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那兩層樓高的巨人鯨王衝方運憨厚一笑,道:“方茂才,我來遲了,抱歉。”說完抬腳,對準那龍人青年的頭狠狠踩下。

“噗!”

鯨王生生把那龍人青年踩死,臉上的憨笑絲毫不變。

現場一片大亂,眾人急忙遠離,至今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楊玉環下意識躲在方運身後。

方運呆呆地看著鯨王那無比健壯的身體,還是沒明白怎麽回事,心想今天算是認識到妖族的凶殘,殺一個龍人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小狐狸比方運還迷糊,明明做好用小爪子撓死壞人的準備,怎麽還沒動手壞人就被打死了?

方運疑惑地道:“我好像不認識鯨王閣下。”

“現在就認識了。聽說你教訓了清江蛟王?做得好,我早就想揍它!”鯨王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

方運猜測恐怕跟寫出帝王詩有關,於是客氣地道:“謝過鯨王。”

鯨王笑嗬嗬道:“我幫你殺人殺妖,你給我《鵲橋仙》原稿怎麽樣?”

方運仰頭看著鯨王,思索片刻,看了看周圍,低聲問:“殺左相什麽價?”

鯨王道:“左相有大儒文寶,有大儒真文,我殺不死他。不過你要是再給我一首鎮國詩,我找我大哥,一起殺他。”說完雙臂抱胸,擺出一副驕傲的樣子。

“我就是問問價格,你別誤會。”方運微笑道。

“沒關係,隻要你有好詩詞文,隨時可以來找我殺人!我很拿手!嗯,我先走了,以後來引龍閣喊我的名,我隨時可以出現,睡覺的時候例外。”鯨王依舊在憨笑。

“那你一般什麽時候睡覺?”

“七月七到八月十五。”

周圍的人哭笑不得。

鯨王的身體消失不見,隨之消失的還有那個龍人青年,而其餘幾個龍人已經嚇得癱坐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有他們最清楚鯨王身上的氣血有多麽可怕,簡直猶如一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幾個龍人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方運離開,眼中的恐懼之色卻越來越深,鯨王那麽強大,方運能讓鯨王這般對待意味著什麽更不用說。

“回去,告訴所有龍人,千萬不要惹方運方茂才,包括他的隨從!”

引龍閣內又恢複了正常,但大源府東門外兩輛甲牛車卻有些不正常。

兩輛甲牛車緩緩減慢速度,最後拉車的甲牛虛脫,倒在地上,驚動了車裏的人。

“怎麽回事?”

“不對,怎麽聽不到雨水打車棚的聲音?哦,大概是到玉海城城門口了。”

“是不是被士兵攔下了?”

“不要怕,方運奈何不了我們!”

“一定要為子誠報仇!”

“快哭,不能讓別人看出來!”

“子誠啊,你死的好慘啊!”

“方運啊,求求你,不要殺我們,我們柳家錯了!你要什麽我們都給你,千萬不要趕盡殺絕啊!”

“方半相,你逼死子誠就算了,千萬不要逼死我們五歲大的孩子啊!”

披麻戴孝的柳家眾人哭嚎著走出甲牛車,但是,出去一個哭號聲就少一人,最後柳家十多個人望著熟悉的城門和熟悉的“大源府”三個字目瞪口呆。

“見、見鬼了!我們明明是從大源府去玉海城,走了一天一夜,明明還有一刻鍾就到玉海城,怎麽又回到大源府了?”

“你們看天色,現在不是下午,而是深夜!”

柳子智一言不發,眼中有一抹恐慌之色,偷偷地打量周圍,但其他人跟炸了鍋似的不斷議論。

“怎麽可能!我們明明是往玉海城去的啊,怎麽最後又回到大源府城了?”

“你們還記得我們做了什麽?”

“我想想,我就記得我們離玉海城很近的時候說的話,以後說的話,我全都忘記了!”

“我也什麽都記不得了!”

“娘,我們不是要去玉海嗎?怎麽還不出發?”

“你……你不記得我們已經上路了?”

“不記得啊!”

不多時,柳家所有人的記憶都亂了,每個人都糊裏糊塗,唯獨舉人柳子智還保持清醒。

“怎麽回事?”

“救命啊,我們是不是被妖怪附體了?”

柳子智終於忍不住,大聲吼叫道:“閉嘴!都閉嘴!”

所有人看著柳子智那幾乎扭曲的麵容,都被嚇壞了,柳子智是一州解元、舉人第一,又進了京城接受左相教導,早就達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可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子智,怎麽了?我們還去不去玉海城了?”

