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月道:“不要臉,打不過了便耍賴,剛才東方哥哥受傷動不了時你為什麽不說?”

宋惠拉著楊羽的手,輕輕道:“楊姐姐,他…他…是方哥哥麽?”

楊羽點點頭。方榮怒道:“不錯,你們一起來殺我吧。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夏如月道:“東方哥哥,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是他們為什麽要殺你呀?難道其實他們才是惡人麽?”

方榮嘿嘿一笑,道:“因為我是方榮。”

夏如月道:“我知道,原來你說的有許多娘子一點也沒騙我。剛才那位姐姐是花語婕姐姐麽?”

方榮喝道:“你們要麽快點上來把我殺了,要麽馬上走不要攔我們。”

宋惠跑上前去,瞧著方榮蒼白無血的臉,道:“方哥哥,是誰讓你受傷的?我馬上帶你回家,叫爹爹救你。”

方榮笑道:“多謝宋大小姐好意,你們要是不攔我,不逼我,不殺我,我的傷馬上便可以好了。”

宋惠氣道:“方哥哥,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相信我?你不是說過原諒我了麽?”

梁俊聽了他們談話,驚道:“宋師妹,你叫他方…方哥哥?難道…”

宋惠怒道:“梁俊哥哥,是你傷他的麽?”

梁俊又驚又氣,哼一聲,道:“我倒想啊,可是我沒那本事。”

宋惠道:“不是便好,不然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梁俊怒道:“你…”瞧著峨嵋雙姝不好發作,畢竟這裏其實最大的要算峨嵋雙姝,又道:“楊師姐,你瞧怎麽辦吧。”

楊羽道:“馮師弟也受傷了,我瞧還是幫他療傷要緊。你我又都非方榮對手,還是讓他走吧。”

梁俊雖恨不得馬上殺了方榮,但知現在絕對不可能了,現在楊羽給他台階下,心中反而求之不得,道:“一切聽楊師姐的。”

方榮道:“多謝楊女俠。”方榮瞧著楊羽,說得十分誠懇。楊羽忙羞紅了臉別過一邊。方榮道:“月兒,我們走吧。”

宋惠急道:“可是方哥哥,你的傷?”

方榮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麽?隻要你們不在,我的傷自然會好。”

宋惠道:“好吧,你小心些。”方榮道:“多謝宋大小姐關心。”

宋惠聽了他不冷不熱的語氣,與跟楊羽說的語氣完全不同,淚終於流了出來,跑到楊羽懷中哭起來。

方榮摟住夏如月腰,展開步法而去。夏如月與之身體緊貼,感受他身上令人眩暈的、又令人舒服的氣魄,暗道:“怪不得女子都喜歡他呢。他的輕功怎麽如此厲害的?抱著我卻一點也不慢。他便是方榮麽?原來方榮便是他…”

正自胡思亂想,突地身子一斜,方榮倒在了地上,不禁大驚,忽然想起他其實是受傷的,忙將之扶起,卻發現他滿嘴的血,小腹上的傷口又裂開,血染紅了衣服,人也暈死過去。

夏如月也不知方榮本來要帶自己到哪裏去,隻知現在是荒郊,顧不了傷心,忙給他吃了一粒藥丸,幫他止了血,敷上了金創藥。

方榮畢竟非常人,過了一會,轉醒過來,瞧見了緊緊摟住自己,哭成不像樣子的夏如月,心下一陣溫暖,笑道:“月兒,我又不會死,你哭什麽?”

夏如月見他醒來,哭道:“東方哥哥,你明明知道自己有傷,為何還要運功嘛?”

方榮道:“若不這樣,他們一定會跟著我們的,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夏如月喜道:“東方哥哥,你不要多說話,我背你去見我師父,她一定會救你的。”

方榮笑道:“我自己能救自己。你幫我護住便成了。”

夏如月道:“嗯。”方榮放下心來,集氣於掌,壓在了傷口處。

夏如月瞧著他越來越蒼白無血的臉,恨不得把自己的血給了他,可是也隻是愛莫能助。過了一會,方榮突地暈倒在地。

夏如月忙又將一粒藥丸送入他口中,隻見方榮臉漸漸紅暈起來。又過了一會,方榮醒了過來。

夏如月大喜,道:“東方哥哥,你沒事了麽?”

