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少年回頭看去,藍褂老頭以杖拄地,但走得很快,眨眼之間,便已走出十來丈遠,心中不禁暗暗驚奇,忖道:“此人分明身懷極高武功,會不會是對頭一方的人呢?他正是朝前路行去,自己倒要小心才好。”

正在思忖之際,大路上又有一行人行近橋邊。

為首一人同字臉,鷹鉤鼻,唇上留著八字胡,步履從容,正是金槍將石開化。

他身後隨著四個人,一式青布勁裝,腰跨單刀,像是金槍將的隨從。

藍衫少年不願和他招呼,自顧自的低下頭喝著豆漿,認為對方隻是經過此橋,自然很快就走過去了。哪知金槍將石開化走到藍衫少年前麵,忽然腳下一停,口中咦道:“這位不是雲少兄嗎?”

原來藍衫少年正是化名雲嘯湘的蕭湘雲,她因狄大哥不肯相信自己說的話,覺得自己在狄大哥心中,反不如耿小雲,才負氣出走,離開客店。

此時看到金槍將石開化站停下來跟自己招呼,隻好站起身,點點頭(他手中捧著豆漿,不好拱手)含笑道:“原來是石大俠。”

石開化道:“雲少兄不是和狄少兄在一起的麽?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來了?”

蕭湘雲被他問得臉上一紅,囁嚅道:“在下另外有些事待辦。”

石開化看在眼裏,一手摸著八字胡子,深沉一笑,問道:“雲少兄不知去辦什麽事?”

蕭湘雲心中暗道:

“這人問得奇怪,自己去辦什麽事,與你何關?”

她聽狄大哥說過,這位金槍將石開化,還是狄大哥的父執,她雖覺石開化不該有此一問,但也不好意思開罪他,這就淡淡一笑道:

“也沒什麽,在下隻是去辦一些私事而已。”

辦私事,你就不用多問了。

石開化笑了笑道:

“雲少兄不用去了,還是隨石某回橫峰城去吧!”

蕭湘雲因他和蜘蛛島的人不是一路的,是以心中並無敵意,微微搖頭道:

“在下義兄就在橫峰城中落腳,在下另有事去,不和石大俠回去了。”

石開化道:

“石某知道,所以要雲少兄隨我回去。”

蕭湘雲暗道:

“他是從城中來的,那一定是狄大哥托他來找自己的了。”

一麵說道:“在下不去。”

石開化大笑一聲道:“石某說出要你隨我回去,雲少兄怎可不去?”

蕭湘雲漸漸聽出他口氣似乎不對,心中更覺奇怪,抬目望著石開化,說道:

“在下為什麽要跟石大俠回城呢?”

石開化大笑道:“你當石某不知道你到哪裏去麽?”

這話聽得蕭湘雲更覺奇怪,問道:“石大俠知道在下要去哪裏?”

石開化嘿然冷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要去哪裏,還用石某說麽?”

蕭湘雲道:“石大俠這話我不懂。”她真的聽不懂。

石開化道:“你難道不是狄明揚要你去報信的麽?”

蕭湘雲不覺有氣,說道:

“狄大哥要我去報什麽信?給誰報信?石大俠這話說得好生奇怪?”

石開化沉笑一聲道:“小丫頭,你女扮男裝,還當石某看不出來麽?”

女扮男裝,隻要是老江湖,誰都看得出來。

蕭湘雲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氣憤的道:“就算我女扮男裝,與你何幹?”

石開化大笑道:“你難道不是明月宮的使者麽?”

蕭湘雲道:“我不是。”

石開化道:

“狄明揚是明月宮的副總護法,你隨他同行,會不是明月宮的使者?”

蕭湘雲道:

“狄大哥是我結義大哥,我不是明月宮的人。”

石開化道:“此話有誰能信?”

蕭湘雲道:“信不信在你,與我何幹?”

石開化大笑道:“所以你非隨我去不可。”

蕭湘雲哼道:“我不去呢?石大俠還想強迫我去不成?”

石開化大笑道:

“你說對了,江南各大門派齊集橫峰,要對付的就是明月宮的人。你若是束手就縛,乖乖的隨石某回去,石某也不為難你,若圖頑抗,那就怪不得石某出手無情。”

蕭湘雲哼道:“你出手無情,又能如何?”

石開化微哂道:

“小丫頭,看來你是敬酒不吃,非吃罰酒不可!”

說到這裏,身形一側,朝身後四人抬抬手道:“把這小丫頭拿下了!”

他身後四個青衣漢子一直垂手侍立,聽了石開化這句話,立即嗆嗆連響,掣出單刀,朝蕭湘雲逼了過來。

蕭湘雲兩道蛾眉一挑,冷笑道:“好哇,你們想跟我動武!”

