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蔡清推開門，白色蒼白的病房裏躺著一個中年人，然而那蒼白的臉色，以及黯淡的目光，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已近遲暮之年的老年人。而李馨則睡在旁邊的沙發上，看得出臉上的淚痕。
看到蔡清，方至節掙紮著起身，但讓蔡清壓下去了。
“別…別起身。”拿下警帽小心翼翼的放好，蔡清一臉嚴肅的凝視著方至節，說道，“老方，太遲了，我們失去了他的蹤影，他們並沒有去上海的任一個機場。現在我已經同報上層和中央，上層很重視，現在已經通知鄰省全力調查，希望能在他們出境前，追到他們。”
“中央有什麽消息？”方至節問道。
“聽說要派人下來支援攔截行動！”蔡清說道。
點點頭，方至節知道這些是什麽人，普通人就算追到他們，也隻是徒增傷亡而已。“麻煩你了……”
蔡清張口欲言：“老方啊……”
方至節苦澀一笑：“你想知道什麽？”
“軍……真的跟了徐於？”蔡清問的很小心。
轉過頭，方至節無力的點頭。
“胡鬧啊……這孩子以前就算驕傲了一些，卻不會不明辨是非，這次怎麽這麽糊塗？”蔡清痛心的說道。
“恨意啊……是恨意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看不到他父親的擔憂，母親的傷心……”方至節痛苦的盯著蔡清，一字一頓道，“還有他妹妹的付出……”
“襲兒？襲兒怎麽了？”蔡清問道。
“冷無風曾到過我家……”方至節握緊拳頭，而蔡清則是一臉蒼白，“他……想殺了軍兒……”
“我知道，軍兒的命從他跟徐於聯合打擊冷無風時，就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這判國罪……你比我更清楚，老蔡……更何況，國家有多麽重視跟冷無風的關係，你也知道！但是……軍兒是我的兒子，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他在我眼前被人殺死……”說著，方至節不禁老淚縱橫，不再是以前那個位高權重的副軍委，而隻是為了兒子憂傷了心的老人。“但是在他那……非人的力量下，我們的抵抗太蒼白無力了，就像螞蟻般，他隻要輕輕的一捏，就可以捏死我們！”
握緊的拳頭因為用力，竟然流出了血滴，紅色鮮豔的鮮血浸濕了白色的被單。
“最後呢？”聽著方至節回憶，蔡清的臉色更加慘白了，“不知道為什麽，他……放棄了殺軍兒……”
還未等蔡清鬆口氣，方至節用充滿痛苦，恨怨的語氣說道：“但是他卻讓我女兒，我最乖最孝順脫離方家，做他的女人！我恨啊！”
警帽掉在地上，蔡清震驚的久久不語。
轉過頭又望著關係從結婚開始，就不是很好的妻子，方至節說道：“或許我錯了……我當初就應該斃了這個不孝兒子，也就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也不會讓襲兒……也不知道襲兒現在怎麽樣了……”
看著蔡清那呆愣的表情，方至節苦笑：“我怎麽會忘了，你我同病相憐。怎麽樣，你打算讓你兒子成樹怎麽辦？中央可是暗示了我們，我們兒子的命除非冷無風肯放過，否則就不屬於他們自己的。”
“這段日子，我都禁止他出門。大概是那段婚禮太過慘烈，現在的他都是心慌慌地，也好，在家老實了很長時間。過段時間……”揀起帽子放在腿上，蔡清突然下定了決心，“等我忙完你的事情，我就送他去國外讀書，就算不是為了冷無風可能的報複，也最起碼讓他學點本事。現在，你知道，我就算再怎麽努力疏通關係，成樹他也無法在中央找個工作了，還不如趁現在讓他早點學點知識，收收心也好！”
方至節聽了，讚同的點點頭，苦笑道：“我們可算是想到一起了，原本我也準備送他出國留學，卻……”說到最後，方至節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歎了一口氣，充滿了無奈和痛心。
“這個冷無風越來越放肆了……”握緊拳頭，蔡清冷笑道，“罪不及無辜，難道他不知道嗎？現在他這麽多女人了，何必再添風流債？真想一槍斃了他……”
苦笑著搖頭，方至節說道：“老蔡啊，聽說你女兒也是他女人，而且還住在他家裏，是不是有這種事？”
蔡清也苦笑著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女兒啊，女大不中留，我不同意她跟冷無風呆在一起，她後來幹脆就住到他家裏去了，雖然偶而會回家吃飯……但……”
“其實你也是希望你女兒能勸冷無風放過成樹，是吧？”方至節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蔡清不好意思的撫摩著帽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了然的點頭，蔡清歎道：“我不知道這麽做對是不對，不過看那樣子，你倒是成功了。從你女兒住到他家裏來看，似乎他家人都很喜歡你女兒，有結為姻親的意思……”
“……”蔡清沉默了。
苦笑一聲，方至節拍拍蔡清的肩膀：“人家是誰？是黑俠，令無數國家談之色變的人物，後麵還站了個外星人，我看的出來，未來如果不出意味，就是他的天下……”