方榮笑道:“自然沒事了,我想喝水,喝了水大概便沒事了。”

夏如月急道:“可是…可是我沒帶水。這裏我不知道哪兒有水。”

方榮道:“摘一片大葉子來。”

夏如月忙四周瞧了瞧,見到旁邊正有一種植物葉子與荷葉一般大小,忙去摘了過來給方榮。方榮將掌臨於葉之上,過了一會,葉子上漸漸集滿了水,夏如月大喜,忙送入方榮口中。

方榮喝了水後,精神大振,爬了起來,道:“月兒,我們走吧。”

夏如月道:“我們要去哪?”

方榮笑道:“你要不要見公主?你不是說你與她是好朋友麽?”

夏如月開始大喜,隨即道:“我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爹爹害死我爹爹,我們是仇人。”

方榮道:“唉,那是上一代的恩怨,與公主,與你何幹呢?我與屍王何嚐不是不共戴天呢,可是…你應該知道,我與司馬飛燕相處得很好。而且,公主也並不知情,昨日我跟她提起你,她不知多開心呢。”

夏如月打開心結,笑道:“啊,那你是帶我去見八仙麽?”

方榮道:“不然我也沒地方去了,我要馬上回去瞧花妹回來了沒有。不過呢,八仙是瞧不見了,其中二仙是可以見到的,至少可以見到你駙馬姐夫。”

夏如月臉上一紅,道:“真沒正經。”

方榮帶著他往何蓮碧之處走去。當方榮進屋時,眾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瞧著她,方榮本來理虧,一時屋中死寂起來。

方榮忙道:“寧嬸嬸,花妹她在哪裏?”

寧詩莘不去理他,瞧見了低頭不敢瞧眾人的夏如月,上前拉住了她手,喜道:“月兒,你怎麽來啦?我可想死你啦。”

夏如月本來心慌,見了寧詩莘親熱模樣,一下活潑起來,喜道:“寧姐姐,我們終於又見麵啦。你這些年過得好麽?”

寧詩莘臉上一紅,笑道:“當然好啦。月兒,你呢,你過得好麽?”

夏如月眼圈一紅,卻笑道:“很好。”

寧詩莘括了她臉,笑道:“真有你的,你是如何認識方公子的?”

夏如月羞得滿臉通紅,忙道:“寧姐姐,花姐姐呢?我…不該把她氣走的。”

方榮急道:“韓叔叔,花妹呢?她在哪裏啊?”

韓鉦歎口氣道:“她回來一直哭,我們問她,她也不說,我們勸她一切等你回來好商量,她也是不聽,她隻是收拾行李,我們問她要去哪裏,她也是不說,收拾完行李後,她便隻與我們告別後走了。我叫何妹暗中跟著她,聽說她往北行,出了城了。何妹便回來了,她大概北上了。”

方榮暗驚,道:“她…她不會一個人去刺殺魏忠賢吧?我馬上找她回來。”才走幾步,忽然想起自己不能離開這裏的,笑道:“她走便走吧,她不會有事的,我…我出去散散心,我不會去找她的。”說完跑了出去。

夏如月正要追上他,寧詩莘忙攔住了她,輕聲道:“他現在心情不好,現在隻怕發泄去了。你跟著他,不是讓他更傷心麽?”

何蓮碧道:“他現在大概去大哭一頓了,他哭完便會回來了。”

夏如月急道:“我瞧得出來,可是他受傷了,要是遇到惡人可怎麽辦?”

韓鉦奇道:“他如何受傷的?他身上的血怎麽回事?”

夏如月道:“他的傷…他的傷是被華山派的人傷的。”

寧詩莘笑道:“月兒,你跟我說說,你這幾年是怎麽過的?”

