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吳縣。    衣豐懷裏抱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兒在院子裏曬太陽,剛剛給懷裏的小朋友講完故事,手機鈴聲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是梁羽航。    澄淨的眸子微微一暗,他垂下了寬寬的雙眼皮兒,五年了,梁少很少會給他打電話,現在卻打過來了,真是奇怪。    將小女孩兒抱在地上讓她自己去玩,他按下了接聽鍵。    “梁少?”    “衣豐,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    梁羽航語氣很急很冷。    “什麽真相?”    “當年你和真真是怎麽回事?”    衣豐一愣,當年?    應該是五年前……    —    五年前。    國內最尖端的軍校。    晚飯後,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大部分學員都在宿舍裏窩著,或者三三兩兩的在操場上散步,沒有人再去那空蕩蕩的食堂。    衣豐靜靜的走向最偏僻的食堂大廳,一個人約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談,梁少、虎澈、藍彪都打牌去了,隻有他為了這個神秘的約會而留在軍校。    大廳,寂靜無聲。    衣豐皺眉,人呢?    舉目四望,白天再正常不過的桌子在夜幕的光暈下全都顯得詭異起來,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在嗎?有事快說,不然我就走了!”    他的聲音很清淡很綿軟,卻是無人回答,隻從四壁傳回來一些斷斷續續的回聲。    沒人?    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最不喜歡藏頭露尾之輩,時間到了對方既然避而不見,他也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皺了皺眉就要離開,大門口,突然進來了一個小小的黑影,竟然是一個女生。    “鍾鳴?”    他很好奇,這不是他的同班同學嗎?    女生將上半部分的頭發都細心的梳好紮了一個小辮子,下半部分的頭發則服帖的散在後背,很乖巧的樣子。    “衣豐。”    她的聲音很猶豫,一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你約我?”    衣豐澄淨的眼睛隻看了對方一眼就轉移了視線,早知道是一個女生,他就不會來赴約了,他一般不喜歡單獨和女孩子接觸,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    “衣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明天我要出去執行一個任務,如果表現出色的話就會被直接在當地留用,所以……”    鍾鳴低著頭,說話的時候不停的眨著眼睛,顯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    “所以怎麽了?”    衣豐微垂著眸子,盡量把話聽完。    “所以我要向你表白,不然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鍾鳴突然抬頭,圓溜溜的黑眼珠直直的看著衣豐的麵孔,他的眉眼,是她傾心已久了的。    “沒別的事我走了。”    衣豐在聽她說完後突然變了眼神,然後頭也不回的相門口走去。    “衣豐,我喜歡你!”    鍾鳴看著衣豐冷冷的背影,攥著拳頭提高了聲音。    衣豐,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從三年前你進入軍校的第一天就開始喜歡了。    “謝謝。”    衣豐身子一頓,然後繼續抬步要走。    “不要走!”    鍾鳴驚呼,追了上去從身後死死的抱著他:“衣豐,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後在哪裏發展都還不知道呢,有些話我要是不說出來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所以我今天必須向你把話說清楚!