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殺手續集(一)

掛席幾千裏,名山都未逢。

泊舟潯陽郭,始見香爐峰,嚐讀遠公傳,永懷塵外蹤。

東林精舍近,日幕但聞鍾。

黃昏,水城。

一艘漁船急速行駛在一望無際的海麵上,周圍青山環繞,晚風襲襲。

天亮起來了,是月光的照射。

溫柔的月色靜靜地灑落在漁夫們洋溢著笑容的臉上,一個中年的漁夫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歎了一口氣,低著頭踱進了船倉,船艙裏躺著一個女人,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

她此刻正半睜著眼睛,想掙紮著坐起來,卻聽見了這個漁夫的聲音。

“小姐,你的傷尚未痊愈,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再走不遲,對了,還未請教小姐高姓大名。”

那女人猶豫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月色。

緩緩地道:我,我叫殷小泉。

謝謝你從虎口下把我救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麽樣謝你。”

漁夫道:“你不必謝我,誰見了那樣的場景都會義憤填膺忍不住出手相救的。

何況,何況……”他忽然有點說不下去了,努力使自己定了定神,長長地歎了口氣,方道:“我的女兒也是在兩年前被瀟灑這個混蛋害死的,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他的眼裏有淚珠在打轉,小泉的眼裏也有淚花在閃爍。

她慶幸自己沒有被瀟灑……,她用感激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並不高大的漁夫,良久,良久。

漁夫忽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

小泉道;“奇怪什麽?”漁夫頓了頓方道;“你奇怪我一個漁夫會有如此快捷的身手。”

小泉笑了一笑道:“這個世界隱姓埋名的高手本就不少。

我不奇怪。”

漁夫看了一眼小泉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瀟灑這惡棍已經死了,據說是被一個極冷酷的青年人殺的。”

小泉急道;“你知道他的姓名嗎?”漁夫歎了口氣道:“他是個天才,又是個英雄,隻可惜,隻可惜我無緣見他一麵,我連他的名字還不知道呢。”

小泉仰起了頭,怔怔的看著天上的星辰,心道:希望是他!這個漁夫有一個溫暖的家,他的妻子還很年輕,但因常年幹農活,手指顯得較粗壯。

看到他們和諧幸福的生活,小泉的心便有一絲淡淡的暖意水城之夜,幽靜,柔和,月光普照。

又有幾艘漁船陸續靠岸了,傳來了一陣陣粗礦的吆喝聲。

“喂,白老第,今晚有什麽收獲?”一個老男人的聲音。

“當然有收獲了,瞧,這裏有各種各樣的漁。”

一個年輕人帶著炫耀的口氣道。

這年輕人叫白壁,水下功夫極好。

這時,忽聽一排槍響的聲音,一群日本兵衝了進來。

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白壁奏了奏眉頭道:“看來今晚又睡不好安穩覺了,海歌,你先走吧。”

海歌一急道:“這怎麽行,我怎能撇下你不管呢?”但他一看到苗頭不對,便也顧不得白壁。

拔腿狂奔了,“站住!”一聲頓喝,白壁的周圍頓時圍了一群日本人,為頭一人道:“我,武官榮男,來找一個人的。”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白壁道:“你認識他嗎?“白壁不答。

把頭扭到一邊。

武官榮男的刺刀已經架在了白壁的肩膀上,怒目圓睜道;“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白壁淡淡地道:“我不喜歡聽日本人講話!”武官榮男冷笑著道:“好,好,有骨氣!”話音未落,刺刀已落,但他還是遲了一步,他的胸膛以紮進了一柄鋼刀,一柄很快的鋼刀。

他一聲慘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群日本兵一起舉槍瞄準了白壁,白壁一個縱躍跳進了海洋,氣急敗壞的日本兵舉槍朝海麵射擊,海麵上隱隱地能看出一絲絲銀紅的血跡,日本人不罷手,又放了幾槍,然後一起向海歌走來,海歌驚呆了,在他毫無反映的情況下,日本人幾十把刺刀一齊刺向了他的身體,他大叫數聲,流血滿地而死。

失去主將的日本兵開始恣意橫行了,他們朝各個角落射擊,放火燒村。

漁民門急得抱頭鼠竄,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舉菜刀向日本兵衝來,隨著幾聲槍響,數名漁夫倒在血泊之中。

有幾個婦女驚呆了,接受了日本人的淩辱,但最後還是難桃一死……這座水城一夜之間竟被日本人洗劫一空。

次日,小泉與漁夫一同站在海歌的屍體前。

漁夫凝視著海歌的臉道:“他是我的朋友,每勸他努力學武,他都不聽,現在就這麽死得不明不白,我還有一位朋友,不知道有沒有……”他歎口氣道:‘希望他還活著!”“他當然還活著!”一個年輕人堅定的聲音!白壁!漁夫幾乎要失聲驚叫起來。

白壁笑了笑,跨上一步,道:“這群日本貨還奈何不了我!”漁夫大喜,兩人相擁而泣。

白壁道:“這位小姐花容月貌,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小泉頓了一頓道;“我,我叫小泉。”

清涼寺。

杜仲鋒慵懶地躺在一塊空地上,他眯著眼睛看著周圍大大小小和尚忙碌的身影。

他是出家的殺手,他過慣了血魚腥風的江湖生活。

他曾因懶散受到方丈的責罰,可是他生性怪異,絕非做和尚的材料。

他現在了無牽掛了,最心愛的女人也已離他而去。

這樣他反而覺得空虛寂寞了。

少林寺的和尚起早都要練拳,有的甚至要舞槍弄棍。

可是他呢?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就這樣默默地蹲著,蹲著。

這時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和尚,白淨的麵孔,粗壯的身子。

向杜仲鋒一揖道:“我聽說你是香港殺手界的,想必身壞絕計,特來討教幾路拳法。”

