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陽穀,很多人家的馬車上,也都會掛這種玻璃珠子,遠離海的地方珍珠是個稀罕物,畢竟湖水裏生長的珍珠是個稀罕物,所以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廉價的玻璃珠子來替代,反正這玩意在太陽下的光芒比真的珍珠還要閃耀,對於多數人來講,也就無所謂了。因為即便車外鑲嵌著真金白銀,如果不能被一走一過的路人所發現,並且從心底產生羨慕的話,那也就毫無意義了。

這顆玻璃珠子做的很好,潘金蓮可以看到,它幾乎是透明的,而毛蛋拿在手裏又反複的用手擦了又擦,在衣服上還蹭了蹭,讓它表麵幾乎一塵不染。

然後他舉著這顆玻璃珠子,推著太陽來回的比劃,並且不斷的改變著身體的所站的位置,慢慢的,潘金蓮看出了一些端倪,似乎毛蛋在用玻璃珠子聚攏光線,去點燃柴禾。類似的事情潘金蓮曾經聽一些江湖術士說過,他們說,光線聚攏起來可以產生極大的熱量,最關鍵的是,這種熱量是持續的,可以起到比引火更好的效果。甚至還有一個水手跟潘金蓮說過,有一次他砸開冰層,想去抓下麵的魚,結果誰知道,冰正好把光線聚攏到水下麵,結果水下麵的魚在被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熟了。

當然,水手的言論引起的是一片哄笑,不會有人相信,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會在意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這個事情本來就不曾發生過,或者是他聽別人說的,然後把故事的主角換成了自己。但是這些新鮮事,尤其是海外的新鮮事,潘金蓮都記得很牢,她從來沒有看過外麵的世界,這是她了解外麵唯一的機會和手段,因此她倍加珍惜,她知道,即便是最為愚妄的描述著,也很難在一點影子都沒有的情況下虛構事實,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有一個真實的源頭,盡管可能跟最後的描述相去甚遠。

今天的玻璃珠子就是這樣,要是沒有先前聽過的大話,那麽現在的潘金蓮壓根不會知道毛蛋再做什麽。等待的時間很久,黃虎好像沒看到毛蛋的動作一樣,返回去繼續的去修理馬車,但是那已經吸引不了潘金蓮的目光,她時刻注視著毛蛋,即便是毛蛋隻是舉著玻璃珠子站在那裏的畫麵,在潘金蓮看來,也發散著無窮的魅力,這確實是一個吸引人的男人,他應當很討女人的歡心,隻是,他實在是太年輕了,潘金蓮想起了一句從前聽人說過的話,“恨不相逢未嫁時”,此時正能詮釋她的心,她開始認真的考慮,以後有沒有和毛蛋在一起的可能,但是,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一個沒有結過婚的小夥子,對於婚姻和床弟之事的幻想,是一個已經嫁過的女人所滿足不了的,他永遠不會接受,一個比他的年紀還要大,並且身子也不再幹淨的潘金蓮。

沮喪的心情被突然傳來的響聲打斷,緩慢的,在柴禾上冒出了一股青煙,這種煙對於經常燒火的潘金蓮來說非常的熟悉,是那種不易燃著的柴禾在燃著之前所做的最後抵抗,這種煙刺鼻而烏黑,但是不要著急,隻需要再加熱一小會,木柴那不肯燃燒的決心,就會全部的變成煙霧散去,到那個時候,火焰便可以升起。

毛蛋的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這正是潘金蓮所欣賞的,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樣,不會因為做出的一點點成績而沾沾自喜,他是一個創造奇跡的人,對於這種事情就好像家常便飯一般,不知道在他看來其他的人是不是特別的笨。潘金蓮猛然想起在半天堡上的時候,毛蛋曾經和她談論過麵具的事,他當時就說過,潘金蓮的麵具應該遮蓋的並不是容貌,而是其他的什麽東西,這話已經說的非常明顯,其他東西就是代之性別,隻不過那個時候的潘金蓮還是潘七,一種奇異的自信支持著她,覺得她所做的事都安全無比,毛蛋永遠不可能知道。

她也不知道,感情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生的變化,潛移默化之前,還是有什麽扭轉心裏的事端。總而言之,剛剛經曆過的昏迷,讓這種變化變得不再那麽突兀,潘金蓮感覺好像經曆了幾十年,再次的看到毛蛋,產生這種喜歡的心裏也就無可厚非了。她的心砰砰跳,在這劇烈的心跳聲中,火焰升騰了起來,一開始是一點點,然後越燒越旺,甚至距離火堆有一段距離的潘七,也感覺到了溫暖。

這種沒有任何遮蓋的火堆的溫暖,和其他的溫暖不同,它並不是持續的,而是好像波浪一樣的一浪蓋過一浪。就好像火堆也擁有心髒,會一直心跳一般。不知道這火能否感受到我對毛蛋濃濃的愛意。潘金蓮感覺自己就要瘋了,在她看來,這周遭的一切,都在為她跟毛蛋的廝守創造著條件,甚至那惱人的正在限製她自由的黃虎,在此刻看來也是愛的使者,如果沒有黃虎在控製毛蛋的話,毛蛋應該早就走了,到一個地方,去展示他的才華,贏得女孩的愛慕,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有媒婆上門提親了。

雖然機會渺茫,但總要試一試,不是嗎?少女時代的潘金蓮錯過了沈七,盡管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沈七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不過一切的一切,都要放在當時的情況下考慮才有意義,不是嗎?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粗過毛蛋。要怎麽向他示愛呢?潘金蓮不知道,一直以來她跟毛蛋的交流都是關於逃亡的計劃,感情的溝通幾乎沒有,要讓毛蛋知道,她是在乎他的,這樣才可以。不,也許這樣還不夠,這是一個沒有經曆過**的年輕人,他可能壓根不懂這些。

那麽……也許……讓他品嚐一次女人,對,就應該是這樣,既然他沒有過這種體驗,對第一次的記憶應當是無比深厚才是,連帶著,他也會記住,那給他第一次歡樂的女人,並且很有可能不可救藥的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