“老方，你似乎知道一些事情？”蔡清小心翼翼的問道。畢竟這些事情是機密，不好說。
“由於我回家看顧兒子，所以我沒參加那次回憶，不過打電話問了一下……”猶豫一下，方至節歎道，“應該是冷無風達成了某些協議啊……”
蔡清正想說話，一道急促的手機聲響起，是從家裏打來的，蔡清一愣，心中一陣不祥……
“蔡先生，不好了，我剛在收拾蔡少爺的房間時，發現他已經不在房裏了！”鍾點傭人在電話的另一頭擔憂的說道。
啪啦……手機掉在了地上……
***
“姐，他來了。”走上頂樓，找到正在陽台上怔怔發呆的冷無月，冷無風淡淡的說道。
是驚喜，亦或是幽怨，冷無月已經分不清了，她隻知道……“我還沒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前，我不想見他……”
點點頭，冷無風淡然道：“反正我要出去一趟，我幫你打發他吧！”
看著冷無風走下樓梯，冷無月突然叫道：“弟弟，你不要亂來！”
沒有回聲，冷無月咬著下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門衛室
已經來了好幾次了，但是門衛就是不準備讓自己通過。他不禁吼道：“該死的，你們不是認識我嗎？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對不起，這裏隻準有居住證的房主極其他的親人才能進入，你沒有這些人的證明，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進去。這是我職責所在！”一個彪悍大漢身穿門衛裝說道。
“不然你打個電話，她認識我，會讓我進去的！”大衛-科威特捧著一簇鮮花，說道。
“這……”門衛猶豫了一下，不過也因為大衛在開始初，的確見他跟那個聲名顯赫的冷家人在一起，所以他還是拿起了電話。
“不用了！”一個男人的手按下門衛的電話，淡然道，“好久不見，科威特先生。”
眯著眼，大衛一時想不起這個麵善的男人是誰。“你是？”
“怎麽，想不起了？”冷無風輕輕一笑，“我還以為我曾經給你的警告相當有效呢？科威特先生？”
“冷…無風？”吞了一口氣，大衛怎麽也想不到冷無風的轉變這麽大，尤其是這一身冷咧的氣勢。“這樣也好，你帶我去見你姐，我有話想跟她說……”
“我姐說……”冷無風淡淡一笑，“現在她不想見你！”
“不，不可能！”大衛一臉不信，“她這麽愛我，不可能不見我的……哇……”
“碰……”門衛不見冷無風有什麽動作，就見他已經站在牆邊，而那個外國人倒在地上，口角流出大量的鮮血，門衛大漢還未來的及確認這個冷無風真如傳聞中這麽厲害。但是現實卻讓他有些慌了，不會出人命吧？
“為…為…什麽……”大衛感覺自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口角不斷的流著些，大衛虛弱的問道。
“別懷疑！”冷無風一臉無事的蹲了下來，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拳，不是因為你與別的女人上床而打你的，因為我沒資格。”
“為……什麽……”大衛掙紮的爬起來，卻發覺自己全身都無力，軟綿綿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驟然提起大衛，冷無風冰冷無情的話在大衛的耳邊響起，“你應該慶幸我姐獨自一人在法國旅行時沒有出事，否則你和你的家人絕對不會見到次日的太陽……”
“你……姐……很生氣……第二天……就……就走了……我來……不及追她……”大衛解釋道。
冷哼一聲，冷無風放下大衛，冷道：“這次我姐的確不想見你，她說還未考慮清楚她和你的關係前，她不想見你，你走吧！”
看著大衛滿步蹣跚的離開門衛室，冷無風又補了一句話：“還有，不要讓我爸爸見到你！”
大衛一顫，馬上明白冷無風在暗示他父親不再是當初那麽好說話了。
他和無月的路……究竟有多遠？
***
陰沉沉的天氣，讓人原本鬱悶的心情更加來的陰鬱，抬起頭，看著似乎要下雨的天氣，冷無風無來由一陣煩躁，總覺的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冷無風朝歐陽雪租來的公寓走去。
打開門，沒見到襲兒那女人發呆的背影，卻發現歐陽雪站在窗前。似乎聽到冷無風開門進來，歐陽雪淡淡的說道：“你來了！”
“恩……她呢？”冷無風皺眉問道。
“不知道！”轉過身，冷無風發現歐陽雪一臉憂色，“早上，她接了一通電話後，臉色好難看，就匆匆甩下手機跑出去了！”說著，她遞出了手機。
冷無風看著手機，尋找著以接通電話，發現是一個叫‘小芬’打來的，看樣子是襲兒的朋友。
擺弄著手機，冷無風一臉沉默。
手機響起，卻不是襲兒留下的手機，而是歐陽雪的。
冷無風抬眼，卻發現歐陽雪盯著屏幕，臉色一陣蒼白。
瞄向屏幕，卻是‘蔡成樹’。那瞬間，冷無風的臉色也是難看無比。
“該來的……終究要來……”歐陽雪喃喃的說道
“喂，雪，在哪？”蔡成樹似乎相當興奮。
“我……恩……在家……”手機另一頭的蔡成樹絕對不會看到，此時的歐陽雪有多麽緊張，就連額頭上，也泌出了香汗。
“出來，我好久沒有出來玩了！我們去遊戲廳玩！”蔡成樹那邊相當吵雜，聽車聲，應該是在街道。
