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自昏迷中慢慢醒來,發覺自己正倒在一灘水跡中,四周黑幽幽地靜謐無聲,牆上卻有幾點火光微微搖曳。

他艱難地睜開眼,細細打量了一番四周,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個密道,他所在的這一頭是盡頭,另一頭卻不知通往何處。 展昭吃力地翻身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牆邊,仔細尋找開門的痕跡,將他關進來的那扇石門上兀自滲漏著水,但除此之外也什麽都沒有。 他將耳朵貼在石壁上,試圖捕捉任何一絲關於牆外的聲息。

但是什麽都沒有,一切都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琉璃跟澤琰會遇到什麽?他們還活著嗎?展昭的心揪了起來。

他伸出手正要敲打石壁,猛然間聽到似乎有人正往這裏走來,顧不上多想,展昭毫不猶豫地將巨闕反手cha在後腰,隨即縱身一躍,上了高處。

一個身著夜行服的蒙麵人舉著一盞燈向這裏走了過來,啪地一聲踩上了地上的水跡,不由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發現竟是滿地的水,不由鬆了一口氣,不滿地抱怨道:“果然又漏水了!那作死的阿才,連道門縫都修補不好!”

“秋生,裏頭情況如何?”外頭忽然有人問道。

被喚作秋生的蒙麵人沒好氣地應道:“沒有人!是門縫又漏水了!”言罷罵罵咧咧地抱怨道,“娘的!春生這怕死地混球,自己不敢過來。 叫老子過來試探!哼!”

他一麵說,一麵在附近轉了一圈,正要離去,忽然咿了一聲,低下頭死死地盯著水麵的倒影,倒影裏,隱約有個人影正撐在天花板上。 冷冷地盯著他。

秋生駭然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看到一道寒光一閃而過。 將他的聲音永遠地斷在了喉嚨裏……

砰地一聲,油燈跌落水灘,瞬間熄滅了光芒。

遠處正待走開的蒙麵人一警,立刻向內叫道:“秋生,出了何事?!”

過了一陣,秋生的聲音傳來:“沒事。 滑了一跤罷了。 這一地的水!快叫阿才來修修門縫,這般下去還了得?”

守在外頭的蒙麵人心一寬。 kao著牆麵對另一個方向懶洋洋道:“那阿才懶得很,不過仗著自己是砌牆師父地親戚,終日裏吃飽了睡睡醒了吃,跟豬似地。 單這門縫他都修了三回了,主上吩咐了,事不過三,要這回還漏水就要他腦袋,誰曾想他還是這般不爭氣。 那也怨不得旁人。 ”

他話才說完,猛然覺得身後有人的氣息,下意識地一扭頭卻被那人順勢捂住口鼻,隨即頭顱被一雙有力地手抱住,狠狠一扭,喀拉一聲便再沒了聲息。

早已換上了重生衣服的展昭冷漠地盯著倒在地上的蒙麵人。 哼一聲道:“若非那阿才修了三回的門縫,我又怎能這般輕易就混了進來?”

他四下裏看了看,確認沒有其他動靜,便將這個蒙麵人拖了過來與那剝了衣服的重生丟在一處。 然後在那春生的衣服裏搜了搜,摸出幾瓶藥,其中有一瓶上麵紋著一隻巨型蜈蚣吃人屍的圖樣,展昭一見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化屍粉?!”

難道苗疆地五毒教也卷入其中?這襄陽王,手還真夠長的啊!

展昭皺著眉頭,將瓶塞打開,小心翼翼地將化屍粉盡數倒在兩具屍體身上。 然後塞上瓶子遠遠地躲開。

一刻鍾之後兩具屍體傳來嗤嗤聲響。 一陣濃煙散去,地上早沒了任何東西。 連衣角都不剩下一片。 展昭嫌惡地看了那一灘水跡一眼,搖搖頭,將瓶子塞進懷裏,轉身向另一頭大步走去。

大約走了一刻鍾的路,轉過一個彎,他隻覺忽然眼前一亮,麵前豁然開朗。 在他前方是一個甚是開闊的空間,裏頭有許多與他一樣裝束的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蒙著麵,隻lou出兩隻眼睛,胸口的紋飾都不相同,想來便是根據這來辨別身份。

展昭站在原地正自發呆,忽然聽到有人喚道:“秋生!過來!”

