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本色之夕陽如歌(三)

夕陽慘淡。

吉普車在任愛堂前停了下來。三人一起下了車,七叔已經等在門前了。小馬歉然地看著七叔道:“七叔,又要牢煩你做菜了。”七叔看著阿吉道:“這位是……”阿吉道:“我是小馬的朋友周英吉。”阿明的臉色忽然變了變,但他沒有吭出聲。七叔道;“阿明經常提起你啊!進來,進來。”

三個人跟著七叔走進裏堂坐定。阿吉道:“喪邦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明天就離開這裏。”小馬道:“我們擔心的是你。”阿吉道:“我在這裏是有後台的,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阿明道:“可是我們沒有機票。”阿吉道:“你們明天到機場等我。”小馬點了點頭。阿吉道:“我先走了。”七叔道;“吃了飯再走吧。”阿吉道:“不了,我走了。”小馬示意阿明,阿明站了起來道:“周小姐,我送送你吧。”阿吉道:“不必了。”

自阿吉走後,小馬便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默默地走到阿明跟前道;“今天晚上心驚肉顫的,我怕明天會出什麽事情。”阿明道:“有阿吉在,我們不用擔心,快去收拾行李吧,我去通知一下七叔。”

忙完行李,月亮已經爬到屋頂上去了,小馬與阿明默默地徘徊在這天經年累月照射不到陽光的狹長而陰暗的巷子。夜遊的生物到處潛伏著,發出各種奇特的聲音。阿明聳了聳肩道;“這裏感覺像監獄一樣,陰森恐怖。”小馬笑道;“你在監獄呆久了,自然特別敏感。”阿明道:‘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走,反生了幾分留戀之情。“小馬道;”這次回去,不知什麽時候回來?”阿明道;“也許我們不回來了。”

夜,出奇地靜,蟲鳴聲不絕於耳。小馬與阿明順著原路返回。輕輕地推們進去,他們看到廚房裏依然燈火通明。小馬道;“這麽晚了,七叔還沒睡嗎?”阿明道;“不是七叔,是阿明。他還在泡茶呢。”小馬道:“七叔一生孤苦,卻想不到晚年有這麽好的一個孩子。”阿明道;“初八很勤勉,七叔有福了。”兩人正議論間,初八從裏屋走了出來道;“七叔說叫我泡茶給你們洗澡。”小馬看了看阿明,阿明也看了看小馬,兩人相視而笑。

天,慢慢地亮起來了。小馬揉了揉眼睛,叫醒了阿明。一起用過了餐,七叔提了兩袋行李從裏屋走了出來道;“小馬,阿明,我們可以走了。”小馬點了點頭。這時,初八也從裏麵走了出來道:“你……你們要去……去哪裏?”七叔道;“我們要回香港去,初八,這裏就交給你了。”初八忽然哽咽起來道:“你……你們什麽時候回來?”七叔走了過來,撫摩著他的頭道:“我們很快就回來的,七叔一回來就給你介紹女朋友好嗎?”初八道:“我不要什麽女朋友,我隻要和你們在一起。”小馬見了,推了推七叔,看著初八道:“我門很快就會回來的。”初八道:“小……小馬。”他還想再說什麽,但他看到小馬那堅定的眼神,便沒有再說什麽了。這時,阿明走了過來道:“小馬,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小馬點了點頭,三人依次與初八相擁而別。

比及阿明等三人動身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阿明忽然折回身去了,小馬忙道:“阿明,你去幹嗎?”阿明道:‘我去關燈,樓上的燈,初八是勾不著的。”小馬沉默了一下道:“忘了,我們不回來了。”

