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就在琉璃剛剛醒來時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隻是當時她身體虛弱,連話都說不連貫,睜開眼看到他們問的第一句話就三個字,還斷斷續續:“你……是……誰?”

之後再問到其他的人她也一概不記得,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對曾經發生過的事更是全無記憶。 那種情況真是把在場的人嚇得不輕,蔣平當時臉都白了。 匆匆而來的李書蘅診斷過後說琉璃體力受損且腦部受擊之故,但問題不嚴重,休息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他們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果然過了幾天後,琉璃便慢慢地將發生過的事都想了起來,找他們一問,又順便得知了艾敬威的死訊和展昭隻身趕往雄縣查案的事,之後便不顧李書蘅的警告,徑直上馬跑了。

白玉堂想起那時候的事,李書蘅的警告開始在耳邊回蕩:“她腦傷未痊愈,這般不顧性命四處奔波,遲早還得再出事!”

不會就在這節骨眼上,事就來了吧?

想到這裏,白玉堂是一陣陣地直冒冷汗,他向著琉璃的方向試探地問了一句:“琉璃,那你可記得淩鶴川?”

“鶴川?!”琉璃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他的?!你認識他?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叫白玉堂!”

這一次琉璃隻是怔了怔,沒有反駁他。

白玉堂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還記得淩鶴川,或許事情還不那麽糟。 想到這裏,他又繼續問道:“琉璃,你可記得淩鶴川現在何處?”

琉璃頓了頓,冷冷答道:“你想幹什麽?”

白玉堂靈機一動,大聲道:“淩鶴川在外麵認識了另一個女人,叫瓔珞。 他叫我來跟你說,他不要你了!”

琉璃那邊沉默了許久。 終於蹦出冷冷地兩個字:“胡說!”

話音剛落,白玉堂耳朵驀地捕捉到一陣極細微的破空之聲,饒是他反應敏捷,潛意識下一骨碌翻身躲開,還未起身便感覺到脖頸間橫上了一把冰冷地刀鋒。

琉璃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充滿殺意:“誰派你來的?你們想從我這裏打聽什麽?”

白玉堂隻覺得刷地一下,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琉璃在他麵前嬉笑怒罵向來隨意。 像如今這般殺氣森森卻是頭一次碰見,而且還是對他。

“琉璃……你……”

琉璃手中的匕首又緊了一分,冷冷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戒心。 說,你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誰派你來地?!”

白玉堂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琉璃……你……你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不是明擺著麽?”琉璃冷冷道,“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白玉堂惱了,索性閉上嘴一聲不吭。

琉璃等了一會,見白玉堂毫無動靜也索性放棄了這個話題:“OK。 既然你說你是白玉堂,那麽我暫時叫你白玉堂。 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坦白說這些問題我現在也沒興趣知道了。 現在我要地就是離開這裏。 馬上!”

“你瘋了!”白玉堂大叫。

但琉璃根本不管他:“白玉堂,我警告你馬上送我離開這裏!否則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我同你一道被困的,我也想出去!”

琉璃一言不發。 手中的匕首又緊了一分。

白玉堂萬萬想不到在這種時候居然出現這樣的狀況。

“琉璃,別幹傻事!你真的想不起來我是誰了?!”白玉堂澀聲道,“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出去再想!”琉璃毫不遲疑。

“那你總該記得你來這裏是為了誰吧?!”白玉堂叫道。

“我來這裏?!我還不是被你們抓來的!”琉璃怒道,“說!你們盯鶴川盯了多久了?!”

白玉堂又氣又惱:“你真的忘了?!你不就是為了來救淩鶴川地嗎?!”

“你說什麽?!”琉璃心一緊,“你說鶴川在這裏?!他怎麽會在這裏?!”

“琉璃!你好好想想!這裏就是衝霄樓,淩鶴川被襄陽王關在衝霄樓裏,你就是為了救他才闖進來的!”

