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媽為兩位孫小姐找了最好的奶媽,但林采兮仍是堅持每天親自給孩子喂奶兩次,這樣算下來,每天就要喂奶四次。老夫人對此頗為不解,幾次告誡她隻有那些寒門窮戶才會自己給孩子喂奶,但見她仍是樂此不彼的每日裏給孩子喂奶,再看到兩個玉琢粉雕的小娃兒歡快的笑臉時,便不對此不以為意了。

林采兮自然明白母乳喂養孩子的好處,隻是她不便講出這其中的道理,不但對孩子的身體好能增加母子間的感情,還有一樣也是她在乎的,便是孩兒的吸允將會降低日後乳腺方便的疾病,總之,在她看來,自己哺乳孩子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晚上,奶媽將兩個哄睡的孩子抱走,她便歪著身子靠在**,神色淡然,眉目間已有了初為人母的成熟。

朱梓峻從外頭進來,瞧見她低著頭一副深思的模樣,暗暗歎口氣,走過去坐在床邊,嗔怪道,“累了吧?你何必事事都要自己做?不是還有劉媽李媽奶媽子的麽?偏要累的自己吃不消。”

林采兮抬頭微微一笑,“喂養自己的孩子有何累的?即使累也是幸福的。”

朱梓峻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很有些玩味的道,“倘若我也是個小娃兒就好了,就可以天天被你抱著喂奶吃了。”

林采兮的臉陡然紅了起來,低聲嗔道,“胡說八道。”

朱梓峻哈哈大笑,伸頭抵在她額頭上,低喃道,“你也該喂喂我了。”

林采兮嚇了一跳,忙將他推開,“不行,日子還早著呢,這還沒滿月呢。”

朱梓峻再次哈哈笑起來,揶揄的問道,“什麽日子還早著呢?跟滿月有什麽關係?”

林采兮這才意識到他在捉弄自己,滿麵羞的更紅,氣的轉過頭躺倒床裏頭去,才剛一翻身,整個身子便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兩人相擁著安靜了一會,林采兮又開口問道,“還是沒有消息麽?”

朱梓峻緩緩搖頭,心底的沉重也緩緩浮上來,“她是刻意躲著咱們,怕是難找了。”

林采兮低低歎口氣,心情愈發的沉重起來,一整晚都在半睡半夢中渡過,令她想不到的是第二日便得到林采書已到城門的消息,她精神很是振奮了一下,但一想到失蹤的寶兒母子,便又沮喪起來,這下該如何同林采書說明這件事呢?

晌午時分,寧家姐妹一同到院子來,帶了些京城藥材,說給林采兮補身子,又說等喝了滿月酒便隨著二老爺離開朱府回京城去。

林采兮稍感驚訝,朱義盟不等著慕容一笑回來了麽?

寧夏飛搖搖頭,苦笑不已,“咱們爺的脾氣,你是不知道,他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如當初咱們來此尋找少爺,他急的恨不得立時便找到,這會子找到了,反而又不急切了,說是要等著慕容一笑找到京城去

。你說這對父子,你來我走,你走我來的躲來躲去,錯過了多少的好機會?”

朱義盟能做到這般實在出乎林采兮意料,她以為朱義盟會一直等到慕容一笑回來,倘若慕容不回來,他也會追到天涯海角把他找回來。

林采兮不禁暗笑,這對父子作風果然有幾分相似,當初慕容一笑對澈兒不也是這般麽?最初的火爆到最後的平靜,驚人的相似又是驚人令人歎服。

或許這便是世人常說的世事無常吧?她在感歎世事無常的同時,對劉熏鳳的擔憂反而消減了許多,也許她也應該放下一些東西,不必執著於非要怎麽做,也許人家想的比她更多更周全呢?

直到了傍晚時候,府外才傳來消息,林采書已回到止安城,自是先回了林宅,另外派人來朱府相告擇日登門探望小甥女。

林采兮更覺得奇怪,林采書不是這樣的人,她已經跟派去的人說的很詳細,一見到林少爺便帶到朱府來,這樣的話派去的人自是帶給了林采書,可林采書非但不來,怎麽還托辭起來了呢?

