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光如晝的房中,喜色濃人,化妝師和其助手們來來往往,交替而過。對於他們而言,能上浮雲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而能成為冷無風新娘的化裝事更是非常激動的事情,那意味著他們的名氣將大大的上一個台階。

雖然他們並不是唯一的一組國際化裝師。

喜房中,蔡素雅怔怔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璀璨的明眸雖然一眨不眨,但是後麵的人很輕易的就能看出這個新娘有些心不在焉。

冷無風的新娘子,也會有心事的時候嗎?

一聲歎息,讓周圍的人麵麵相覷,但是亦聰明的不出聲,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都快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還這麽多愁善感啊!”這時,身後一個語帶笑意的女人輕挪著身軀走到蔡素雅身後,在鏡子上,蔡素雅很容易就知道她是誰。林敏是她母親的私交好友,算起來,也是蔡清的故交了,所以她以蔡家親戚的名義出現在蔡素雅的房間中。

“林阿姨!”蔡素雅苦澀一笑,不由想起昨晚,她和嘉瑩去見秦纖倩時那冷的刺骨的情景。

隔了這麽久的見麵,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般,再也難以傾心相敘。蔡素雅是恨秦纖倩的,但是一看到秦纖倩那嬌弱憔悴的樣子,縱然心有千言萬語,卻是始終無法說出口。

嘉瑩亦是如此……

多年知交好友,卻仿佛陌生人一般,見了麵後卻是刺人心骨的沉默。除了說出口的午夜夢回的彼此名字外,三個人,卻是彼此漠然,彼此經過。

低下頭,蔡素雅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相框,照片上,秦纖倩,蔡素雅,陳珊,陳惠身穿白色婚紗或靠,或挽著冷無風時的結婚照片,那甜美的笑容,熟悉的讓蔡素雅仿佛一眨眼就能清晰的重溫那付畫麵一樣。但是熟悉的背後,卻因為其中一個微笑著女人,而變的格外模糊。

蔡素雅輕輕撫著照片。遲來的婚姻,多了好多姐妹,卻少了一個令自己即愛又恨的‘妹妹’。想起,在大學時,小倩甜甜得喊她‘素雅姐姐’時,蔡素雅的雙眸就禁不住霧氣彌漫。

林敏歎了一聲,伸手拿走蔡素雅手中的相框,蓋在旁邊櫃台上:“這場婚禮,不就是你最期望的嗎?這麽臨頭了,還這麽傷心的樣子。”

蔡素雅幽幽一笑:“今天,的確是我期待很久了。但是,我的心始終覺的仿佛堵了一塊千均的石頭一樣,心悶非常。有些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對於她……我是埋怨,還是等待……”說著,蔡素雅摸著自己已然隆起的肚皮,“或許,對我們而言,今天可能是一次結束。也可能……是開始。”

林敏淡淡一笑,雖然她不明白秦纖倩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但是她卻認為,一段感情,兩個人,隻要心中有彼此,那就足夠填補曾經造成的溝壑。對兩人而言,隻要肯放下心結互相容納,再大的距離都可以被縮短,直至不見。

冷無風對秦纖倩的心意或多或少已經被風傳出來,但是秦纖倩對冷無風的心意,恐怕就值得商酌了。

這時,一身白色婚紗的張嘉瑩走了進來,她的後麵跟著她的母親。自從得到父親的允許,母親和弟弟的祝福,張嘉瑩心結一去,整個人頓時散發出明豔奪人的光彩,身子骨也一天一天的豐滿起來,笑容也重新出現在她臉上。隻是她的眼中時而閃爍著某種不確定,這中不確定與蔡素雅的美眸遙相呼應。

或許,對於她們兩人來說,她們都有同一個心結。

兩個新娘默默對視了一眼,彼此間的情誼僅在眼神中就能輕易的表露出來。張嘉瑩甩了一下頭,笑道:“我好了!”

蔡素雅看了後麵的發型設計師一眼,等對方確定的點了點頭後,她才笑了笑,伸起手遞給林敏,道:“我們走吧!”