話聲中,把碗往攤上一放,左手摘下身邊長劍,右腳後退一步,伸手從懷中掏出幾文製錢,放在攤上,說道:“老丈,快把錢收了。”

右手鏘的一聲抽劍在手,說道:

“要動手,到空地上去,別在這裏妨礙了過路的人。”

身形一個飛旋,從橋上掠過,再一個起落,已經到了一片草地中間,橫劍一站,說道:

“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四個青衣漢子搶著從橋上飛掠過來,一下把蕭湘雲圍在中間,口中發出一聲呼哨,四把單刀同時遞出,圍攻而上。

蕭湘雲哪會把他們放在眼裏,口中冷哼一聲,左鞘護身,右劍橫掃,身形一個輕旋,劍勢乍展,但聽一陣“當”“當”金鐵交鳴,四把單刀立時被她長劍蕩開。

四個青衣漢子但覺雪亮的劍尖幾乎刺到他們鼻子,身不由己往後倒躍開去。

她這一招,正是七姊妹們享譽江湖的“七姊妹劍法”,一招之間,快速到可以連發七劍,用來對付四個人,自然綽有餘裕。

金槍將石開化看她第一招上,就把四人逼退,顯見劍上造詣勝過四人甚多,口中大笑一聲道:

“果然是明月宮出來的,你們不是她對手,給我退下。”

四個青衣漢子各自抱刀後退。

蕭湘雲披披嘴道:

“虧你是金槍將,連我使的是什麽劍法都看不出來,我說過不是明月宮的人,就不是明月宮的人,你要自己出手,盡管出手,不用說什麽藉口了。”

石開化點頭道:“好,石某正要領教。”

他一雙大袖一展,右手多了一支二尺長的金槍,左手也多了一支二尺的鐵棍,槍杆和鐵棍一接,雙手旋動,瞬息之間,就變成了一支四尺長的金槍,嗬嗬一笑道:

“小丫頭,你小心了。”

喝聲中霍地跨上一步,手腕一振,金槍嗡的一聲,劃起鬥大一個槍花,迎麵點出。

蕭湘雲從沒和長槍大戟這一類兵刃交過手,可不敢絲毫大意,身隨劍轉,急走偏鋒,沒待對方變招,立即展開“七姊妹劍法”精妙招數,乘隙進招,劍勢斜削石開化脈門。

“七姊妹劍法”原以快速為主,所謂隻爭瞬息先後。

石開化沒想到這女娃兒劍招如此辛辣,幸他經驗豐富。一個大彎腰,斜插柳,身向右轉,金槍劃了個圈,疾挑她左腰。

蕭湘雲劍法展開,青鋼劍閃閃含光,著著急襲,一劍七式,連環進招,使得一招快似一招。

金槍將石開化在她一輪搶攻之下,手中長劍幾乎有尾大不掉之感,一時不由被激得大怒,口中狂笑一聲,槍法一變,左挑右挽,忽前忽後,把他成名的六十四路。‘天羅槍法”

施展出來。

隻見槍尖顫動,化作萬點金星,真如寒濤卷地,浪花飛空,日照金波,霞光萬道,使到疾處,重重槍影,競如交織了一麵光幕,罩住了蕭湘雲銀蛇亂閃的劍光,而且還在緊緊收束,把對方的劍光壓縮下去。

蕭湘雲究竟隻有十七歲,內力不如石開化遠甚,先前隻是仗著“七姊妹劍法”精妙招數,把一支劍使得輕靈快速,搶得了先機,時間稍長,對方金槍上的壓力加重,她劍勢就漸感滯重,有些施展不開。

武功一道,強弱之分,有不得懸殊,蕭湘雲一經被石開化逼落下風,想要扳回劣勢,努力發劍,但覺四麵八方盡是流動的槍影,愈逼愈緊,縱有精妙劍招,再也撐不開去,心頭不由大急,劍法也是更見淩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耳中但響一陣連珠般“當”“當”巨響.身外壓力立時大鬆,定睛看去,正有一道人影,掄杖如飛,把金槍將石開化一片金槍攻勢,全都接了過去。

不!這一陣金鐵狂鳴,直震得石開化槍影盡斂,往後連退了三步之多!

他對麵赫然多了一個手挾一支黑黝黝李公拐,滿臉於思的藍褂老人!

蕭湘雲幾乎要叫出來,那不是剛才和自己一起喝豆漿的老人家麽?