“衝霄樓?襄陽王?”琉璃喃喃自語,隨意手又一緊,“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什麽衝霄樓襄陽王?!”

白玉堂急了:“你好好想想!當初你被瓔珞一花瓶砸中後腦。 人又中了毒。 淩鶴川為了救你,去襄陽找襄陽王要解藥。 結果解藥送到了,人卻沒回來!於是你就去襄陽救他!”

“這……這怎麽可能呢?!”

“怎麽不可能?!淩鶴川研究出那什麽時空穿梭機,結果卻遇到了變故,他一怒之下私自來到這裏。 於是你們軍方就派了你來追捕他。 你忘了嗎?”

“你到了這裏以後就遇到了我、四哥和貓兒,我們答應幫你找淩鶴川。 然後你就一直和我們在一起。 直到後來在雄縣遇到了淩鶴川,你答應留下幫他訓練兵士直到你們一起離開。 然後貓兒就回了開封,後來你中了毒,又遭瓔珞偷襲以致昏迷不醒,我和淩鶴川一道護送你到了開封與貓兒會合,淩鶴川就去襄陽為你討解藥,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白玉堂的話語無倫次,卻似乎喚醒了她腦中的某些片段,琉璃一時隻覺得大腦亂糟糟的,仿佛有千萬隻飛鳥在扇動翅膀。 她滿心混亂,當啷一聲丟下匕首後退了兩步kao在牆上,抱著頭慢慢地蹲了下來……

白玉堂一見事有轉機,趕忙趁熱打鐵:“想想,我們三人經常一道上屋頂喝酒,或者去廚房,三個人抱著一壇酒輪流喝,你想想。 ”

琉璃抱著自己的頭努力地想著,記憶中開始有一些片段浮出水麵,三個人,抱著一壇酒慢慢地喝,開心地聊,其中一個有著一張俊美得不像男人的臉龐,總是一身清清爽爽的白衣,卻一點也不怕弄髒地樣子,懶洋洋地在她麵前賴著屋頂、蹭著鍋底灰,毫不在意地在她麵前咧開嘴,展lou那宛如穿透雲層的陽光一樣的笑容。

而另一個……另一個……

另一個人的身形修長而健美,或者紅袍或者藍袍,在她麵前或坐或躺都是那樣慵懶隨意地喝著酒,溫和地微笑,間或看向她的眼神明亮而包容,溫暖得仿佛將她融化……

那個人是誰?!看不清他的臉,可那眼神卻穿透重重迷霧直達她地心底深處。

“那是誰?!那是誰?!”琉璃緊緊地抱著頭軟在地上,淚水止不住地滴落下來,“他是誰?!他是誰?!他不是白玉堂,也不是淩鶴川。 他是誰!他是誰!!”她滿心混亂,不知不覺地叫出了白玉堂的名字,自己卻全然不知。

為什麽那人的氣息會讓自己那麽渴望、那麽向往?

為什麽那人的眼神竟可以照亮自己心底那麽深的角落?!

他是誰?!他是誰?!

“琉璃,你真的不記得了?他是展昭啊!”白玉堂摸索著抓住琉璃的雙臂,“你忘了嗎?他是展昭啊!你忘了嗎?!”

“展昭?”琉璃的心口驀然一陣抽痛。

“對對!展昭!”白玉堂緊接著道,“開封府的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包青天身邊的一把名劍。 還有……”白玉堂越說,琉璃心底地抽痛越厲害,痛得她蹲下身,緊緊握住胸口,幾乎窒息,淚水也在此間不知不覺滴落下來。

“琉璃……”白玉堂忽然停了下來,擔憂地握緊了她地手臂。 眼前什麽都看不見,但他卻可以分明地感覺到琉璃正因為痛苦而顫抖。

“白玉堂!!!”琉璃突然撲進他懷裏大哭,“展昭被關進機關裏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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