韓鉦等人都知為了不讓夏如月想到方榮之事傷心,也為了自己不為了方榮之事操心,韓鉦笑道:“夏姑娘,你與寧姐姐一定有許多話要說吧?莘兒,你便帶夏姑娘也在這附近走走,說說心事吧。”

寧詩莘笑道:“嗯。你可不許跟來。”說著拉著夏如月之手出了屋。

韓鉦與何蓮碧又為方榮之事當心起來。

方榮跑了一陣,知附近沒人,再也控製不住,又如那次一般痛哭一陣。哭得痛快了,暗道:“都說喝酒能解愁,我也去喝酒。”說著又往城中而去。

方榮也不管身上衣服如何,尋了一家客棧走了進去,進去後倒未發現有武林人士,安下心來,叫了兩斤白酒自飲自酌起來。

當喝了兩斤白酒後,終於有些醉了,卻越發想了花語婕,隻覺萬分對不起她,想起她的對自己的好,想起她為什麽要自己答應她三件事,可是自己一件也做不到,想起她沒有叫自己發誓,更覺得她對自己是多麽的好。越想越傷心,忙又叫了兩斤白酒上來。

這時,走進來了六人。其中一人道:“大哥,我們便在此等宋師妹吧。”

方榮對太多人的聲音熟悉了,隻知道這人一定見過,可想不起是誰了,再者自己也醉了,理不了誰來誰沒來了。

隻聽另一人道:“可惜了,宋師妹瞧不上你王大俠呀,聚英莊雖富甲一方,可惜我們習武之人可瞧不上。而且宋師妹家也不窮。宋師妹喜歡的是年輕有為的人啦。”

剛才說話的正是聚英莊的王鵬,這時聽了,心中如何不怒,不過卻笑道:“羅大俠說得太對了,宋師妹瞧不上我們,自然也瞧不上南海三傑了。”

這六人正是聚英莊王氏三兄弟王重、王華、王鵬,南海三傑林孜、伍哲、羅桓。

王重道:“王鵬,不要胡說八道,也不怕人笑話。”

林孜亦道:“羅師弟,你也真是的,宋師妹又沒說喜歡誰誰誰,你們吵什麽?說不定人家已然有心上人了呢。你們吵也沒用。”

方榮在那邊聽到很不是滋味,對宋惠更是恨之入骨,暗罵道:“這賤女人真不要臉,有心上人了還跟我來這套。為了一把破刀,什麽都能出賣。”

六人尋了一張大桌一起坐下了。王鵬又道:“那八仙又不是方榮,用得著我們這麽多人為他們奔波麽?隻需宋鬆宋大俠一人並可對付八仙了。哪用得著我們出手?”

林孜道:“王賢弟有所不知,八仙的威名早傳於江湖,宋師叔一人萬萬非八仙對手,而且我在明,敵在暗,你不知我正派人士慘死於八仙之手有多少麽?”

王鵬怒道:“果然非善類。哼,要落在我王鵬手裏,叫他們好瞧的。”

方榮暗道:“真是我到哪裏,他們跟到哪裏,從貴州到京城,再從京城到貴州,現又從貴州追到湖北來了,他們真是沒事情做啊。”

心下煩不勝煩,又大喝一口白酒,那六人瞧了方榮背影,心中都道:“馬尿精。”也不再理他。

方榮又想道:“他們這次是來對付八仙的,其實還是對付我的麽?其實他們來對付八仙中全部都要殺我的,哼,對付八仙,一定是他們的另一個借口。”

王重道:“王鵬,少說廢話,喝酒。”

方榮暗笑道:“哼,一定是怕八仙聽到取了你們狗命吧。你們殺我倒理直氣壯,隻道我不敢殺你們麽?”將酒瓶一砸,取出一錠銀子,大叫道:“小二,再拿兩斤灑上來。”

那六人也瞧不出方榮是誰,方榮又是喝醉酒之人,叫得也不清楚,隻暗道:“耍起酒瘋來了。”

王鵬罵道:“這種人活在世上有什麽用?還不如早死早投胎。”

方榮暗笑道:“哼,你們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們不也是跟在我後麵的狗麽?我跑到哪,你們便跟到哪。我要是馬上上京,隻怕你們連八仙也不找了,又跟著我去京城了吧?”想到此,突然全身一顫,笑道:“我為什麽早沒想到?”

王鵬笑道:“大哥,他大概被我罵明白了。”

方榮忙往外走去。不想腦中一暈,摔倒在地,六人大笑,方榮不去理他們,忙爬起又往外走去,不想走得急了,腦子又暈,一衝將正好進來之人撞倒在地,壓在了那人身上。

方榮隻感一陣淡香入鼻,壓在身下之人柔若無骨,暗驚:“是個女子。”酒醒了大半,忙一躍而起,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隻聽那女子罵道:“馬尿精,走路不長…方哥哥,是…你?”說話的正是宋惠,又道:“我早應該想到是他,除了你,誰人能撞到我,誰人能把我撞倒。方哥哥,你沒事吧?”