他呆了呆才想起自己現在就是秋生,連忙轉過頭來循著聲音望去,一個胸前繡著一條眼鏡蛇的人正看著他。

展昭頓了頓,走上前向他拱手一禮,卻不說話。

那人皺眉道:“秋生,你嗓子還不行麽?”

展昭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還咳嗽了兩下以示證實。

那人哼了一聲,道:“春生呢?”

展昭模仿著秋生的聲音答道:“他說肚子不舒服,上茅房了。 ”

那人冷笑一聲:“他倒會偷懶!也罷,既然他不在,那你替他去送飯吧。 ”言罷一揮手,便有人送了一個托盤上來,上麵隻有一個碗,碗中滴溜溜地隻放著三顆色澤金黃地鴉片丸。

展昭不禁大吃一驚,抬頭看了那人一眼,又隨即慌亂地低下頭。

那人看到他這般驚詫似乎並不意外,隻是嗤笑一聲,揶揄道:“秋生,你怕了?”

展昭強壓住心頭震驚,咬著牙搖搖頭。

那人笑道:“不怕最好。 他現在就是剪了爪子的病貓,再威風不起來了。 你有什麽好怕的?”

展昭垂首下來,一言不發地點點頭。

那人滿意地笑了笑,拍拍展昭的肩膀,道:“秋生,辛苦你了。 記住,這回一定要按住他,逼他吃下去,否則再向上回那樣在你手上咬上一口就不好了。 ”

展昭全身一僵,過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又澀聲道:“單我一人怕是不行。 ”

那人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四下裏環視了一番,向另一個個頭瘦小的蒙麵人招手道:“末兒,過來。 ”

被喚作末兒的蒙麵人立刻走了過來,向那人拱手一禮:“楊司長。 ”

楊司長點點頭,道:“春生偷懶去了,秋生又是新來地,這回他送飯去,你帶他一帶。 ”

末兒點點頭,看了展昭一眼,那神情竟似極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伸手從展昭捧著的碗裏拿起鴉片丸子塞進懷裏,然後對他低聲道:“走吧。 ”

展昭點點頭,將托盤放在一邊隨即跟了上去。

兩人走進一條密道,曲裏拐彎地繞了幾個圈後,忽然看見對麵一路小跑過幾個蒙麵人,末兒站住拉住其中一位笑道:“二寶,做什麽呢慌慌張張的模樣?莫非他們殺進來了!”

被攔住名喚二寶的蒙麵人笑道:“早著呢!此次隻怕他們沒那麽好運了!知道麽,聽說他們掉進了銅網陣。 ”

“銅網陣?!”末兒訝然,“那可是天羅地網!他們這一進去可還有命活著?”

“可不是。 ”二寶惋惜歎道,“可惜了那小妞。 哎,末兒兄弟,你瞧見沒?那小妞穿的衣服跟咱們這還真是不一樣。 那衣服穿著就跟沒穿似地。 簡直是玲瓏浮凸,秀色可餐啊!”他說得兩眼放光,口水都似乎要滴了下來。

末兒嘖嘖歎道:“可不是!兄弟見得女人也不少了,這樣辣的妞可還頭一回見著。 可惜啊,這要死在銅網陣裏,就算是嫦娥也好不到哪去了!”

二寶一歎:“真是可惜了!不然咱們跟李司長說說,讓他殺了那兩個男的就行,那女的就留下先給弟兄們樂和樂和?就這麽死了多可惜啊!”

展昭突然聽明白了他們說的是誰,心頭登時又驚又怒。

琉璃與澤琰落入了銅網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