***

此時繆家

柳晴默默的在旁邊望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任由化妝師等人在她的臉上屏息勾畫著,一個女助手小心翼翼的放下她那猶如黑色瀑布般的頭發,任由她掛在那**在外的香肩上,與那白色的婚紗勾勒出一付最完美的新娘背麵。

隻是,原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新娘子,此時仿佛被什麽問題困擾似的,眉頭悄悄地蹙了起來,本應該細心受人嗬護的嬌花卻時刻帶著濃濃的愁緒,讓旁邊的女助手們生出一絲絲疼惜。

“雖然已經事到臨頭,但是女兒啊,你真的決定了嗎?”柳晴摩裟著女兒如黑色絲綢般的頭發,心疼的說道。

歐陽雪悠然一笑:“媽,你放心吧,我會很幸福的。”雖然話是如此,但是她的表情卻不像一個能得到幸福的女人,仿佛古代宮中妃子,正為自己的將來而心憂煩亂。

柳晴謂然一歎:“你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秦家的人都來了,我和你爸爸還偷偷跑去見了她一麵,的確……哎,的確跟你很像。”

歐陽雪淡淡一笑,不置一語。對於自己和秦纖倩在外表上有多像,她已經無法去深究了,她隻想知道,在她和秦纖倩兩個人的靈魂上,對於那個男人而言,她們有多像。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她很久,很久了。

曾經,她以為,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去獲得他的歡心。但是她沒有想過婚禮來的那麽快,那麽措手不及,她有好多事情都還未有下定論,也有好多事情想問,但是原本充裕的時間頓時如一個財主般吝嗇起來,等鄰近她的婚禮,她才悲哀的發現,她始終不明白,在那個男人心中,她處於什麽樣的位置。

代替者?抑或是不同於代替者的存在。嫁給他之後,時間雖然看上去依然足夠,但是歐陽雪知道,從秦纖倩踏足浮雲之後,她的時間就已經變的格外的緊湊。

如一開始,她跟了那個男人之後所對自己母親所說的。她在豪賭,賭的就是她的將來:如果她贏了,她會得到現代女人所期待一生的幸福;但是如果她輸了的話……她將什麽都不是……

所以,“媽媽,我不會輸的!”歐陽雪笑著對她的母親說,也笑著對鏡中的自己說。

***

比起其他人,陳惠是最幸福的,身材嬌小又好動的她一動化妝師說完一個‘OK’,就蹦蹦跳跳的跑到旁邊她姐姐陳惠旁邊,拉起紗裙的兩邊轉了一圈,然後笑嘻嘻的對著鏡中的姐姐說道:“姐,我漂亮麽!”

陳珊啞然失笑道:“妹妹,都快是一個結婚的人了,你就不能持重一點嗎?”

陳惠嘟起嘴道:“我才不管呢,他又沒有讓我做轉變,他叫我保持現狀就OK!”

陳珊笑了笑,這時杜蘭從身後輕輕地敲了一下陳惠的頭,道:“你呀,就算你將來的老公沒有約束你,你也應該自覺一點,你整天蹦來蹦去的,那多難看?”

站在陳珊身後幫忙的王鈴嘻笑道:“姐,其實以咋們女婿的資本,多一個惠兒不多,少一個惠兒不少,方正他身邊有珊兒就行。至於惠兒嘛,雖然她喜歡吧,方正哪一天她醒悟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她自己就會變的穩重起來的。”

陳惠聽著,也不羞澀,反而落落大方的嘻嘻一笑,朝大媽做了一個鬼臉道:“就是就是!不過媽媽,想要我生個孩子可不行,起碼三十歲前,我才不生呢!生孩子多痛啊!”