王鵬與羅桓見了宋惠,忙都跑了上來,正欲湊方榮一頓,想不到是宋惠認識之人,王鵬忙道:“宋師妹,原來你們認識?”

宋惠臉上一紅,道:“是啊。”

王鵬與羅桓瞧了她那女兒神態,都不驚暗道:“難道宋師妹喜歡他為土包子?”

王鵬道:“宋師妹,不知這位是哪位英雄?”

宋惠正待要說,楊羽忙攔住宋惠道:“你瞧他模樣,大概是宋師妹鄰居,或下人吧。”

王鵬與羅桓卻想:“宋師妹怎麽會瞧上這種人的?不會的,剛才她害羞一定是瞧見我來了,與他無關。”

兩人心境一下同時大好,羅桓道:“宋師妹,我們可把你盼來了。”

林孜笑道:“你不知,我羅師弟沒見你來,茶不思飯不想的。你來才可救他。”

宋惠如何聽不出他意思,羞得滿臉通紅,道:“林師哥胡說八道,關我什麽事了。你們再戲弄我,我可走了。”

王重笑道:“宋師妹說得對,林師哥胡說八道,這裏可不隻一位茶不思飯不想,我三弟不也是麽?”

宋惠羞得差點哭出來,撲入楊羽懷中道:“楊姐姐,你瞧他們,他們都欺負我。”

楊羽很是無奈,瞧著方榮大醉模樣,心中暗暗著急:“方榮,你怎麽還不走呀?”笑道:“好了妹妹,王師兄,你也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人了,還開宋師妹玩笑。叫她如何見人?”

王重忙打自己一個嘴巴,道:“不說了。”

方榮被風一吹,突地酒勁上湧,將酒水都吐了出來。宋惠大驚,忙幫他拍背,道:“方哥哥,你沒事吧?你為什麽要喝酒呢?喝酒有什麽好嘛?”

王鵬與羅桓瞧了宋惠對他的親熱模樣,剛才的想法馬上破滅,對方榮又妒又恨。

方榮將宋惠推開,道:“不用你管。”

王鵬與羅桓都是大怒,上前將方榮踢倒在地,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楊羽要上前相攔,被柳琳攔住,輕聲道:“大局為重。”

宋惠忙將二人推開,罵道:“你們幹什麽?為什麽踢他?”

王重道:“他那樣對你,你還幫他?”

宋惠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羅桓氣道:“你們的事?你跟他什麽關係?”

宋惠氣道:“這不用你管。我跟他沒關係,得了吧。”

方榮爬起,王重大怒,又一腳將之踢倒在地,方榮肚內又一陣翻騰,一下將肚內東西全吐了出來。宋惠忙拿出手絹幫他擦臉。

方榮酒早已醒了,對宋惠一陣厭惡,用力將宋惠推開,宋惠一時不穩,摔倒在地。王鵬與羅桓有氣無處發,又恨不得殺了方榮,正尋這時機,又對方榮一陣拳打腳踢,隻是這次踢得更重,打得更狠了。

林孜喝道:“羅師弟,住手!你怎麽能對手無縛雞之力下毒手?”王重也適時阻止了王鵬。

方榮慢慢爬起,瞧也不瞧一眼坐在地上掩麵哭的宋惠,更不瞧王鵬與羅桓去扶她,道:“我馬上要去京城了,你們要找我,去京城找我吧。”

眾人一時還聽不出他這話什麽意思,王鵬道:“你去哪裏關我們什麽事?”

王重暗道:“他可真厲害,剛才他被王鵬與羅桓一陣踢打,現在竟然一點事也沒有?”要知王羅二人可是身具深厚內功之人,便是隨便的踢打也能將尋常人打死了,便是有武功之人被他二人這般踢打,也絕不會一點事也沒有。想到此,不驚暗暗心驚,道:“宋師妹,他是你爹爹的弟子麽?”

隻因方榮從頭到尾都背對著六人,連被打時也是麵朝下了,所以六人至今沒認出他來。

宋惠道:“不是,他比我爹爹可厲害多了。我爹爹也怕他呢。”

林孜道:“怪不得如此厲害,剛才被兩人拳打腳踢,現在竟一點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