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感錄

當代文壇沒有一個大師級的人物,這是神仙也抹煞不了的事實。

我是二十一世紀的文人,卻懷念諸子百家的時代,這是我的不識時務。那時侯百花竟放,萬紫千紅;著書立說,大鳴大放。隻是好景不長,中國曆史就是一部對異端分子的戕害史。魯迅對曆史的概括:做穩了奴隸與沒有做穩奴隸的時代。漢武帝初期,天下統一不久,接納儒生董仲叔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思想自此根深蒂固。年輕人要出人投地,四書五經是敲門磚,好象是唯一的。自古功名一條路,狹路相逢“奴”者勝。事實證明:考試這玩意,奴才比天才得天獨厚地多了。民以食為天,中國百姓的欲望與要求,再怎麽大,也足以供統治階級頤養天年的。事實證明:中國的百姓,隻要給他飯吃,就不會反抗。曆史上蓬勃發展的農民起義,哪一次不是在‘三餐不繼”的情況下醞釀出來的。當年的陳勝、吳廣起義也好,太平天國運動也罷,哪一個不是被逼無奈之下揭竿而起的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聲嘶力竭的呐喊,直到現在仍然在我耳邊繚繞。魔羅在《把敵人變成人》裏說得深刻:中國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他們高尚的時候那麽高尚,下流的時候竟然這麽不講道理。身為王侯將相,本已富貴已極。高高在上,坐享其成。便也相安無事。可是在酒足飯飽之餘,卻連百姓最基本的生存的權利也剝奪了。苛政猛於虎,伴君如伴虎,其實老虎吃人隻為了滿足食欲,但是統治階級的剝削與壓榨,難道隻為了滿足食欲嗎?老虎雖然蠻橫、霸道、不講道理。但不會同類相殘,不會貪得無厭,不會趕盡殺絕。統治階級的心態真禽獸不若也!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但在中國,似乎更進一層,哪裏被壓迫到無法活下去的地步,哪裏才有反抗。有飯吃,有覺睡。亡國不亡國,統治階級沒落不沒落,都其餘次也。餘傑在《火與冰》裏說的深刻:“統治階級總是窮奢極欲,因為他們不知道過了今天是否還能窮奢極欲。奴隸總是像綿羊一樣地忍耐,因為他們相信會有光明的未來。”皇帝是悲觀的,因為悲觀,所以胡搞。奴隸是樂觀的,因為樂觀,所以忍耐。奴隸多半是有耐性的人,火冒三丈的人,適合做叛徒,不適做奴隸。比如梁山草寇,除了徒有虛名的宋江,哪個不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烈性漢子?前幾年,韓寒搞叛逆,力爭出位。媒體爭相報道,沸沸揚揚起來,風靡萬千少男少女。咕咚一聲,石沉大海,杳無音訓,令人興起“於今安在哉”之歎?

衣食足而知榮辱,古人真笨,衣食足而不知榮辱,今人多聰明啊!韓寒龍門既登,自然身價百倍,施施然大作家焉。名利雙收,及時撕破臉皮:反叛是裝的,目的隻有一個:麵包和女人。鬼才承認韓寒是有文學天賦的人。有文學天賦的人,還在你宿舍樓筆耕不綴呢。前些時,有關於南人和北人之爭,孰優孰劣?顧先生早說了:“南人和北人一樣,都是一群空心人而已。”

廣告造就不了文豪,偏偏當今的名人都是廣告紙包裝出來的。什麽“叛逆”啊,“憂鬱”啊,“夢魘”啊,“文化散文”啊,“文壇黑馬”啊,“飛馳啦狗少年”啊,殊途同歸,目的隻有一個,惟恐文壇不亂,惟恐對麵的女生不看過來。

第一流的人才在海外可能爬得出來,但在祖國往往要被犧牲掉。即使爬得出來,也是傷痕累累,“我見猶憐,何況老奴”哉?特立獨行的知識分子,在中國很難滋葉,滋葉也很難開花,開花也很難結果。橘生淮南則為橘,生為淮北則為軹。無他,水土異而其勢然也。此乃土壤之亡我,非橘之罪也!同樣的道理,中國留不住第一流的人才,光指責人才缺乏愛國心是不夠的。中國,你自己也應反省一下,你為什麽留不住第一流才子的心?在中國,人際關係太複雜,做學問搞研究就缺乏相應的環境。江郎才盡,仲永早凋,這個責任到底由誰承擔?

麵對環境的日益惡化,垃圾文人的風起雲湧,媚俗文化的泛濫成災。中國的批評界已不允許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