杜蘭和王玲相視一眼,再看陳珊,她一臉無奈的聳聳肩,這讓杜蘭不禁有了一絲憂色。王玲也不禁暗暗叫苦,眼下蔡,張兩家女兒都有了冷無風的骨肉,無論如何,將來都是公公疼,丈夫愛。而自己家的兩個女兒不知受了誰的影響,都不喜歡帶孩子,惠兒就不用說了,年齡倒是沒有約束的地方,但是其心性怎麽說都不算是一個想要定下來的主兒,要讓她生孩子帶孩子,怎麽看她都不會願意。而大姐珊兒雖然年紀輕輕,穩重大方又聰明體貼,但是她遺傳了王玲的基因,是一個女強人的架勢,想要讓她生孩子估計要比陳惠還難。結果就是陳家雖然有兩個女兒同時嫁給同一個男人,卻沒有一個女兒願意生個孩子以更加鞏固陳冷兩家的關係。

陳家四人再加上以向疼愛陳氏姐妹猶如對待自己親生女兒的中國主席,可謂是疼在眼裏,急在心裏。

“話可不能這麽說,惠兒,疼是肯定的,但是沒有你想像中那麽疼,頂多是……方正可以忍受就是了。但是有了孩子又是另一方麵,你想想看,這個孩子……可比你以前手中的娃娃好玩的多了!”這話,也隻有王玲能說的出來了,但是她一出口,杜蘭和陳珊卻是目瞪口呆了,她們想不到王玲會把孩子比喻成玩具,這話帶著的慫恿味道隻有陳惠聽不出來了,杜蘭和陳珊哭笑不得的樣子。

不過這話,促動了一向無事可做的陳惠,身穿婚紗的她仿佛一個調皮的精靈一樣,眼球骨碌一轉,語帶懷疑的說道:“不疼?不疼那些醫院裏的媽媽們叫的這麽響幹嘛?”

“這……”王玲一怔。

“那是因為這些母親很快就擁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幸福的叫出聲來宣泄感情。不過疼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以杜蘭的賢惠,也不禁臉皮發麻的說著謊言。事實上生孩子的疼痛絕對不是‘那麽一點點’可以比喻的。

她丈夫陳傑已經不止的擔憂二女的地位問題了,當然其中的私心不用說。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陳家一次嫁二女,而且兩個女兒同時嫁給一個男人無論從哪種角度上講,都有一點投資或者難聽一點的說是討好的意味,這讓陳傑和陳氏目前的執掌人陳豪的名聲有些難聽,甚至在負麵消息上反而比冷無風還要多,甚至有些報紙雜社稱陳傑是‘賣女換地位’的說法,並且在網上獲得很大的讚同聲。雖然身居上位並不一定受這些流言蜚語的影響,但是說不在意的話那就是騙人了。

雖然表麵上來看,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陳家占了便宜,但是心裏不平衡的陳傑卻認為冷無風占了他陳家的便宜,畢竟他將兩個女兒嫁給了冷無風,卻得到了這臭名聲,無論如何都有些心裏不舒服。不過幸好,在公事上,冷無風的確有明顯傾向於陳家,從將翼形飛車的科技資料轉交給陳氏就知道他的補償心態了。但是由於陳家兩個女兒不喜孩子的心理,讓身居上流社會的陳家亦不免有些不安。

如果任由陳珊陳惠拖延下來的話,那麽恐怕蔡家,張家的孩子都快到他們的身段了。這無論如何都不行。由於陳珊在公事上對冷無風有幫助,不想討論孩子的事情情有可原的話,那麽陳惠不想生孩子就說不過去了,是以杜蘭和王玲不得不扯著謊言灌輸陳惠‘懷孕不痛論’,陳惠雖然是個異能者,但是她一向不大喜歡見血,更不喜歡疼痛的感覺,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在國家主席旁邊當個可有可無的‘小秘書’了。