石開化本來白皙的臉上,經這一陣連珠般八九招硬打硬砸,震得血氣翻騰,滿麵通紅,雙目幾乎要冒出火來,大聲喝道:“明月宮狂徒,報個萬兒來。”

藍褂老者仰首大笑道:

“我老頭不是明月宮的人,虧你還是大名鼎鼎的金槍將,人家小姑娘已經一再聲明不是明月宮的人,你居然以大欺小,仗著幾手金槍,要把她置之死地,我是看不過去才出手的。

我老頭不是什麽有名的人,也用不著亮什麽萬兒,石大俠要是不服氣,不妨出手試試,但別亂扣人家帽子就行了。”

石開化方才和他連接了幾招,已覺對方功力勝過自己甚多,即使動手,也討不了便宜,這就嘿然道:

“隻要朋友不是明月宮一夥,石某就不用領教高招了。”

話聲一落,朝隨來的四個漢子打了個手勢,回身就走。四個青衣漢子緊隨著他身後而去。

蕭湘雲也收起長劍,朝藍褂老者拱手道:“多蒙老人家援手,晚輩感激不盡。”

藍褂老者嗬嗬一笑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蕭湘雲道:“晚輩雲嘯湘,老人家呢?”

藍褂老者道:“老朽沒有名字。”

他看了蕭湘雲一眼,又道:

“雲姑娘,你隨老朽來,老朽有話問你。”

蕭湘雲道:“老人家要晚輩隨你到哪裏去呢?”

藍褂老者道:“不遠,就在前麵。”

說完,以杖拄地,朝前麵走去。

蕭湘雲跟在他身後,發現這位老人家右腳須以杖代步,卻行動矯捷,走得很快,隻好緊跟著加快腳步。

哪知藍褂老者看她跟上來了,腳下也隨著加快,蕭湘雲先前隻是加快腳步,漸漸加快腳步已經跟不上了,隻好奔行,後來連奔行也迫不上,隻得施展輕功。

藍褂老者沒有回頭,但他好象腦後長著眼睛,你快,他更快,你施展輕功了,他腳下也更加速,一路但聽“篤”“篤”鐵拐點地的聲音,每一記“篤”幾乎就掠出三丈來遠,任你蕭湘雲提氣疾行,總是還差了他一大段,永遠休想跟上。

這樣一前一後,也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蕭湘雲已經跑得麵紅汗滋,嬌喘籲籲!

藍褂老者忽然腳下一停,回頭笑道:

“小姑娘可是跑不動了?那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吧!”

蕭湘雲道:“還沒有到麽?”

藍褂老者笑著伸手一指,道:“就在前麵,快到了。”

蕭湘雲道:“既然快到了,那就不用坐了。”

藍褂老者點點頭道:“好吧!”

拄著鐵拐,回身就走,這回他走得沒有先前那麽快了,但蕭湘雲還是半跑半走才跟得上。

不多一會,已經到了一座山峰腳下,藍褂老者朝一條山徑上走去,拐了一個彎,前麵山坡間出現了一座茅屋。

藍褂老者回頭笑道:

“現在真的到了,小姑娘到屋裏坐吧!”

他柱著鐵拐,一手推開柴門,走了進去。

蕭湘雲跟著跨進茅屋,藍褂老者拉過一把竹椅,含笑道:

“真難為你,這一陣工夫,差不多奔行了五六十裏路,快坐下來意息吧!”

他自己在一張板凳上坐了下來。

蕭湘雲依言在竹椅上坐下,問道:

“老人家,你不是有話要問晚輩麽?”

藍褂老者含笑道:

“不錯,老朽想跟你打聽一個人,在那裏不便多說,所以把你領到這裏來,這是老朽一個朋友住的地方。

蕭湘雲問道:

“老人家要打聽的是什麽人呢?”

藍褂老者道:“狄明揚。”

蕭湘雲道:“老人家認識狄大哥?”

藍褂老者道:“他是老朽故人之子。”

蕭湘雲想到狄大哥說過,石開化是父執輩,這就抬目問道:

“老人家也認識石開化了?”

藍褂老者大笑道:“太熟了。”

蕭湘雲道:

“那麽剛才石開化怎麽會不認識老人家呢?”

藍褂老者又大笑一聲道:

“從前老朽不是這個模樣,他自然認不出老朽來了。”

蕭湘雲問道:“老人家要問狄大哥什麽呢?”

藍褂老者道:

“老朽想知道他的近況,小姑娘,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好了。”

蕭湘雲想了想,說道:

“老人家,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剛才又救了我,晚輩自該知無不言,但……狄大哥……”

藍褂老者不待她說完、點點頭,笑道:

“小姑娘,你的意思,老朽懂,你是不是想先知道老朽的來曆?哈哈,你是他義妹,老朽也毋須瞞你了,六年前,你狄大哥到委羽山去,就是老朽送他去的……”

“啊!”蕭湘雲啊了一聲,喜道:

“晚輩知道了,我聽狄大哥說過,送他上委羽山的,是駱叔叔。”

“沒錯!”藍褂老者點著頭,說道:

“老朽正是駱長青,但小姑娘,老朽這姓名,隻有你一個人知道,以後切莫跟人提起。”

蕭湘雲眨著眼睛,問道:

“連狄大哥都不能說麽?”

藍褂老者道:

“最好暫時不說。”

蕭湘雲問道:

“為什麽呢?”