我喜歡你,非常喜歡,衣豐啊,我愛你!”    她的表白很火辣很**,真是被逼無奈最後一搏了。    衣豐錯愕,低頭緩緩分開她的小手,轉身,神情非常認真:“鍾鳴,謝謝你的厚愛,不過我不能接受你!再見!”    “為什麽?”鍾鳴懵了,三年了,其實她明裏暗裏也給了衣豐不少的暗示,但都石沉大海毫無回饋,她一直都知道衣豐對她沒有興趣,但是一直都不死心。    再過幾天她就要出任務了,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不然不甘心啊。    衣豐沉吟了一下,還是覺得把話說清楚比較好:“我老家有一個雙目失明的妹妹,她的名字叫趙純純,我們青梅竹馬,雖然沒有到那種愛慕的地步,但是她的眼睛是為了我父親瞎的,父親讓我今生務必娶她為妻作為補償,並且我也很願意這麽做!”    “啊,怎麽會這樣啊?”鍾鳴很震驚,還有不甘,她不想放棄,不能因為一個毫不起眼的瞎子而退縮。    “衣豐,都什麽年代了,還講究用婚姻來報答別人的嗎?我願意和你一起照顧那個趙純純,你接受我吧!”    她都渴望了三年了,朝朝暮暮和衣豐一起訓練一起吃飯,不可能就這樣夢想就破滅了。    衣豐笑了,笑得很淡,聲音卻是溫柔了下來:“鍾鳴,我不值得你這麽做,再說,我那鄰居妹妹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心不瞎,她也很優秀,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我自己會照顧好她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雖然我對她的感情還不是愛情,但是我對你也不是愛情!”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衣豐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去。    “衣豐!”    鍾鳴追出了大門,但是衣豐始終沒有回頭。    暗處突然走出一個高個子的青年學員,長得很帥,卻有些邪魅。    他靜靜的立在鍾鳴身邊,看著衣豐的背影笑了,聲音裏透著不屑:“怎麽樣?我就知道他會踐踏你的真心,你還傻傻的等了他三年,真是笑話!”    “李輝,我好難過,一想到永遠都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就透不過氣來!”鍾鳴圓圓的臉蛋上帶著傷心欲絕的表情。    李輝皺眉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鍾鳴,我可以幫你一次,但是你要付出代價的,你願意嗎?”    鍾鳴驚喜:“啊!真的嗎?你可以讓我和衣豐在一起?隻要你能做到,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李輝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笑了:“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嗯!”    鍾鳴點頭。    “衣豐!”    李輝大叫了一聲然後快步追上了衣豐。    衣豐一愣,回頭,路燈的光芒下,鍾鳴哭紅了眼睛,她身前是前幾屆留校的李輝少尉。    正要開口打招呼,李輝突然朝他冷笑,然後飛快的掏出軍刺在自己的手背上劃了一下,鮮紅的血液立即飆了出來,如紅蚯蚓一般猙獰。    嘔!    衣豐一下子窒息了,惡心的直想吐,但是他終究沒來得及吐出來,身子就已經軟軟的栽倒在地上。    十三歲時見到了那個最血腥的畫麵之後,他落下了病根兒,一見血就暈!    這個秘密軍校裏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人同情有人幸災樂禍,誰都知道他注定是做不了軍官了!    “啊,衣豐!”    鍾鳴嚇壞了,撲倒衣豐身前,見衣豐臉色鐵青牙關緊咬,轉頭質問李輝:“你把他怎麽了?衣豐這是怎麽了?”    李輝笑得更冷了,聲音也很狠:“你忘了?他暈血!