陳珊見在眼裏,笑在心裏,望著杜蘭和王玲兩個媽媽的樣子也不由帶點啞然。畢竟很少看到一個人的父母信口開河,慫恿著自己的女兒,早點懷孕生子……

***

相比於其他女子所擁有的家庭幸福,劉媚這邊顯的十分安靜,雖然屬於她的化妝設計師同樣是一組國際知名的。但是因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以她的房中顯的格外的冷清。這讓劉媚的心情很沉重,那擠出來的笑容多少帶有了一點勉強與落寞。此時她母親並沒有坐在這裏,而是被冷天帶走了。看的出來,冷天對於她母親很有好感,所以連帶的對於劉媚也是細心嗬護,曾經好幾次囑咐冷無風好好對待劉媚了。這,大概就是愛屋及烏吧。

隻是,當她看到結婚前,她身邊沒有任何一個親戚與好友時,曾經習慣了孤獨的劉媚,也不禁覺的難以忍受。畢竟,一個享受過幸福的人,是再也不願回到過去的不幸的。

不過,她很快就感到驚訝了。

“你們……”劉媚望著鏡子中的一對中年男女,眼中滿帶著不可置信和那一點點的喜悅。

“小媚,嚴格說起來,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麵呢!”中年人語帶顫抖的說道。

來人就是寧軒,自從寧軒辭退了寧氏集團的總裁位置後,就帶著妻子四處遊覽中國各地,從上海到北京,在到澳門,廣州,再到香港,新加坡,最後到了美國。但是他對劉媚的關心一刻都沒有停止,自從得知她成了冷無風一個女友之一後,也不由老懷安慰,這意味著她的下半輩子都足以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用提心吊膽。但另一方麵,由於他流著寧家的血,他又時刻關心著寧家的風吹草動。

寧氏集團自從與冷無風有了間接的衝突後,生意一落千丈,現在雖然沒有一開始般那麽舉步維艱,但是要想恢複鼎盛時的實力的話,已經不再可能。最近,冷無風把翼形飛車的資料交給陳家,雖然這對於全世界的車行都存在危險,自從陳氏吸收了謝氏集團的原班人馬後,不但涉足了汽車行業,而且研發能力得到極大的加強,現在研究翼形飛車的負責人正是被寧白擠跨的前謝氏集團總裁謝飛,如果謝飛未來不對付寧白的話,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

所以雖然全世界車行未來都將受到陳氏的威脅,但是最受切膚之痛的,反而是讓謝飛咬牙切齒的寧氏集團。也是自陳氏宣稱用幾個月至幾年的時間消化翼形飛車的科技後,寧氏集團的利潤已經達到觸目驚心的虧損,不但讓寧氏集團的人不再心存希望,就是寧白和寧楓,也是茫然絕望。

這份絕望,讓遠在美國的寧軒都能感受的到。但是亦無可奈何。

所以當冷無風找到他時,他又不免重新拾起希望,但是冷無風這份希望很快就隨著冷無風而告滅:“媚兒曾經跟我說過你曾經暗中幫助過她。所以這場婚禮,你僅僅隻是劉媚的一個過往親戚,一個長輩,你也可以認為是朋友,但絕對不要再讓她牽涉到你們寧家的利益關係,否則我會立刻讓寧家消失。盡管此時你並不算是寧家人……”

寧軒心中一片苦澀,表麵上卻是說道:“雖然你不一定會叫我這個舅舅,但是不管如何,這場婚禮,舅舅和舅媽都必須代替你母親見證你的幸福一刻。”

劉媚心一顫,眼睫抖動的同時仍然壓不住那洶湧而來的眼淚。她連忙將眼淚一擦,就算是將臉擦花也不顧了:“不管如何,當初要不是您救濟的話,恐怕我和母親……總之,謝謝你們。”

人說,患難見真情。當初要不是寧軒在寧白走後曾經私自留下一些錢外,恐怕她根本沒有錢買酒送給那院長……也將自己最後尊嚴賣給了他……

“一切都過去了!小媚,一切都過去了!今天的小媚,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舅舅很開心。”寧軒說出一個‘舅舅’是想知道劉媚是否承認這個血緣關係。

劉媚全身一顫,露出一個憂傷至極的笑容:“謝謝。”

這讓寧軒重新激起了希望。

妹妹的女兒,終究還是在乎心中所流的血液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