藍褂老者道:

“因為時機還沒有成熟。”

他不待蕭湘雲追問,接著道:

“老朽本來連你都不想說的,但老朽若是不說,隻怕你就不肯告訴我狄明揚近況了,此事關係極大,所以老朽不得不說了。”

蕭湘雲道:“老人家,什麽事關係極大呢?”

藍褂老者道:“小姑娘,你知道老朽為什麽要把你引來此地麽?”

蕭湘雲道:“老人家方才不是說過了,這裏說話方便。”

藍褂老者笑了笑道:

“這不過是理由之一,最大的原因是老朽缺少一個助手,方才看了你武動,做老朽助手已經夠了。”

“助手?”蕭湘雲奇道:“老人家要我做什麽助手呢?”

“唉!此事說來活長。”

藍褂老者道:“你是狄明揚的義妹,自然要幫助他了。”

蕭湘雲聽得奇怪,忖道:

“這位老人家說話怎麽顛三倒四,一會說要自己當他助手,一會說要幫助狄大哥。”

不覺問道:“老人家,你到底要我當你助手呢?還是要幫狄大哥呢?”

藍褂老者笑道:

“為了要幫助你狄大哥,老朽才要你當我助手,因為此事關係極大,咱們隻能在暗中幫助他,不能出麵,老朽一個人人手不夠,加上你就可以了。”

蕭湘雲偏頭問道:“暗中幫助狄大哥,那是什麽事呢?”

“什麽事你先且不用多問。”

藍褂老者道:“你先說願意不願意?”

蕭湘雲道:“幫助狄大哥,我自然願意。”

“那就好!”藍褂老者道:

“現在你先把狄大哥的近況如何,先說給老朽聽聽。”

蕭湘雲道:“我不知道老人家要聽哪一方麵的?”

藍褂老者道:

“這樣吧,你先說你和狄明揚如何認識的,從這開始,後麵你就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了,自然越詳細越好。”

蕭湘雲被他說得粉臉驀然一紅,說道:“好嘛!”

當下就從自己和二姊蕭湘明,五姊蕭湘晴,一同到委羽山去找武老人家,遇上狄明揚,二姊用捆仙索把他擒到船上

藍褂老者道:

“你不是叫雲嘯湘麽?”

蕭湘雲臉上一紅,說道:“那是我的化名咯,其實我叫蕭湘雲。”

接著又把狄明揚到了南漁山島,如何給師祖婆婆看病,後來以內功給師祖婆婆打通閉塞的經絡……

“南漁山島?”藍褂老者聽得一怔道:

“你是七姊妹門下的弟子?不知蕭飛鳳蕭女俠是你什麽人?”

“是晚輩的師傅。”

蕭湘雲喜道:“駱大叔,你也認識我師傅麽?”

“從前見過,哦!”

藍褂老者口中輕哦一聲,奇道:“你大哥從師不過五年,如何能替你師祖婆婆打通經絡呢?”

蕭湘雲道:

“誰說的?我聽師祖婆婆說,狄大哥的功力,隻怕還在師祖婆婆之上呢!”

藍褂老者道:“這不可能。”

“自然可能。”

蕭湘雲好象想起了什麽,說道:

“我聽狄大哥說過,他喝了一隻比老鷹還大的蝙蝠血,無意之中又吸入了兩個西域高手的內功,所以少說也有八九十年的修為。”

藍褂老者笑了笑道。

“這是無稽之談,內功必須循序而進,哪有吸取人家的內功,就可以變成自己的?那不成了妖怪?”

“是真的咯”!

蕭湘雲睜大了一雙美目,認真的道:

“我聽狄大哥說,他到委羽山五年,武老人家始終沒有傳他武功,隻教他念書和豎蜻蜒,後來因為狄大哥眼了蝙蝠血,又吸了兩個西域高人的內功,才知道武老人家教他豎蜻蜒是‘逆天玄功’,可以把吸人體內的內功化為己用。”

她像講故事一般,把狄大哥逃入蝙蝠洞和如何吸了兩個西域高人的內功,詳細補說了一遍。

然後又說到師祖婆婆的二姊來至南漁山島,還有一個是明月宮的總護法公孫先生,如何把狄大哥擒了去,後來,明月宮強占南漁山島,自己和田駝失散,在玉山遇到狄大哥,據狄大哥說,他是從明月宮出來,要回家去的,遇到司徒讚等人,說明月宮已經委派狄大哥當副總護法,要他去參加泌姆山大會,以及在大會上,如何救了師傅。

最後,前天晚上,自己如何跟在耿小雲後麵,聽到她和黑衣人的對話,昨晚,自己把這件事跟大哥說了,狄大哥不肯相信,自己才出來的,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藍褂老者聽得直是點頭,說道:“這就是了。”

蕭湘雲道:

“駱大叔,你不是說,要我當你的助手麽?你說我們要暗中幫助狄大哥,那要怎麽幫助他呢?”