杜仲鋒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地道:“我不會打拳。”

那和尚奏了奏眉頭,道;“那你善長什麽,使刀,使槍,還是用劍?”杜仲鋒淡淡地道:“我不擅長這些,我隻擅長談情說愛。”

那和尚笑了笑道:“可惜我們清涼寺沒有女人,不過我聽說對麵靜雲魘倒有幾位有姿色的尼姑。”

杜仲鋒道;“我不喜歡尼姑,我隻喜歡真正的美女,女人做尼姑和男人做和尚同樣不可原諒!”“那你為什麽做和尚?”和尚追問道。

“有些事情光頭男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杜仲鋒略有所思地道。

那和尚歎了口氣道;“你是個不可救藥的冒牌和尚,清涼寺有你這樣的和尚是清涼寺的不幸!”杜仲鋒大笑。

天下起了雨,小雨。

杜仲鋒無心向佛便隨幾個小和尚下山化緣去了。

他最喜歡這樣的天氣,他一路小跑,把幾個小和尚遠遠地拋在屁股後麵,他環顧四周無人便閃進了一間小酒肆。

店小二是個三四十歲的婦女,雖徐娘半老,風韻尤存。

眼波流轉,轉動照人。

幾個男客人也不時地瞥著他,她卻無動於衷,一幅從容不迫的樣子,這一點倒吸引了杜仲鋒多看了他幾眼。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進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

葉鶯!杜仲鋒這一驚非同一般。

葉鶯見了他,臉色變了變,便在一處角落裏做定。

杜仲鋒覺得有愧於他,便不看她,隻看著酒杯裏的酒發呆。

少頃,七八襲黑衣人進了這間酒店,老板娘便忙著招呼起來了。

葉鶯看了看他們。

道:“準備好了嗎?”為頭一個黑衣人道:“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一等天黑,即可行動。”

葉鶯點了點頭道;“很好,事成之後,每人大銀五十兩。”

七八人稱謝而去。

杜仲鋒不愛管閑事,他歎了口氣走出這間酒店,一抬頭,他看見了剛才說過話的那個和尚,法名圓真。

圓真道;“我找你找得好苦,你回去又要受罰了,你知不知道?”杜仲鋒道;“我知道,但我不怕!”於是,圓真在前,杜仲鋒於後,直至方丈空聞處。

空聞怒道:“我曾屢次規勸於你,進了清涼寺,就要戒酒,戒肉,戒色!你明知故犯,我可饒不你了。

你出招吧,你若勝得一招半式,我僅罰你麵壁思過一年,你若勝不得我,從此就不必再叫我師傅。”

杜仲鋒道;“師傅,請原諒我說句不中不孝的話,我在清涼寺已經呆不下去了,這一次,算我輸了,好嗎?”圓真怒道:“你以為清涼寺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杜仲鋒笑到:“這裏是你說了算,還是師傅說了算。”

圓真急道:“當……當然是師傅,說……說了算。”

空聞坼退圓真,對杜仲鋒道;“我聽說你是香港殺手界頂級殺手,那你在槍法上或者在刀刃上必定有些造詣,少俠若還看地起老衲,請不吝賜教。”

杜仲鋒歎口氣道:“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的生活是由一個女人改變的。”

他台起了頭,看著天,道:“我不會武功,隻會殺人,信不信由你們。”

空聞饒有興致地問:“你不用功夫怎麽殺人?”“你是我師傅,為了報答你的知遇之恩,我就把深藏與內心十幾年的秘密告訴你,我是用心去殺人的。”

圓真怒喝道:“放肆!在師傅麵前竟然大言不慚。”

他已挺棍在手,怒目而視杜仲鋒。

杜仲鋒不理他,轉身便走。

圓真挺棍衝了上來,一記“橫掃千軍”直掃杜的腰際,杜仲鋒淩空一躍而起,腳尖落地時在棍棒上輕輕一點,一個斜躍,飄然得落在數丈開外。

圓真見一擊不中,迅疾欺上,一記“高山流水”,直取杜仲鋒腦門。

杜仲鋒不及思索,向後幾個縱躍,閃在一顆大樹後麵,那一棍筆直地打在樹幹上,樹葉風風落下,灑得杜仲鋒滿身都是。

杜仲鋒冷冷地道:“清涼寺有你這種粗野的和尚是清涼寺的不幸,也是整個中原少林寺的不幸。”

空聞怕圓真尷尬,乃斥退圓真,對杜仲鋒道:“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的,你出招吧,杜少俠。”

杜仲鋒看了一眼空聞道;“好!你出手吧。”

空聞道;“你不用武器嗎?”“不用”,杜仲鋒淡淡地道。

空聞道:“那我就空手討教你幾招。”

言畢,拳出如風。

近身欺上,杜急閃,這一拳擦身而過,但拳風仍逼著杜仲鋒倒退數步。

“好剛猛的拳法”,杜仲鋒脫口讚道。

空聞不答,左腿飛起,直踢杜仲鋒的小肚。

右拳接上,打向杜的麵門。

杜仲蜂廁身斜讓,避開這一拳,雙足點地欲待躍起,卻已慢了,那一腳正中小肚。

杜被踢得連退七八步方才立定,看著空聞,一言不發。

空聞道:“你為什麽不出手?”杜仲道;“因為你是我師傅。”

他緩緩地轉過身,朝寺門口走去。

望著杜仲鋒遠去的背影,空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