抓緊時間吧,不然等他醒來你我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    軍校近郊的一個廉價小賓館,標間裏,又惶恐又驚喜的鍾鳴咬牙和衣豐鑽到了一個被窩兒裏,她愣愣的看著李輝:“這樣真的有用嗎?”    李輝挑眉,有些不耐煩:“快點,衣豐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他這個人就是負責任,要是知道和你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必然會對你負責到底的,你愛做不做隨便你!”    “好!我做!謝謝學長!”    鍾鳴咬牙,小手在被窩裏緩緩解開了衣豐的扣子,然後顫抖的抱住了他。    李輝舉著照相機不停的拍照,催促道:“這樣有什麽用?要做就做的真實一點,讓他醒來之後再也賴不掉,你也快點脫光!”    “這樣行嗎?”    鍾鳴臉一紅,咬唇。    “隨便你,就看你是不是要把衣豐牢牢握在手裏了,跟我有什麽關係?快點,弄完了我走了!”    李輝開始有些心浮氣躁了,目光在鍾鳴的圓臉上不住的逡巡。    “好,我要他,我脫!”    扭捏了半天,鍾鳴一件一件的脫著自己的衣服,最後把胸罩和短褲兒都扔在了被窩外麵,然後帶著幸福和喜悅顫抖的抱住了昏迷的衣豐,她不停的吻著他的全身,做出一些親密的動作。    哢擦!哢擦哢擦!    李輝從各種角度給他們拍照,留下了鍾鳴和衣豐上床的證據。    “李輝,好了嗎?”    鍾鳴未經人事,以為這樣子就結束了。    李輝翻看了一下相機裏的照片,點了點頭:“嗯,差不多了。”    鍾鳴大喜,親了衣豐的臉蛋兒一下,然後笑道:“好,那我也該穿衣服了。”    指了指李輝腳邊兒的胸罩,她剛想張口又羞得要死,小臉蛋兒跟紅柿子似的。    李輝本來坐在對麵床沿兒上看照片,猛一抬頭對上了鍾鳴嬌羞的臉,還有她露在被子外邊的雪白乳溝。    身體蠢蠢欲動,他腦子一熱,心魔頓生。    鍾鳴毫無察覺,努力的伸出胳膊自己夠著地上的內衣,不料一雙大手替她撿了起來,李輝將文胸放在自己的鼻尖嗅了一下,渾身亂抖,臉色也變得灰暗至極。    “李輝,給我!”    鍾鳴又羞又氣。    “好,我給你!”    李輝的大手突然死死的捂住了鍾鳴的嘴巴,然後拉開被子騎了上去。    “唔……”    鍾鳴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驚恐,憤怒。    他要幹什麽?    “噓!別出聲,不然我把你的設計全都告訴衣豐,看他醒來之後怎麽看待你!他一定會永遠都不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唔……唔……”鍾鳴愣愣的看著李輝,充滿了不可置信。    明明是他一手導演的好戲,他卻推得一幹二淨!    他現在要幹什麽,到底要幹什麽?    李輝飛快的脫著自己的褲子,然後不斷的侵襲著她:“鍾鳴,你不要怪我,剛才我就說了,你可以得到衣豐,但是要付出代價,這就是你的代價!不要恨我,你得到了衣豐,我得到了你,我們兩個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毫不猶豫的占有了她。    “呃……”    鍾鳴身子一抽搐,片刻的猶豫,一陣劇痛鋪天蓋地震撼襲來,清白就沒了。    李輝很得意,臉上流著汗,他緩緩鬆了手,然後警告她:“你要是敢說出去就死定了,人人都會知道你是一個無恥的女人,你既然能夠設計衣豐,就能夠設計我,到時候我就說是你勾引我,看誰來信你!”    他不斷的侵襲和占有,發著瘋。    鍾鳴徹底的放棄了抵抗,一歪頭,衣豐那酷似仔仔周渝民帥氣的臉就離她一掌都不到的距離,她不敢叫不敢驚醒他,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更怕會讓他看不起!    眼淚奪眶而出,帶著無窮無盡的悔恨……    李輝倒也不戀戰,辦完了事兒扔了照相機就走了,隻剩下鍾鳴赤身**的捧著那個照相機痛哭。    “衣豐,對不起,我引狼入室,我對不起你!”    鍾鳴的小手輕輕摸著他的臉,在他將要清醒的前一刻,留著淚走了。    —    寬寬的雙眼皮兒微微一挑,衣豐定定的看著頭上的天花板,他的記憶就停留在李輝的那一匕首裏,令人作嘔的嫣紅……    感覺到了身子的異常,他一驚,發現了自己全身都一絲不掛。    