藍褂老者笑了笑道:

“我們幫助他的,有兩件事,第一,我們要幫助他找出仇人來。”

蕭湘雲奇道:“狄大哥有仇人?我怎麽會沒聽狄大哥說過呢?”

藍褂老者道:“你狄大哥並不知道。”

蕭湘雲道:“駱大叔,你知不知道?”

藍褂老者道:

“我知道一點,但也並不多,這要慢慢的查,抽絲剝筍,最後總可以查得出來的。”

蕭湘雲又道:“那麽第二件呢?”

藍褂老者道:

“第二件更重要,明月宮要拉攏你狄大哥,但明月宮不是一個正派的組合,我們要釜底抽薪,讓你狄大哥走上正路,不可愈陷愈深……”

“對嘛!”蕭湘雲道:“我就是這麽說,狄大哥還不相信!”

藍褂老者朝著她笑了笑:“從現在起,你不可再叫老朽駱大叔。”

蕭湘雲眨眨眼,問道:“那要叫你什麽呢?”

藍褂老者道:“師傅!”

蕭湘雲道:“你要收我做徒弟?”

藍褂老者笑道:

“這隻是口頭叫叫,這樣,咱們走在路上,才不致引人注意,哦,還有,你跟狄大哥參加了泌姆山大會,江湖上一定有許多人認得出你來,老朽還得給你稍加易容,別人才認不出你來了。”

蕭湘雲喜道:“你會易容麽?”

藍褂老者笑道:“不會的話,怎麽能給你易容呢?”

口中說著,從身邊取出一顆藥丸,要蕭湘雲在掌心滾轉了一回,然後輕勻的塗到臉上。

蕭湘雲接過藥丸,依言在掌心滾動了一回,就像擦粉一樣,用手掌貼著臉頰,輕輕勻抹,問道:“這樣就好了麽?”

藍褂老者道:“好了。”

蕭湘雲道:“師傅,現在不知我變成怎麽樣一個人了呢?”

藍褂老者笑了笑道:“一個臉上略帶病容的小子。”

蕭湘雲道:“醜死人了。”

藍褂老者笑道:

“隻有這樣,才沒人注意,師傅是個又老又窮的老頭,徒弟又怎麽能是個白麵書生?反正這又不是你的真麵目,你怕什麽?”

“好嘛!”蕭湘雲道:“為了幫助狄大哥,醜就醜吧!”

藍褂老者含笑道:“好了,咱們現在可以走了。”

車子在輾動前馳,車廂中,耿小雲抱著滿身血汙的狄明揚,此刻已經解開了衣衫,露出四處劍創,正由紫衫文士小心翼翼的挑著刀傷藥,撒在傷口之上,然後撕下他長衫,撕成了布條,替他仔細的包紮起來。

耿小雲感激的道:“真是謝謝你了。”

紫衫文士又從身邊取出一顆白色的藥九,納入狄明揚口中,才朝耿小雲微微一笑道:

“不用謝,他是我小兄弟,你是我小兄弟的妹子,自然也是我的小妹子了。”

耿小雲道:“這位大哥,你尊姓呢?”

紫衫文士含笑道:“我姓康。”

耿小雲道:

“那我就叫你康大哥了。康大哥,狄大哥這傷勢不礙事吧?”

紫衫文士憤然道:

“他們四個還是什麽一門之主?出手毒辣無比,小兄弟左腰那一劍,足有三寸來深,差點就刺中腰子了,其他三劍,也都是要害,總算刺得不深,所以我要廢他們一條右臂,給小兄弟出氣,我給他敷的瓊玉散,專治刀傷外傷,三日即可生肌,服的那顆白色藥丸,是雪浸再造丸,功能大補真元,使傷後迅速恢複體力,最多休養三天,即可完全康複了。”

耿小雲由衷的道:“康大哥,你真好。”

紫衫文士看了她一眼,說道:

“小妹子,你機警敏慧,隻是武功稍差,小兄弟和這些門派結下梁子,隨時都會有動手的機會,你一直跟隨小兄弟身邊,對他的幫助很大,我現在教你幾式手法,對你不無裨益,你用心聽著,跟我練習。”

耿小雲道:“我抱著狄大哥,怎麽練呢?”

紫衫文上道:

“不妨,我教你的都是左手招法,可以在和敵人比劍的時候使出,你隻須騰出左手來,就可以跟我練了。”

耿小雲依言騰出左手。

紫衫文士坐在她右側,伸出左手,一麵比劃,一麵講解,並要耿小雲跟著依式練習。

耿小雲隻得跟著他依樣葫蘆的劃著,一會手背,一會手指,忽拂忽拍,都是手掌翻覆的變化,卻迅速而繁複,層出不窮。

紫衫文士不厭其詳,一再示範,耿小雲用心記憶,也不知練了多少時候,漸漸已經逐漸領悟。

紫衫文士含笑道:“小妹子悟性極高,現在已可記住,以後時加練習,就可熟能生巧,你叫我大哥,這就算大哥給你的見麵禮了,好了,我要走了。”

耿小雲道:

“康大哥要到哪裏去呢?”