柳子智低沉地道:“我們,恐怕被某個聖人耍了。”

柳家眾人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柳子智。

“子智,你……你沒事吧?”

柳子智緩緩道:“你們忘了,但我還記得。我們明明還有一刻鍾就會到玉海城,但現在,我們莫名其妙回到大源府,而甲牛卻幾乎被活活累死。能讓我們不知不覺返回大源府的,至少是一位文宗,甚至可能是半聖!”

每個柳家人都無比驚慌。

“難道他……他的神秘老師出手了?”

柳子智點點頭。

“那……我們怎麽辦?”

“你們回家,我一個人靜一靜。”

柳子智說完,慢慢遠離眾人,心中不斷思索,不多時,他突然雙拳緊握。

“你恩師果然是半聖!這樣的話,左相必敗,我柳家永無翻身之日!我哪怕考中景國狀元,到時候隻要半聖一句話,也會身敗名裂!方運,你好狠!但是,我還有機會!聖墟將是我最後一個機會!你一定會進聖墟,而我,一定會殺死你!”

引龍閣內。

方運和楊玉環慢慢勸說,而小鶯撲在方大牛懷裏不斷地哭著,方大牛對方運報以感激之色。

等小鶯情緒穩定了,方運和楊玉環才離開,讓這對小情人單獨相處。

兩個人回到琴會,授課已經結束,而徐三絕已經離開,那架“血蚊”琴也消失不見,方運暗道可惜,因為他很想見一見血蚊演奏的場麵,一定無比奇特。

來這裏的人也已經超過三百,都在商量著買琴賣琴的事。

所有的文寶琴都被歸類,方運沒有去看舉人文寶琴,因為他的才氣快到十寸,很快就可以成為舉人,現在買舉人文寶琴實屬浪費,一定要買一件進士文寶琴。

而且文寶琴和普通文寶不同,比如秀才就無法發揮進士文寶的力量,但秀才的琴道若能入一境,則能發揮進士文寶琴的部分力量。

方運來到擺著進士文寶琴的地方,足足有十架,上麵都標著製琴師、年代和重數,有的還標明了曆代主人,而且有琴師大家的鑒定文書。

因為誰都可以試琴,方運就依次試了十架琴的音色,這些琴的琴體都不是普通的桐木或杉木,都是取自妖界的樹木,用來製琴不僅音色不同,戰曲的威力也會有所提高。

琴弦也不是普通蠶絲,全都是由妖族身上的東西製作的,而公認最好的琴弦是龍筋,把一條龍筋分成七線,然後製成琴弦,之後彈奏的戰曲非常強大,聖琴和名琴的琴弦都是由龍筋或蛟筋製作。

這些進士文寶琴大都用妖族的奇特蠶絲或蜘蛛絲,都可以增強戰曲。

方運用斷紋論代方法鑒定了所有文寶琴,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那些鑒定文書上的時間,比他鑒定的年代大的多。

看著這些文寶琴,方運心中一動,於是開始鑒賞所有的琴,等全部鑒賞後,發現一件事情。

“原來,隨著文寶琴的文位提高,斷紋實際有誤差的!比如之前那架舉人文寶琴,我根據斷紋推算,最多是兩百年前所製,但徐三絕說那架琴的實際製作時間是兩百二十年前!”

“因為才氣的力量保護文寶琴,同樣置放一百年,文寶琴的斷紋要比非文寶琴的少一點,不過,誤差的比例相同。要把這些記住,避免以後出差錯。”

最後,方運選定了一件進士文寶琴,找到那件文寶的主人,對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秀才。

“可是洪澄洪琴友?”方運微笑著問。

“正是。”那秀才站起來。

“我想問一下你的那架琴除了換四件舉人文寶,還想不想換別的?我有蛟王的龍角,截取一部分跟你換怎麽樣?”

洪秀才搖頭道:“我隻換四件舉人文寶,而且是我指定的四種,除非你給我一整支蛟王龍角,否則我不會換。”

方運笑道:“一支完整的蛟王龍角至少可以換一架翰林文寶琴,差不多能換三架進士文寶琴,我不可能換。”

“唉……對不起,我是太貪心了,但我沒有辦法。”洪秀才滿麵愁容。

方運道:“這樣吧,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四種舉人文寶,一旦找到,就來跟你換。若是找不到,我回來告訴你。”

“好。我等你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內你若回不來,就當沒有這回事。”

“好!”

方運立刻回憶地圖,然後和楊玉環一起前往引龍閣內的文寶一條街,那條街上有許多大商鋪,每一家商鋪都是聖元大陸的老字號,幾乎都是半聖世家的產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