她心下又忐忑起來,總覺得有什麽事特別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皺著眉對著朱梓峻,一次次的詢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一顆心除了擔憂便是胡亂猜測,到了最後,她也突然覺得自己開始變得婆婆媽媽,儼然一嘮叨媽子,難道這便是做了母親得來的附贈品麽?

又過了兩日,傳來一個更令人驚異的消息,林采書新納了一房妾室,林宅上下一片歡騰。

林采兮真的有些懵了,呆愣愣的看著朱梓峻,不敢相信消息是真的,一定是她聽錯了,莫說林采書方耶茹兩人剛剛新婚,便是憑著兩人的感情,林采書也不會這麽快便納了小妾,林采書不是這樣的人,看他確實如此做了,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他們在京中遇到了什麽事麽?

朱梓峻當場便表示次日去林宅走一趟,林采兮仍是急惶惶了半日,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林宅裏去看個清楚,隻是他們都沒想到,次日清晨,朱梓峻還沒出門,林宅的兩頂小轎子便到了府門口

林采兮不顧菊焉的反對,穿了厚厚的衣服坐到外間來,菊焉隻得將外間的所有窗戶都關的嚴嚴實實,又把門簾子換成厚重的毛氈簾,直見得半點風都透不進來了才算安心。

香秀站在外頭小心的挑著簾子,林采書緩緩走進來,麵色紅潤,比往前更顯瀟灑,眉宇間多了幾分豪情,或許同這一趟京城之行有關吧。

林采兮一見他進來,便有些激動,扶著椅子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還未說話,眼眶便先濕潤起來,低低的叫了聲,“哥哥。”內心裏總覺得愧疚不安,仿佛劉熏鳳所遭遇的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林采書卻微微一笑,投給他一個極其溫和的眼神,然後同朱梓峻見了禮,這才朝門外輕聲喊道,“你們,也進來吧。”

門簾再次被挑動,相攜而入的兩人麵上都帶著淡淡的笑,齊齊望向半坐著的林采兮,而林采兮則徹底的驚呆了,一根手指落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半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連朱梓峻都驚得站起身來,對著三人道,“你們?”

林采書微微一笑,伸手牽住一人的手,柔聲道,“這便是我新納的妾室。”

接著清脆的參拜聲響起,“妾劉氏見過小姐。”

林采兮再也坐不住了,直愣愣的站起身,瞪著林采書訝然道,“哥哥,哥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回過神兩眼盯著林采書的新妾室,真有點哭笑不得,什麽新小妾嘛?明明就是失蹤多日的劉熏鳳,隻是今個兒她並未抱著孩子,而且整個人容光煥發,麵上一直帶著淡淡笑意,竟使得她比往日更俊俏了幾分,跟她相攜而入的是方耶茹,一身小婦人裝扮,可可巧巧的站在兩人身邊,眉角帶著輕笑。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她徹底被搞糊塗了。

看著站在林采書身旁的兩個女子,麵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朱梓峻已隱隱猜到了一些頭緒,遂笑道,“別都站著了,快坐下說話。”

菊焉已將屋內不相幹的小丫頭們都盡數趕出去,端了茶倒上便也走出門去站在門邊守著,方才當她看到劉熏鳳的時候,同樣驚得說不出話來,但更多的則是驚喜,姨娘終於不用再為此事擔憂了,終於可以好好的過月子養身子了。

幾人落座後,林采兮一會子瞅瞅這個一會子瞧瞧那個,目光不住的在林采書方耶茹劉熏鳳三人身上轉來轉去,又見三人但笑不語,似乎在等她醒過神來,她眼珠子轉了幾圈,忽然間就醒悟了,莫非……?

她嗤嗤笑了起來,其餘人反倒奇怪了,方耶茹開口,“采兮,你笑什麽?”