紫衫文士含笑道:

“我送你們至此,已經不會再有危險,而且前途已有接應的人,大哥為了教你這幾式手法,已經耽誤了一大段行程了。”

說完,站起身,一手搴簾,縱身朝車外飛射出去。

耿小雲想不到他說走就走連留都留不住,眼看人影一閃,便已沒了影子。

低頭看去,狄大哥依然緊閉著雙目,似是睡得很熟,但臉上神色,業已漸漸恢複過來,右手攬著他身子不敢稍動。

坐在車上無事可做,就把紫衫文士傳給自己的手法,依佯畫葫蘆重複溫習了兩遍,看看已無遺忘,才行稍息。

車輪還在轆轤轉動,身子在顛簸中行進,不知此刻已是什麽時候,也不知到了什麽地方。

隻聽遠處有人高聲呼叫著:“來了!來了!”

車子絲毫沒停,馳了將有一箭來路,隻聽兩旁有人恭敬的道:“屬下恭迓公主。”

“屬下恭近公主。”

一路行去,至少有二、三十個人,說著同樣的一句話。

耿小雲聽得暗暗奇怪,想:這些人口中的‘公主’會是誰呢?莫非他們認錯了,把自己乘坐的這輛馬車,當作‘公主’的座車了。

公主的座車,應該是華貴非凡的油壁香車,哪會是從車行裏雇來的一輛舊馬車?

車子忽然馳到了一條十分平整的路上,一會工夫,馬車好像馳進一座宅子,除了馳行稍緩,依然在行馳之中。

耿小雲覺得奇怪,但抱著狄大哥,身子不能移動,無法打起車簾來瞧瞧。

車子終於完全停下來了,但聽一陣輕快而細碎的腳步聲趨向車前,接著響起一陣鶯鶯燕燕的聲音說:“請公主下車。”車簾掀起,隻見四個一式青衣長裙的小鬟伺立兩旁,等候著公主下車。

耿小雲遲疑的道:“姑娘們是不是弄錯了。”

站立在車門較近的一名青衣使女躬身道:

“不會惜,小婢奉命伺候公主來的,車上還有一位負了傷的狄公子,要小婢們小心伺候。”

耿小雲聽迷糊了,車上隻有狄大哥和自己,她們說的沒錯,“車上有一位負了傷的狄公子”,那麽“公主”是誰呢?

“公主”是自己,自己雖然穿著男裝,但確是女的,難道自己會是“公主”?自己幾時變成“公主”了呢?

那青衣使女眼看耿小雲抱著一個滿身血汙的公子發楞,就躬身道:“公主請下車了,狄公子交給小婢抱吧!”

耿小雲心想:既然到了此地,她們又把自己當作了‘公主’,那就下去再說了。一麵說道:“不用了,我抱著也是一樣。”

四名青衣使女同聲應“是”。

耿小雲雙手抱著狄大哥,跨下車來。

立即有兩名青衣使女搶在前麵,說:”公主請隨小婢來。”

耿小雲抱著狄明揚跨上石階,穿過一間起居室,進入一間布置精雅的臥室。

走在前麵的兩名青衣使女回身道:

“現在公主請把狄公子交給小婢,公主可休息了。”

耿小雲舉目略一打量,這間臥室,北首是一張牙床,錦帳繡被,看去全是新的,反正來了,也就不去管他,逕自把狄明揚放在**。

早有一名侍女手捧銀盆,放到洗臉架上,躬身道:“公主請洗臉了。”

耿小雲洗過臉。一名青衣使女端著一盞茶送上,說道:“公主請用茶。”

接著又有兩名青衣使女端來了四式茶食彩盤,放到小圓桌上,躬著身道:“公主請用些細點。”

這四名使女伺候“公主”,惟恐不周。

耿小雲也不知道自己當了什麽公主?眼看她們垂手伺立,對自己神色恭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說好?

獨自走近床前,看看狄大哥依然緊閉著雙目,像是睡得極熟,心中暗道:

“狄大哥自從負傷迄今,一直沒有醒過,照說,現在血已止住,又服了康大哥的‘雪浸再造丹’,傷勢業已好了大半,應該會清醒過來了,但卻始終昏睡未醒,莫非是康大哥點了他睡穴不成?”

想到這裏,就朝著四個青衣使女說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你們出去好了。”

四名使女應了聲是,一齊躬身退出。

耿小雲立即伸出纖纖玉手在狄大哥睡穴上使用推宮過穴法輕輕按摩了一陣。

狄明揚睡穴一解,登時打了個哈欠,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咦了一聲,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隨著話聲,要待翻身坐起。

耿小雲慌忙輕輕按住他肩頭,說道:

“狄大哥,快躺著別動,你劍傷還未痊好,一動傷口就會流血。”

狄明揚道:

“我身上劍傷很重嗎?”

