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白日做夢
“做夢？”錢多多微怔一下，顯然也沒料到是這樣的回答。
不過看倪歡歡的樣子也不像說謊，他就不再追問此事，而是話音一轉，說：“歡歡剛剛怕叔叔了吧？”
“啊？沒，沒有的事。”她猛搖頭不承認。
錢多多無奈地一笑，臉上又恢複了那副溫和的模樣：“過來，叔叔剛剛的表情是過於嚴厲了，並不是責怪你的意思。”
說著她抬手向她招了招，倪歡歡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臉色，小步走了過去。
“叔叔，你是不喜歡我這樣畫你嗎？”倪歡歡小聲怯怯地問。
“不是，叔叔隻是很驚訝你到底是怎樣憑空構想的，畫得這樣好。叔叔很喜歡，但卻不符合實際，以後還是畫些現實的東西吧。”他淡然一笑，頓了一下，繼續道：“嗯，這件衣服的款式很特別，歡歡是怎樣想出來的呢？”
“做夢呀。”她坦然說：“我在夢中夢見的這個人，穿著這樣一身衣服，醒來的時候我就急急得畫下來了。嗬嗬，不過畫完了以後給亦可和亦樂看，她們都說我畫的是叔叔。結果我仔細一看，還真別說，與叔叔的背影很像呢。”
“哎，歡歡真是重情重義，對叔叔日夜思念，甚至連做夢都是叔叔的背影。”錢多多聽了這話，嗬嗬得笑了起來。
倪歡歡頓時不好意思得臉一紅，急道：“哎呀，叔叔你盡是胡說，我什麽時候做夢都夢見你了？人家明明就是夢見另一個人，隻是背影與你很像而已。”
倪歡歡一口氣說完，又哼了一聲，憤憤地轉身不理他。
雖然話語中帶著怨氣，不過小臉上卻絲毫未見生氣的樣子，反而彎著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好好好，歡歡說的是，叔叔不說了總可以的吧？”錢多多無奈一笑，拉著她靠近自己，寵溺的大手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倪歡歡一聽這話，更是欲哭無淚，解釋不清了。
自己夢見的真不是他呀，這個夢自己很多年前就做過，但都模糊不清，隻有這個人，穿著這樣一件華貴的袍服，總是留給她一個孤傲而獨立的背影。
初見錢多多的時候，她就對他的背影很眼熟，直到將夢中的人畫下來，在亦可亦樂給她說了意見之後，倪歡歡才恍然大悟。
不過她也並未多想，隻是覺得巧合罷了，夢中之人是不存在的，更何況錢多多也親口說過他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顯然，這一切都是她在大腦裏憑空虛構的。
就在倪歡歡胡思亂想的時候，錢多多突然道：“歡歡，叔叔明日就要離開了。”
她驀然回神，大驚失色：“為什麽？你又要走。”
“很舍不得叔叔嗎？”他微笑著說，倪歡歡隻覺心情瞬間從萬丈高空跌落而下，這樣的巨大起伏讓她整個人瞬間都蔫了下來，失去了歡樂。
不舍得嗎？是啊，她當然不舍得，爸媽不在了，就隻有叔叔對她這樣好。
可是他剛回來不到一天就又要走，為什麽？為什麽？是不喜歡歡歡了嗎？是討厭歡歡嗎？
一瞬間，心思千回百轉，她越想心情越糟糕，眼圈也跟著漸漸的紅了，卻隻是低下頭，不在出聲。
“怎麽了？”他抬起她的小臉，拇指輕輕劃過她的眼角。
倪歡歡卻強自鎮定地咧嘴一笑：“沒什麽，隻是不知道叔叔下次會什麽時候回來。”她笑得很牽強，以至於那張小臉此刻比哭還難看。
錢多多噢了一聲，故意抬起她的臉，與自己對視，不讓她有一絲逃避的可能，他說：“這一次走，又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回來了，歡歡會不會把叔叔忘記了？”
何年何月？
倪歡歡心口一陣抽搐，上一次走的時候還給個期限，雖然晚回這麽久，但好歹是回來了。
這一次竟然是何年何月？他都不知道會什麽時候回來，那也就是說有可能不回來了？
一想到此，倪歡歡感覺失望極了，心灰意冷地說：“會，肯定會忘記，我這個人心很大的，也很不聽話，我會到處亂跑，我會結交各式各樣的朋友。我不再是一個人，我會自己努力賺好多的錢，給自己攢夠了做嫁妝，再努力賺更多的錢和我未來的夫君一起開畫館……”
不知是聽到哪一個詞觸動了他的心弦，原本還笑意豁然的俊臉瞬間冷了下來：“噢？好大的誌向。歡歡不是說，攢夠了嫁妝，再賺好多的錢來給叔叔養老的嗎？”
“誰要管你！”倪歡歡突然對著他一聲大喊，猛地甩掉他的手臂，驀地轉身。
眼淚瞬間劈裏啪啦得掉了下來，她抬手悄悄抹掉，也不知道自己在強裝著什麽，隻是為了掩飾泣音，而故意大聲喊著說：“都是我的，都是我自己的錢，我才不要賺來給你養老。你這麽有錢，自己要是不能養，就再買來一個歡歡養著你。反正從現在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們都沒有關係了吧。”
話一出口，倪歡歡猛地愣怔住了，然而，因為背對著他，也看不到錢多多的臉不知他是什麽表情。
倪歡歡心中一陣急躁與坎坷不安，臉上驚慌與失措更迭交替。
自己這是怎麽了？一定是傷寒還沒好，燒糊塗了吧，竟然說出這樣決裂的話來，完了完了……叔叔不會原諒她的了……
她苦著臉急成一團，然而話已出口，就像那潑出去的水，要怎麽才能收回？他不會當真的吧？他有沒有生氣？一定是生氣了，一定是再也不理她了吧？
沉默在兩人間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氛，倪歡歡拚命得絞著手指頭，眼淚竟然滴答滴答地掉下來濕了一胸襟。
過了好久，他終於打破沉默，卻是聲音已低沉到了極致，讓人聽了都忍不住毛骨悚然，“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
她正要轉身想低個頭認個錯，畢竟是自己說的話不好聽。隻是錢多多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忍不住心底生寒。
“愚昧。”他嗤笑一聲說：“你有什麽？你說什麽是你的？別忘記了，你是我的買回來的，既然對我做出的承諾，想那麽輕易就收回嗎？別白日做夢了。”
“你……”倪歡歡驀地轉過身，氣得說不出話來。豆大的淚珠越滾越急，卻依然聲調硬氣地說：“反正你都要走了，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你管不……”
肩膀猛地一痛，身子猛得被他拉近。剩下的話都被噎回喉嚨裏，她抽噎了一聲，睜大眼睛瞪著他，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下去，卻就是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