林采兮一邊笑著一邊站起身走到方耶茹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笑嘻嘻的道,“采兮見過嫂嫂

。”

方耶茹登時便紅了臉,從袖內掏出幾個小包包,一本正經的回道,“姑奶奶莫要見外。”說著便將見麵禮遞到林采書手上,也不管她接不接,兀自縮回手來。

乍聽到姑奶奶的稱呼,林采兮撲哧笑的更歡,將沉甸甸的小包包拿在手裏,“那我便收下了。”說著轉身站在屋中央對著三人嬉笑道,“莫非你們在路上恰巧遇見了寶兒娘,便相認下來,所以回來的時候才不敢直接到朱府來。”其餘的話便不必多說了,他們定然已經知曉了整個事情經過,隻是她還是有些奇怪的,林采書怎樣將劉熏鳳認下,又是怎樣使得方耶茹同意納了劉熏鳳為妾的呢?方家的人也都同意麽?而劉熏鳳又是以怎樣的心理再次入住林宅,卻從夫人將為了姨娘的呢?

劉熏鳳抿嘴偷笑,含著道歉輕聲道,“采兮,對不起,我早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隻是找不到機會,本想等到你生了孩子再走的,可聽人說你哥要回來了,我知道你定會將我的事說給他,所以我……誰知道,天下竟有這樣的事,我在出城門的時候,竟會遇到你哥,被他認出來帶到城外,還有耶茹……你哥怕再生事端,所以回來便對外宣稱納妾了。”她朝方耶茹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許許多多的話都在這一個眼神裏盡數表達,感謝的話她已說過很多,她現在也終於相信方耶茹是真心實意的讓她留在林家,甚至要給她平妻之位,但她已看淡了那些,妻妾隻不過是個名號,她更在乎的是一家人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林家人給予她的,她將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記在心裏用餘生的精力去回報。

林采書從椅上站起來,站直身子,對著林采兮猛的彎下腰去行了個大禮,林采兮不敢受,斜了斜身子錯開去,忙伸手扶住林采書,“哥哥,你這是做什麽?”

林采書再抬起頭時,眼裏淚光點點,“采兮,你為咱們林家做的,做哥哥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林采兮眼眶又濕潤起來,上前一步靠在林采書的懷裏,哽咽道,“哥,一家人還說這些話幹什麽

。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你不知道,這會兒,我心裏有多高興。”她看著站在林采書身後同樣紅了眼眸的方劉兩人,心裏充溺著滿足與幸福,她不停的在心裏呐喊,世界真美好,生活真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完美的解決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千倍萬倍,同時她也在心底慶幸驕傲,她的家人,她最親最親的人,都是以情為重的,拋卻勾心鬥角拋卻利欲熏心,他們最在乎的是彼此珍惜的情分,她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她很想哭,她很想好好的大哭一場,連日來的揪心與焦灼,藏在心裏的痛楚,都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她緊緊抱住林采書,在他懷裏放聲痛哭。而房裏的每個人都跟著落下淚來,痛苦的幸福的歡欣的酸楚的,所有的心情都摻雜在一起伴著淚水翻騰。

林采兮趴在林采書懷裏痛哭的時候,朱梓峻的眼都紅了,他很想上前將她搶過來抱在自己懷裏,可他也明白隻有這樣她才能將這些日子裏悶在心裏的苦楚釋放出來,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靠在別的男人懷裏痛哭。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了,上前將林采兮輕輕攬回來,柔聲勸道,“你還在月子裏,不能哭,不然會落下病的。”

林采兮便很乖的止住哭,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對著他,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如此聽話,朱梓峻自然是極其受用的,回給她一個更加溫柔的微笑。

林采兮留了三人在府裏用飯,瞧著三人恩愛互敬的模樣,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既為他們高興又為他們這些經曆唏噓不已。

趁她走神的空擋,朱梓峻悄悄湊近她耳邊,輕聲道,“其實,三人行,咱們也可以的。”

林采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立時便壓低嗓音怒道,“不準,我們隻可以兩人行。”

朱梓峻則離了她身邊悠哉悠哉的回了句,“可惜啊,已經多了一個。”

林采兮噎的說不出話,瞪著眼狠狠的盯著朱梓峻,直到心裏有了主意,才眉眼舒展,歡笑起來。

今天碼文的時候,想到馬上就要完結了,心裏忽然很不舍得,覺得

應該好好的道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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