耿小雲道:

“我聽康大哥說,隻有左腰那一劍,足有三寸來深,差點就刺中腰子,其他三劍雖然也都是要害,總算刺得不深,康大哥給你敷了瓊玉散,隻要休養三天,即可生肌,現在已經不礙事了。”

狄明揚問道:“康大哥人呢?”

耿小雲道:“康大哥已經走了,哦,康大哥是什麽人呢?”

狄明揚道:“你不認識他?”

耿小雲道:“我從沒見過,怎麽會認識他呢?”

狄明揚道:“康大哥就是明月宮的宮主呀!”

“他……會是宮主?”

耿小雲心頭一陣驚駭,連臉色都駭得一片蒼白,顫聲說道:

“我真該死,我居然叫他康大哥,我……”

狄明揚道:“看你嚇成這個樣子!”

耿小雲道:

“明月宮禦下極嚴,我隻是一個使女,卻稱呼宮主康大哥,這是犯上的死罪。”

狄明揚笑道:“你現在已經離開明月宮了,何況康大哥又沒有責怪你。”

耿小雲道:“在車上,宮主還傳了我幾式手法。”

“這就是了。”

狄明揚含笑道:

“康大哥不但沒有責怪你,而且還會把你當成小妹子!”

耿小雲經他一說,不覺甜甜一笑,說道:

“大哥說得極是,康……大哥還說,我叫他大哥,這算是見麵禮了,哦,這麽說,宮主真的把我看作小妹子了!”

她忽然想到這裏的人,都叫自己“公主”,莫非這裏會是明月宮不成?

狄明揚看她沉吟不語,忍不住問道:“小雲,你在想什麽?”

耿小雲道:“大哥,宮主的小妹子,算不算是公主呢?”

狄明揚笑道:“你怎麽會這樣想的呢?”

耿小雲道:“你不管嘛,你回答我咯!”

狄明揚想了想道:“宮主的妹子……唔,可以稱作公主。”

“那就對了。”

耿小雲笑:“難怪這裏的人,都叫我公主呢?”

一連三天,狄明揚在寧靜的環境中養傷,除了耿小雲陪著他,還有四個善解人意的使女隨時伺候。

這三天中,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也沒有人來晉謁“公主”,好像是專門為狄明揚養傷而安排的。

這是第四天早晨,狄明揚傷勢全已複原了。

一名青衣使女捧來了一套新的內衣褲,和新的天藍長衫,還有白襪,薄底快靴,伺候著他換過衣衫。

另一名使女給他鬆開辮結,重新梳理。因為他決定今天要走,離家六年了,自然歸心如箭。

用過早餐,耿小雲重賞了四名使女,就和狄明揚一起走出院落。駕車的張老二早已套好了車,在階下等候。

四名使女有兩名搶前搴起了車簾,狄明揚、耿小雲登上車廂,張老二立即揮動長鞭,馬車開始緩緩轉動。

四名使女一齊躬下身去,齊聲道:“小婢恭送公主,狄公子。”

龍堡,終於在望了。

闊別了六年的家,終於回來了。

狄明揚卷起了簾子,一路遙望著,眼看家一步步接近,龍堡古老的房子,也在逐漸放大。

他想到爹和娘看到自己,心裏不知會有多高興,他臉上就不由的綻出了笑容。

耿小雲依傍著他身邊,心裏卻有著說不出的不安,她雖然不是醜媳婦,但她好像醜媳婦去見公婆一樣。一時覺得自己應該換回女裝,自己本來是女孩兒家,卻穿著男裝,兩位老人家看到了,心裏會不會非議呢?但如果換回女裝,和大哥一起出來,名不正,言不順,又多別扭。想著、想著,不禁回過頭去,低低的叫了聲:“大哥。”

狄明揚含笑問道:“什麽事?”

耿小雲幽幽的道:“我怕……”

狄明揚握住她的手,低笑道:“這有什麽好怕的事,我娘看到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

耿小雲心裏升起一股溫暖,低聲道:“我要不要換上女裝呢?”

“不用。”狄明揚道:

“爹也是江湖人,自然知道你穿著男裝在路上要方便得多。”

耿小雲偏著頭道:“那麽娘呢?她老人家會不會嫌我?”

她第一次叫出“娘”來粉臉不禁驀地紅了起來。

“不會的。”狄明揚柔聲道:“我娘也是很開通。”

馬車得得的走著,終於在龍堡一座古老的大院前麵停下來了。

狄明揚跳下車,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大門前麵的一片草坪上,長滿蓬蒿,草長幾乎及膝,兩扇黑漆大門緊閉著,門上貼的春聯,應該一年換一次的,如今大紅金箋也成了白紙。

幾級石階縫裏,也都長出青草來。

這情形,豈非荒蕪已久,沒有人收拾了!

