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艾劍飛,夫君擔心一旦事發,大將軍可能對我們不利,便要我與家翁先行離開,他也轉移別處。 待事務了結後便來尋我們。 於是我們便找了個時機喬裝離去,徑直來了襄陽。 ”

“不久前,妾忽然接到夫君消息,說忠武將軍的屍體被人發現,開封府的展昭也趕到了瓦橋關,艾大將軍的起兵大計失敗,成了一個不言不語不動不行的瘋子。 主上去信要他回來,並將艾大將軍一並帶回,他大約一個月後就能返回襄陽與我團聚。 ”

“賤妾接到信後安心等待,至今卻未見夫君。 聽聞展昭已到了襄陽城外,但夫君卻仍無消息,賤妾擔心夫君被展昭所擒,故私自夜探軍營。 誰知……誰知……”她誰知了一番卻說不下去,淚水又流了下來。

營帳中眾人沉默了一陣,展昭問道:“你們當時藏身何處?”

“大將軍府邸之下。 ”江麗茗低聲道。

“怨不得當初怎麽都找不到。 ”展昭歎道。

江麗茗一聲不吭。

包拯看著她,問道:“襄陽王謀逆一事,你邱家在其中究竟擔任何等角色?”

江麗茗泣聲道:“據犯婦所知,邱家負責為王爺招攬江湖同盟。 ”

包拯微微頷首:“艾劍飛負責為襄陽王起兵策反軍隊,邱家負責在江湖中為襄陽王招攬人才。 而朝中勢力,則由襄陽王親自暗中打理。 三管齊下。 倒是心思縝密。 ”

江麗茗垂首不語。

“朝中也有襄陽王的同黨?”展昭吃了一驚。

包拯歎道:“不錯。 且已有部分官員已經中了阿芙蓉地毒癮不能自拔了。 就如當初的夏知非一樣。 ”

展昭不由一陣膽寒。

包拯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定然想不到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替襄陽王打理這些。 ”

“龐太師?”展昭猜測道。

包拯搖首:“他也中了阿芙蓉的毒癮,所幸毒癮不深,現下正被囚禁於宮中戒毒。 但龐太師不過是襄陽王的一枚棋子,還不是很中用的一枚。 那暗中替襄陽王打理朝中勢力的,卻是八王爺身邊的伴讀亦瀟。 ”

“什麽?!”展昭駭然,不由與白玉堂相視一眼。

包拯點點頭:“你在瓦橋關地這些日子。 本府也著手徹查阿芙蓉。 不想層層挖掘,竟查到了八王爺身邊的亦瀟身上。 本府暗中命人監視於他。 又徹查了他地身世,這才將他揪了出來。 ”

公孫策接口道:“那亦瀟的真實身份乃是襄陽王的兒子趙恬。 幼年時期即被襄陽王設計送至八王爺身邊埋伏下來。 一方麵借用八王爺的身份與賢名掩護為襄陽王辦事,一方麵也在暗中監視八王爺。 ”

“玉如意一案中也是他暗中牽線搭橋,推波助瀾,讓亦聰與莫玲蘭相識,過後又一直悄悄監視兩人,亦聰盜竊玉如意時。 也是他設計引開旁人,為亦聰作案爭取時間。 ”

白玉堂冷哼一聲:“怨不得當初琉璃揪出亦聰,找回玉如意,亦瀟會如此不痛快,還處處針對於她,原來還有這層幹係。 那亦抒亦朗呢?”

包拯歎道:“亦抒亦朗倒是無辜,但八王爺經此一事心灰意冷,再不敢留伴讀在身邊。 便找了個借口將他二人打發至外縣為官。 如今王爺終日躲在王府中甚少外出,不願會客。 連本府幾次拜會他都推辭不見。 ”

眾人不由一陣唏噓,想起八賢王為人賢明卻遭遇此事,想必心頭之苦甚於千刀萬剮,念及此,心下也不免惻然。

包拯頓了頓。 忽然問江麗茗道:“亦瀟乃是襄陽王親子,艾劍飛乃是襄陽王故舊親隨,而你家翁邱萬和又是何人?為何會替襄陽王賣命?”

江麗茗沉默了一陣,輕聲道:“夫君曾經向犯婦提過,說家翁早年也是王爺身邊的一名親隨,定州一役後家翁便離開王爺身邊,回到邱家繼承家業。 ”

“換言之,那時候起襄陽王已開始策劃謀反一事了。 可是如此?”包拯問道。

江麗茗沉默了一陣,道:“犯婦不知。 ”

接下來的幾個問題,江麗茗都是一問三不知。 想來對於更深層次的秘密。 她並沒有機會接觸,於是包拯揮揮手。 便要人將她帶下去。

就在這時展昭忽然問道:“城南山腳有什麽?”

江麗茗怔了怔:“城南山腳?若要說有什麽,當屬衝霄樓了。 ”

“衝霄樓?!”展昭大吃一驚,腦中那兩幅曾經看不懂地圖瞬間重合,再加上琉璃親筆畫上的圈圈點點,一幅潛行路線圖登時在他腦海中顯現了出來。

展昭倒抽一口冷氣,想起琉璃在下井之前的匆匆一瞥,心口驟然間狂跳起來,他不顧一切地提起江麗茗的衣領質問道:“衝霄樓內機關布置如何??”

江麗茗呆呆地看著他,隻說了一句話:“殺機四伏,有去無回。 ”

展昭的瞳孔在瞬間縮緊,一時間隻覺遍體陣陣生寒,毫不猶豫地丟下江麗茗,轉身就衝了出去。

“貓兒!貓兒!!等等我!”白玉堂來不及多想,也拔腿追了上去。

帳內眾人俱是被他二人這樣行為嚇了一跳,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唯有包拯與公孫相視一眼,憂心忡忡。

江麗茗呆了一陣,忽然問包拯道:“大人,犯婦一家犯下大罪,可會牽連我那孩兒啟航與我娘家上下五十餘口人?”

包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現如今才問此事,你不覺得太遲了麽?”

江麗茗一呆,猛然撲上前泣聲哀求:“包大人,犯婦自知罪該萬死,但我那孩兒啟航與我娘家卻對此一無所知。 犯婦求大人網開一麵,千萬饒他們一命吧……”

包拯漠然看著她,反問道:“怎麽饒?造反謀逆的大罪,從古至今都是株連九族,當初你們走上這條路時沒想過他們,而今眼看落敗了,才終於想起為他們打算了麽?”

“大人,”江麗茗哀泣道,“我那孩兒才七歲,他真是什麽都不知道!他真是無辜的啊!!求大人千萬網開一麵,可憐可憐我那孩子!”

“襄陽城中那一百三十餘口被連坐的百姓何辜?聽聞裏麵還有兩個不到七個月大地嬰兒,四個不足三歲的小兒,他們又知道什麽?”包拯望著江麗茗,眼神中流lou淡淡的哀傷,疲憊道,“你們在下手殺他們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些百姓也是無辜?又可曾可憐過他們?”言罷再不願多說,揮揮手,讓手下將她拖了下去。

“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那孩子吧……”被拖出營帳許久,江麗茗撕心裂肺的哀求哭喊兀自遠遠傳來,令聞者陣陣心酸。

包拯遙望帳外,雙眼含淚,澀聲自語道:“救?莫說你那邱姓孩兒,就是你江家上下幾十餘口,老夫也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