“這……我……現在有事！”望著冷無風那逐漸冰冷的眼神，歐陽雪選擇轉過身，背對著他，麵對那陰沉的天氣。
“什麽事？不理它，我要你現在出來哦！”蔡成樹語氣變的不悅了，再怎麽說，這次也是下定決心出來玩的，雖然晚上回去要被他爸爸罵，不過無所謂。
放下手機，歐陽雪凝視著另人窒息的天空好久，這才拿起手機，漠然道：“成樹，忘了我吧！”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清楚哦！大聲點，我在街道呢！”蔡成樹高聲道。
“蔡成樹……忘了我吧！”悄悄地，冷無風的手覆蓋住了歐陽雪冰涼的小手，歐陽雪一顫，靠在了冷無風的胸口。然而冷無風絕對沒有發現，此時的歐陽雪，已經無聲的醞釀著眼淚，積蓄在眼眶裏，動人而淒美……
“什麽意思？”仿佛另一頭都被這聲音給震的靜下來，蔡成樹的聲音有說不出的顫抖，說不出的憤怒還有說不出的傷心……
“還記的嗎？你說你雖然有影響力，卻沒有辦法替我報仇，要我放棄……但蔡成樹，我曾經最牽掛的人，躺在醫院裏，我親眼看到他的死去，對我的打擊有多打，我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我不甘心……”曾經牽掛的人……
“所以呢？”蔡成樹抓著自己的頭發，怒喊道，“所以呢！所以你就拿自己的身體，找人給你報仇，是不是？”
“是……是！我是個下賤的女人，你忘了我吧！”眼簾再也承受不了全眼眶的淚水，那決堤的水悄然而下，後頭的男人可知道？
“那個男人是誰？我要殺了他！”電話的另一頭，蔡成樹憤怒的咆哮著。
歐陽雪心一涼，她已經不敢聽蔡成樹接下來的話了，切斷通話，關掉了電源。歐陽雪低下頭，輕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也許……到了麵對的時候了……是到了……”冷無風低聲自語道。
***
“你給我馬上回家！”歐陽雪剛斷掉電話，蔡清的電話馬上響起。 蔡成樹失魂落魄的走到家，卻見父親和剛到家的妹妹坐在沙發上等他。
“你去哪了？”蔡清咆哮道。旁邊的傭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蔡清這麽生氣的向自己的寶貝兒子發火……
蔡成樹不吭聲的坐在沙發上，沒有回答蔡清的話。
旁邊的蔡素雅看著哥哥的表情，心中劇烈的跳動著。難道哥哥已經知道了……
“哥……你剛剛……去見歐陽雪了？”蔡素雅小心翼翼的問道。
“……”閉上眼，蔡成樹沉默了好久……突然，他猛然睜開眼盯著蔡素雅，“素雅，你是不是知道歐陽雪的男人是誰？”
幸好不知道……啊！她究竟問了什麽！天！蔡素雅捂著嘴巴，一臉慌張無助？
“什麽歐陽雪的男人，什麽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蔡清對自己一無所知相當惱火，不禁望向了蔡素雅，眼中帶有了嚴厲的責備。
“我……不知道……”蔡素雅縮著腿，低聲道。
“你肯定知道！”蔡成樹撲向親妹妹，抓著她的雙肩搖道，“你知道歐陽雪的男人是誰，是不是？是誰？是誰？我要殺了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噙著淚，蔡素雅痛苦的直流淚，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看著蔡素雅的表情，蔡成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名……“冷……冷無風？”
蔡素雅猛然抬起頭，驚恐的望著一臉猙獰的蔡成樹，瞳孔強烈的收縮……
不用妹妹回答，蔡成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倒退了幾步……退到了門口，臉色越來越恐怖憤怒，越來越猙獰，好象隨時要撲身咬人的猛獸……
轉過身，蔡成樹打開房門跑了出去，蔡清撲身想抓已經不及了。他回過頭，盯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究竟還有什麽事沒有告訴我？”
潸潸的淚水悄然滑落，蔡素雅跪在地上，泣聲道：“哥哥在失去了小倩後，在外麵重新找了個女朋友，她的名字……叫歐陽雪……而且跟小倩長的……很像……很像……”
“所以，冷無風搶了你哥的女朋友，是不是？”蔡清抓著蔡素雅的雙肩顫聲道。
蔡素雅點頭又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這該死的！”蔡清咆哮道，猶如晴天霹靂，炸的蔡素雅支離破碎，就連看蔡清追向蔡成樹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世界仿佛在搖動，蔡素雅站起身，也想去追……她聽到了傭人的驚呼聲，緊接著，天旋地轉……
上蒼啊……如果……你聽的到的話……就請你大發慈悲……放過我吧……
“如果…要我…選擇的話…親情…愛情…我寧願…兩個…都…不…要…”抖著身軀，蔡素雅緩緩的閉上失神的眼睛……接著，她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