心一涼,臉上一紅,飛快的穿好了衣服之後,他驚詫的發現了**的處子之紅……    怎麽回事?    他一點記憶都沒有,頭痛欲裂。    歎了口氣,他靜靜的坐在床邊分析,手機突然響了。    “衣豐……”    電話那頭,鄭真的聲音很顫抖。    “真真,怎麽了?”    他很奇怪,真真怎麽會突然給他打電話,她是梁少的女朋友,有事不都是找梁少解決的嗎?    “衣豐,幫我一次好嗎?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鄭真哭了。    他大手一抖,情況非常異常,鄭真是軍區上將鄭達遠的女兒,是大軍花,平時穩重大方,溫婉可人,莫說是她哭,就是臉上一個驚慌的表情都不曾有過,她永遠被梁少寵得無憂無慮,永遠都是處驚不變美麗動人的樣子。    “真真,你怎麽了?有事慢慢說,我一定幫你!”    —    隨後,兩人立即見了一麵,然後達成了共識。    當晚,衣豐給老家打了電話:“阿爸,我暫時不能回家來看您了,您先替我照顧好純純,我過段時間一定回來娶她!”    瞎眼妹妹,趙純純,為了父親而成了瞎子的女孩。    老父親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同意了:“衣豐,你不要讓我失望,純純是個好女孩,你也是個好孩子,你們現在都還小,過幾年就過幾年,但是你一定不能辜負了她。”    “一定不會!”    那邊,鄭真約了梁羽航在三裏屯一個酒吧喝酒,水簾背後的藤條長椅上,兩人吻了一整夜……    翌日,就是梁羽航二十歲那年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衣豐帶著鄭真去了美國。    北京的冬雪,永遠都是那麽無情。    —    之後的兩年,衣豐一直陪著鄭真,鼓勵她安慰她,貼身照顧她,兩人在異國他鄉互相扶持。    在鄭真終於打氣精神狀態好轉的一天,衣豐突然接到了鍾鳴的電話:“衣豐,我在你郵箱裏發了東西,空了看一看吧。”    鍾鳴的聲音氣若遊絲,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衣豐奇怪,連忙打開郵箱,滿目都是他和鍾鳴**裸擁抱在一起的照片,要是他猜的沒錯,應該就是兩年前他在軍校昏倒的那次……    那一次,他心裏有數。    他雖然是處男沒有**經曆,但是上過沒上過大致還是有譜兒的。    正盲目自信,照片點到最後幾張,他徹底懵了,都是同一個粉粉嫩嫩的嬰兒,從出生到周歲,嬰兒肥的臉上那對大大圓圓的眼睛,都很好的保留了鍾鳴的影子。    他錯愕、震驚、顫抖。    孩子?    難道那夜他真的……    頭痛欲裂。    最後一張照片,小女孩兒已經會走了,小手打開搖搖晃晃的走路姿勢,一副找爸爸媽媽抱抱的小模樣,腳邊,是一隻破舊的塑料小黃鴨。    衣豐瞪大了眼睛,算算日子,如果那夜鍾鳴有了,孩子的確是一周歲多了。    老天!    這是他衣豐的女兒?    鄭真看出了他的異樣,笑得溫婉:“衣豐,你回國吧,我沒事了。”    衣豐錯愕的看著鄭真,又看著電腦裏的嬰兒,呆呆的點了點頭。    —    回國後在鍾鳴的老家找到了那個孩子,但是鍾鳴不見了。    她的父母都很嫌棄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這是他們鍾家的恥辱,一致要衣豐帶走。    衣豐抱著孩子就走,隻帶走了寶寶的小黃鴨。    他給女兒取名為衣鳴。    衣豐的衣,鍾鳴的鳴,一鳴驚人的意思。    他期待有一天鍾鳴能夠找他帶走這個孩子,那個女人竟然成了天底下最狠心的母親,她太無情了。    雖然他對那夜的真相持有己見,但無辜的孩子沒人管是真,無奈之下他硬著頭皮帶著衣鳴回了老家江蘇吳縣。    趙純純在聽說他回來了之後眉開眼笑,又得知他竟然有了一個女兒,所有的信仰都崩潰了,跳進她家門前的那條小河,自殺死了。    老父親得知他愧對的純純死了,腦淤血突發,也匆匆去世了。    那個本該家人團聚的春天,他家的大廳裏,停著兩具屍體……    按照鄉下的規矩,喪事敲敲打打的半了三天……    母親一直都沒有說什麽,隻是無言的抹著眼淚。    衣豐變得更加沉默了,頭七過了之後,把衣鳴交給了母親就去遵義服役了,一呆,就是三年。    這三年,虎澈藍彪包括梁羽航都知道他離開鄭真獨自回國了,但是誰都沒有來找他,因為他背叛了兄弟!    