狄明揚看得一怔,急步奔上石階,手按鐵環,在門上敲了幾下,等到停下來,手指上已經沾滿了鐵鏽。

耿小雲跟著他下車,跟著跨上石級,她心裏也有這座宅院已經許久沒有人住的感覺;但她這話不好說出口來。

大門上鐵環扣動聲音可以傳出老遠,但大宅院中,卻閩寂無聲,沒有人出來應門。

狄明揚心頭急了,又扣了七八下鐵環,等過一陣,裏麵還是沒有人答應。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狄明揚一臉不安之色,回頭道:“家裏怎麽會沒有人的呢?”

耿小雲道:“你再扣幾下看看。”

狄明揚依言又扣了幾下,這幾下扣得很重,鐵環發出震天價的大響,裏麵還是沒有人答應。

狄明揚惶急的道:“爹、娘會到哪裏去了?”

耿小雲安慰的道:“大哥!不用急,也許兩位老人家出去了,不在家。”

狄明揚道:“但總有人看家的呀!我看我們跳進去瞧瞧。”

耿小雲點點頭。

狄明揚急不容緩,立即雙足一點,縱身拔起,落到牆頭,叫道:“小雲,你也上來。”

耿小雲跟著躍上,兩人飛落天井,天井上鋪著的是石板,但石板縫裏也長出青草來了。

狄明揚發呆道:

“看情形,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爹娘不住在這裏,會搬到哪裏去了呢?”

耿小雲心中暗道:“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但這話隻是心裏想著,不敢說出口來。

狄明揚已經急急的朝屋中奔去。耿小雲跟在他身後,一間,一問的走去。

每間屋裏,都已蛛網塵封已久,這情形,少說也有五六年沒有人住了。

耿小雲心中暗自計算,聽大哥說:他在六年前,是駱叔叔送他上委羽山去的,莫非六年前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情?不然,為什麽要把大哥送走呢?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沒錯,隻是這話不過是自己的猜想而已,自然不好說了。

一會工夫,兩人已經前前後後都走遍了,現在已可確定這座宅院久已沒人居住了。

狄明揚木然站立,心頭有著說不出的惶惑,耿小雲了解大哥此時的心情,但她也想不出拿什麽話來安慰他好。

而入默默退出後堂,剛到前院,忽見大門已經敞開,正有四五個漢子忙著在大天井中拔草的拔草,掃地的掃地。大廳上、走廊上,也有幾個漢子,灑掃的灑掃,拭抹的拭抹,工作得十分起勁。

狄明揚急忙朝廊上正在掃地的一名漢子問道:“你們是這裏的人麽?”

那漢子含笑道:“今天狄公子回來,小的是奉命來打掃的。”

狄明揚聽得心下大奇,問道:“是奉何人之命?”

正說之間,隻見一名青衣漢子從長廊迎了出來,朝狄明揚躬身一禮,說道。

“公子請到書房休息,這裏還沒有收拾好,髒得很,目前隻有書房已經拾掇好了。”

耿小雲看這情形,心裏已經料到了幾分,隻是不好言明,一麵回頭道:

“大哥,就到書房裏去坐一會吧!”

狄明揚心頭甚是紊亂,隻得點點頭,兩人穿過長廊,來至書房。

方才這三間書房,還是到處積塵,椅幾零亂,這前後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居然已收拾得窗明幾淨,纖塵不染,書桌,椅幾,擺設妥善。

狄明揚不由一怔,耿小雲心裏更踏實了幾分,一麵含笑道:

“他們收拾得真快,大哥,你坐下來歇一會兒吧!”

狄明揚在椅上坐下,說道:“我爹,娘他們會到哪裏去了呢?”

耿小雲陪著他坐下,說道:“大哥回來了,兩位老人家也一定會很快就回來的。”

剛說到這裏,隻見方才那個青衣漢子手托漆盤,送上兩盞茶來,放到幾上,說道:

“二位公子請用茶。”

狄明揚問道:“你知道我爹娘現在哪裏麽?”

青衣漢子恭敬的道:“小的聽說,大概今晚可以回來。”

狄明揚心頭一喜,點點頭。

耿小雲見那青衣漢子說話模棱,一時怕大哥追問,忙道:

“大哥,你一路行來,口一定幹了,先喝口茶咯!”

那青衣漢子及時退出。

狄明揚提起茶盞,說道:“奇怪;我爹娘怎麽要到晚上才回來呢?”

耿小雲道:

“那一定是我們回來的時候,大哥一直扣著鐵環,附近的人看到了,才去報訊的,所以馬上有人來收拾屋宇了。”

她這話隻是隨口說說的,用來安慰大哥罷了,其中當然有很多漏洞。

狄明揚卻聽得信以為真,點頭道:“你說的也是。”——

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