成的用了此名字。

一下得了兩個***,可把朱澈喜壞了,起初高興的一整日沒去上學,寸步不離的跟在奶媽身後逗兩個妹妹玩,後來竟又要搬到妹妹屋裏同奶媽子一起住,隻恨不得時刻同兩個妹妹在一起,就連兩個小家夥睡覺的時候,他都不舍得離開。

林采兮實在瞧不過了,直接下令讓張媽把朱澈強行帶走,氣的朱澈咧著嘴大叫,滿嘴的豁牙子立時便露出來,惹得滿院的丫頭們嗬嗬笑,他這才恨恨的跟著張媽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因著兩位孫小姐的出生,林采兮原本準備好的一套嬰兒專用品便有些不夠用,無奈之下隻好讓菊焉帶著小丫頭們連夜趕製了些,尿布子濕疹粉子圍嘴子,還有防止手指甲撓臉的小手套子等等全都挨個兒做了雙份的,這幾日忙活下來,已快到了孫小姐滿月的日子。

眼看著時間一日日過去,天氣已漸漸變冷,出走的寶兒母子仍是杳無音信,就連原本說好第二日便要回來的林采書都沒了消息,派人去林宅詢問,隻說也是未得到消息,不知何時回來。

林采兮不免又擔心起來,朱梓峻派出去的人已將整個止安城都找遍了,獨獨找不到寶兒母子的蹤影,她開始有些後悔當初將哥哥的事告訴劉熏鳳的莽撞行為了。

朱梓峻見她月子裏仍是鬱鬱寡歡,心下亦是著急不安,他自是知道過月子對女人的重要,隻恨不得立時便將寶兒母子找回來以安林采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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