虎澈偶爾還會偷偷給他打電話問問近況,梁羽航和藍彪是從來都沒有聯係過他,近乎是一種絕交的狀態。    虎澈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大嘴巴,把衣豐家裏的情況還有衣鳴的事情都和梁羽航藍彪說了。    不說還好,一說兩人更恨衣豐。    他不但背叛了梁羽航的友情,也背叛了鄭真的愛情!    竟然和別的女人搞出了孩子!    更是絕交!    所以,梁羽航屢次的提醒白薇薇,衣豐他沒有資格去愛了,原因就是如此。    —    眼下,衣豐剛給衣鳴講完故事就接到了梁羽航的電話。    “梁少,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麽要問?”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在梁少去了弑神坡生死未卜的那次,他就暗暗發誓,如果梁少能夠活著回來,他必定告訴他真相!可是,話到嘴邊真要說的時候,他還是得慎重的問一問。    畢竟,現在梁少身邊不是鄭真,是白薇薇,說了對他們沒有好處。    “廢話!鄭真已經回到我身邊了,我當然要問!”    梁羽航的聲音很冷,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既熟悉又陌生。    “鄭真已經回到你身邊了,你的意思是?”    衣豐騰的一下子就想起了白薇薇那張哭花的小臉,事情有些不對勁兒,過了一個年,難道一切都變了?    “我要用生命去守護她。”    梁羽航冷冷的交代一個事情,平靜得毫無情緒,好像是在完成一個重大的任務一樣。    他這個人從來都目標明確,決定了做什麽就會做到完美。    衣豐惱了:“梁少,就算你再優秀,你也沒有資格在兩個愛你的女孩子之間挑來挑去,既然已經和薇薇在一起了,就不要再三心二意!”    —    “薇薇?什麽薇薇?”    梁羽航的心房突然猛顫了一下,薇薇,真是一個美麗的名字,能夠叫這樣名字的女孩,一定很漂亮很善良,他應該認識嗎?為什麽衣豐會這樣說?    衣豐怒:“你不是口口聲聲叫她老婆嗎?難道你忘記她了?你不會又在跟我們玩失憶的把戲吧?當我們都是白癡任你戲弄嗎?”    梁羽航一拳砸在桌子上,暴怒:“衣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薇薇是誰?什麽老婆?我隻有過一個女朋友,就是鄭真!”    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守護鄭真,但是既然是自己給自己下的指令,就必有原因,他一定要查清楚再說!    衣豐冷笑:“梁羽航,你好樣兒的,連白薇薇都忘記了,你真行!你好好考慮清楚,如果你真選擇了真真,我會告訴你五年前的秘密,你不要後悔。”    如果梁少真的選擇了真真,他一定會帶白薇薇離開,走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給她幸福!    —    白、薇、薇。    梁羽航心髒一陣絞痛,腦中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他是認識一個叫白薇薇小丫頭,少年時代他的天敵,那個土爆了的假小子白薇薇,衣豐提她幹什麽?    難道……    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海邊那個穿著裸色衣裙的少女,被長發遮蓋了半張臉,一隻大眼睛半含著眼淚卻始終不掉下來,小手僵僵的平舉在空中,一臉痛楚憔悴……    那個女孩子,美得那麽絕望……    白薇薇!    他心頭一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沒錯,難怪覺得那個女孩子有點眼熟,原來她就是土包子,雖然身高拔長了,人也漂亮了,可是她那種淒楚的眼神,她哭的樣子,卻和小時候一樣,我見猶憐,一點兒都沒變!    她是白薇薇!    她是那個抓掉了他的浴巾第一個看了他少年的身子的小壞蛋!    白薇薇來浙江了?    他和她,愛過?她是他的,老婆?    怎麽可能!    他最恨她了,她小時候的種種惡行至今還在他的腦海裏,他絕對不會去碰這樣沒品的土包子!    可是,為什麽每叫她一次土包子,他的心就會狠狠的抽痛一次?    —    掛了電話,衣豐立即撥打白薇薇的手機,一直以為她和梁少在一起,他很放心,所以就一直都沒有去打擾她的生活,哪裏知道薇薇她過得並不好,竟然和梁少分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電話卻始終不通,提示對方處於關機狀態。    “薇薇,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快點開機啊!”    衣豐攥緊了手心。    “爸爸,你怎麽了?”    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肥嘟嘟胖乎乎的小臉蛋非常可愛,雖然黑了些,但是眉清目秀。    “鳴鳴乖,爸爸帶你去浙江玩好不好?”    衣豐聲音很綿軟,雖然他自己還沒有真正的感情經曆,還隻是一個年輕的大男孩,但是他很溫柔很耐心,很會討小朋友的喜歡。    衣鳴顯然很喜歡爸爸,笑嘻嘻的點頭。    衣豐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兒,充滿寵溺和關愛,雖然沒有去驗dna,他也知道鳴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不想傷害一個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小孩。    看著鳴鳴開開心心的去收拾玩具準備和爸爸跑路了,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眸色微暗。    眉頭緊緊皺起,浙江嗎?    白薇薇,但願你還在j市。    知道她過得好,他不會出現,但是她若是不如意,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因為,她是他此生唯一真正動過心的女孩子!    他要,帶走她!    —    翼風之窠。    戰士們都回家過年去了,要到元宵之後才會回來集訓。    群山懷抱之中,那棟首長的辦公樓顯得冷冷清清。    午後,日光淺淺、驚濤拍岸。    梁羽航眉頭緊鎖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他有些累了,一種史無前例的空虛和疲倦的感覺,他很少有這種心力交瘁的狀態,但是最近,做什麽事都是走神。    看來紫禁對他身體的傷害很大,他自己是這麽下定義的。    其實他辦公根本就在j市的翼風團基地好了,那裏至少還有康綠豆兒是個活人可以消遣,或者,他大可以回北京總部去,但他的腿好像是生了根一樣的走不掉。    他眷戀這片土地!    冰冷的眸子陡然張開,他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他眷戀這裏?大過年的他不回總部不回梁宅卻偏偏守在這裏,是眷戀?眷戀誰?    寒冷的目光透過玻璃窗射向金黃的海麵,瞳孔驟然一縮。    他本不需要來秦山這個偏僻的地方,再說今天上午他已經來過這裏,所有的軍務也都處理好了,但是他現在又來了。    開著瑪莎拉蒂在j市轉了幾圈,傻不拉幾的去街邊打了氣球,又在一間美發店門口徘徊了半天,他哪裏都不想去,一個人又跑到了這裏來,想安靜一會兒。    那天離開那片沙灘之後,他給鄭真安排了j市最高檔的酒店安頓,白天,他來翼風之窠處理軍務,傍晚,他會去看她,然後一個人再到駐地宿舍去睡覺。    他說過要買房子給她住,她拒絕了:“羽航,我不想把家安在南方,我還是喜歡北京,你忙過了這段兒就跟我回北京好嗎?”    他當時愣住了,腦海裏一直有一副很美好的畫麵,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怎麽真真不喜歡?    眸子暗了暗,沒有回答。    他和她有過一段情,她那天又獨自開了一天一夜的車從北京來到浙江專程來見他,他還有自己要用生命守護她的指令。    太多的信號了,兩個人繼續愛下去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昨夜鄭真再次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溫柔的看他,然後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他卻突然將她推到然後冷冷的離開了酒店。    