越南機場,人聲鼎沸。小馬看著七叔道:“你和阿明在此排隊,我去找阿吉。”言罷,剛欲轉身的刹那,他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阿吉!小馬一陣激動,走了過來道;“阿吉,你來得正是時候。”阿吉:“這裏有三張票,你和他們先走吧。”小馬接過票子,看著阿吉道:“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阿吉道:“何長清剛剛打了個電話給我,叫我在這裏等他,他會派專人過來與我一起去同喪邦談筆交易。”小馬道:“那麽你什麽時候回香港呢?這裏不是何長清的地盤,你要小心啊!”阿吉道:“辦完事,我就去香港找你們,你們在那裏找到落腳點以後,別忘了通知我就行了。”小馬道:“那麽你自己當心啊!”阿吉笑道:“小馬,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羅嗦了。”小馬動容地道:“我隻是擔心你。”阿吉道:“我知道,你去吧。”小馬點了點頭,與阿吉拱手而別。

小馬快速地跑到兩人跟前道:“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票子。”阿明道:‘阿吉呢?”小馬道:“阿吉說他要去了斷一些他自己的事情。”七叔道:“機場查地很緊,我們得去管事廳接受檢查,領了通行證,才可以上機。”小馬歎了口氣道;“真麻煩!”

管事廳,幾個機場的警察正在發放通行證。七叔素知越南的警察十分貪錢,便將事先準備好的一些錢遞給為頭的一個警察道;“小意思,不成敬意。”那警察點了點錢,忽然冷喝一聲道;“***!你想賄賂我嗎?”用力推了一下七叔,七叔向後幾個踉蹌,差點倒地。小馬一把扶定七叔道:“他有心髒病,不能推他!”那警察喝道;“把他們的行李箱撬開,我要檢查。”這時,走上來幾個虎背狼腰的警察,不由分說,搶過三人的行李箱,亂掀亂撬起來。裏麵都是衣服、襪子等生活用品,還有一塊醒目的大牌匾,上書“仁愛堂”三個黑色的大字。一個警察用尖刀來割這塊牌匾,七叔忽然緊張起來道;“這是祖先的遺物,不能碰!”但是他的話沒有收到任何效果,這些警察依然我行我素,七叔由於緊張,心髒病突發。痛地倚到一邊,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小馬慌忙扶他到牆角坐地,阿明見狀,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到處亂翻行李,來找藥瓶。那警察見了,持警棍向前,一把推開阿明道:“放肆!”阿明道:“他心髒病發作,不給他吃藥,他會沒命的!”那警察啪的打了阿明一記耳光道:“你再動,我一槍打暴你的頭!”阿明無奈,閃在一邊,不敢動彈。小馬忙道:“阿明,怎麽了?七叔快不行了啊!”那警察喝道:“你們三個誰都不許動,行李收查完畢才可以放人,這是規矩!這是規矩!你們懂不懂?”小馬怒喝道;“我不知道什麽叫規矩,我隻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人命更寶貴的東西。”言罷,小馬衝了上來,一把推開那名警察,到處亂翻起來,他終於找到了,心中一喜,急忙轉身的刹那,那名警察的警棍不偏不倚地打在小馬的鼻梁上,鮮血直流,軟在一邊,不能動彈。阿明慌忙接過小馬手中的藥瓶,遞給七叔,七叔掙紮著服了下去,他的心跳終於慢慢的緩和下去了。

那些警察收查完畢,留下三張通行證,揚長而去。行李箱已經被翻地一蹋糊塗了,牌匾也被撬地四分五裂了。小馬一邊抹著鼻血,一邊恨恨地道:“這些警察跟強盜有什麽分別!”阿明道;“警察在不抓壞人的時候就是強盜!這個世界上的盜賊多半都是警察養的!”七叔掙紮著站了起來道;“我也有同感啊!”小馬道:“七叔,你沒事就好了。”七叔道;“我當然沒事了,倒是你呀,你的鼻孔還在流血呢。”小馬道:“我沒事,皮外傷而已。”阿明道;“飛機就要起飛了,我們走吧。”小馬點了點頭,拿好通行證,三個人一步一步地踱出管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