他,真的做不到!    他以為是自己無法原諒鄭真當年的背叛,所以打電話給衣豐去調查真相,但是,就算是知道了鄭真沒有對不起他,他又能夠就這樣繼續愛下去?    答案很肯定,不能了。    他這個人,做了決定從來不後悔,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五年後重新麵對鄭真,他的心,竟然一絲波瀾都沒起。果然票夾裏的照片起作用了,他看著她的那張終年都微笑的臉,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不會去動一個親手放棄了的女人,鄭真已經被他放棄了,他很清楚!    那天在海邊,意識被強行抽離了之後,他的頭腦亂糟糟的,心底有一種強烈的愛意和眷戀噴湧而出卻找不到對象,見著她,他以為她就是,所以,情不自禁瘋狂的吻了她。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她不是。    她的身上是大氣高雅的香水味兒,不是他印象中那股最好聞的甜甜膩膩的小味兒。    他眷戀的是一副更柔軟的身子更甜美的小嘴,他非常確定,肺腑裏呼喚的不是鄭真!    他一定愛過誰,深深的愛過……    那麽,怎麽解釋自己喝紫禁前留下的死命令?    或許……    他冷笑自嘲:守護是守護,愛是愛,兩者可以分開的吧?    他可以守護她,不枉費自己丟失記憶前的一番苦心和提示,但是,卻絕對不會愛了。    他的身子和靈魂都被掏空了,他再也不會愛了。    他在逃避,再給自己找借口!    冥冥之中他在等著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很奇怪,來到翼風之窠,他每天都要讓自己繁忙起來,他的活動區域都局限在底樓,卻沒有一次上二樓看看。那裏是他的套房,他不敢去,無形的壓力和畏懼,他怕觸到一個讓他心碎的真相。    這幾天他的精神更加恍惚了,無論走到哪裏,無論在做什麽,背後總是缺了一雙溫柔的手。他感覺到自己這個人並不完整,顯然是忘掉了很重要的事情,身體好像是被強行劈開了,一半屬於自己,一半留給了茫然。    心、茫、然。    —    他很厭惡這種不完整的感覺,就算是鄭真在他的身邊,他依然感到無比孤獨。    對此,他很奇怪。    心底的那種感覺就是不對勁兒!    他不是一個多情的人,他不會輕易去守護一個放棄過了的女人,他的指令肯定另有玄機。    很明顯這幾天的交往,他在鄭真身上並沒有找到那種強烈的愛的衝動,所以,他今天決定不去酒店看她,靜一靜。    愛過誰?    冰冷的寒眸一直靜靜的盯著窗外的海麵,他和那個人的交易他還記得,忘掉一個國家機密,保護身邊所有的人,那個國家機密他不會去探究,但是,他就緊緊是忘了國家機密嗎?    他忘掉了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女人!    每每他閉上眼睛,就會有一團粉粉的霧氣纏繞著他,霧氣中,一個甜美的少女朦朦朧朧的在水一方凝眸看他,他拚命的逆流而上去追她,她的身影就會消失,然後出現在離他更遠的高處。他若是放棄不追了,那溫溫柔柔漂漂亮亮的影子就又會緩緩靠近,撩撥著他的心房,讓他痛苦,讓他思念,讓他惆悵。    在夢中,他無數次的睜大了眼睛要將她的容貌看個仔細,卻總是又一團似是而非的霧氣出現,他屢次求之不得,她屢次淒涼絕望的隱身在粉色的霧靄中……    白薇薇,是你嗎?    臉色蒼白,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再次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    海邊那個女孩子哭得太絕望了,讓他很心疼,她就是白薇薇,就是那個被他屢次弄哭最後絕望逃走了的小女孩。    是該去看看她了吧?那個淘氣的小妹妹,白子昌的女兒……    怎麽說少時也見過麵的,做了她兩個月的哥哥,同在浙江,他去探望一下很正常。    給了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他更想知道的是他夢裏那個最美麗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她。    —    鬼使神差般的開著瑪莎拉蒂再次去了那個海邊,熄了火卻並沒有下車,搖下了所有的車窗,卷起了衣袖支在窗框上麵,指尖夾著一根香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看似嫻雅,實在內心就如那起伏的波濤。    他來幹什麽?不知道。    他在等什麽?也不知道。    就是想看看那一片沉鬱的海,他在浙江,真正眷戀的地方是在這裏。    遠眺,斑斑駁駁的滄海依舊,佳人不在。    那一日,她就是在這裏光著腳,含淚看著他。    心肝開始抽痛,到現在,他不能否認心裏真的會有一種舍不得的感覺,他舍不得她難過,所以他那天才會那麽討厭她,討厭她對自己的影響力。    他是陸軍少將,他的情緒不能輕易外露,他不能隨便被人牽著鼻子走,他不會輕易對一個女人有感覺。    他不記得她的任何事情,他不記得和她的任何交集,他不能夠對一個陌生的少女心軟。    該死的!    掐滅了煙頭。    他竟然想去了解她,他竟然會去想了解一個叫白薇薇的女人!    回眸,幾百米遠處一棟精致的小別墅矗立在沙灘上,會是她的家嗎?    心裏莫名的煩躁不安,扭開了電源,cd裏國內一個不知名的歌手聲音很低沉:    不知道為了什麽,痛苦它天天圍著我……    分手時含淚看著我,我心裏,也很舍不得……    這個歌讓他聽著難受,再也坐不住了,推了門下車。    軍靴揚起了飛沙,每朝別墅靠近一步,他的心就慌亂一拍。    顫抖的手推開了別墅的大門,這個別墅他一定來過,裏麵有一個豪華的水晶吊燈、有一個長毛絨白色的地毯,有一個很美麗的女孩……    推開大廳的房門,所有的景物都和他想象的一樣,這裏,他真的來過。    這裏到底是白薇薇的家,還是他梁羽航的家?    複雜的視線掃過了所有的角落,室內靜得毫無聲息,好像它的主人已經離開很久了似的。    一下子就定格在了那個巨大的旋轉樓梯上,曾經,有人穿著漂漂亮亮的長裙興衝衝的從樓上跑下來,然後原地旋轉了一圈兒笑著問他:“羽航,這件好看嗎?”    頭痛欲裂……    他在和紫禁抗爭。    紫禁越是要他忘記,他越是要掙紮著去想起,一把薄如蠶翼的刀片正在切割著他的腦組織,好痛,像要爆炸了一樣,他想去撞牆!    臉色更加蒼白,額前發絲飄落,散散落落的,倒叫他有一種頹唐的美,他拚命的控製著種種的痛苦,隻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如玉的長指扣住了樓梯扶手,他猶豫著該不該上樓。    他知道,那個傷心的少女一定就在樓上,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    正沉思,手機響了,是那個人,聲音異常穩健:“羽航,來中南海開會,現在。”    梁羽航一愣,看了看樓梯上方,眸子暗了暗。    —    出了別墅大門,他突然朝沙灘上一揮手:“警衛!”    所有的警衛都被他遣散回家過年去了,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新兵小李。    “是!首長!”    梁羽航回眸看了靜靜的別墅一眼,淡淡的吩咐道:“派些人手把別墅封鎖,不要去打擾裏麵的人,有什麽重要情況及時通知我!”    “是!”    “還有。”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在我回來之前,給我看好她,哪裏都不許去!”    神情冷峻。    他不介意將她禁足。    禁足也不能放她走!    警衛看了看別墅,點了點頭。    梁羽航的專機已經在臨時機場待命,上了飛機,他沉聲發令:“captain,直航北京!”    機長接到指令開始啟動,飛機在雲層中穿梭直接朝北京飛去。    梁羽航靜坐在沙發上,垂眸沉思,十分鍾後,妖嬈的乘務長扭著屁股過來了:“首長,地麵警衛來電,要不要接進來?”    “嗯。”    眼皮子都沒抬伸手接過了乘務長手裏的電話:“說!”    “報告首長,別墅裏突然來了一輛救護車,好像裏麵的女孩子出事了!”    白薇薇!    眸子一冷,這邊電話都沒有掛斷,梁羽航直接命令:“captain,返航!”    義無反顧。    ------題外話------    昨天開工到兩點,今天多更些字,報答一直都不離不棄訂閱支持的寶貝們,我愛你們,謝謝妹紙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