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驚道:“你剛才說什麽?他比你爹爹還厲害?宋師妹,你這玩笑可開大了。”

宋惠道:“那有什麽?我親眼瞧見他的武功的,更聽我爹爹親口說的。”

羅桓笑道:“宋師妹,你也不用把他捧上天了,是英雄與狗熊,剛才不是瞧見了麽?”

宋惠急道:“那是因為他喝醉了,他還受傷了。要是他好好的,哼,他一根手指頭也能將你…將你擊倒了。”

王鵬道:“這麽說我們都不是他對手?連楊師姐、柳師姐也非他對手了?”

楊羽道:“王師弟,我們大事要緊,何必為一個喝醉酒之人生氣吵架呢,走,我們進去吧。”

方榮抹了抹嘴,踉蹌往前走去。宋惠又上前攔住他,道:“方哥哥,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恨我麽?”

方榮笑道:“我沒有恨你,我隻是怕你,怕你們。”

宋惠氣道:“你怕我什麽?你說,你怕我什麽?”

方榮道:“自然是怕你們殺了我。”

宋惠嗔道:“我殺你做什麽?再說了,我殺得了你麽?原來你怕這個,我以為你討厭我,討厭我的脾氣呢。這樣便好啦,我以為你是討厭我呢。”說著說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將王鵬與羅桓可迷死了。

方榮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宋惠笑道:“我又不殺你,我又殺不了你,來,我們一起進去吧。”說著便去拉他手,要拉他入客棧,方榮一把將她手甩開,道:“哼,我不想跟你們在一起。你不殺我,你以為他們不想殺我麽?”

王重早已起疑,暗道:“他總不敢見我們,又說我們想要殺他,他難道是聚英莊或南海派仇人?”道:“王鵬,瞧瞧他模樣,我們認識他麽?”

王鵬經他一提,也起疑,忙轉到方榮麵前去瞧,這一瞧不要緊,一瞧見方榮如電、仇恨的目光,竟然嚇得坐倒在地。顫抖的聲音道:“大…哥…他…他是…”

羅桓瞧著他奇怪恐懼的模樣,要去瞧這到底何方神聖,忙扶起王鵬,一瞧方榮,一下全身僵住了,許久,王鵬也不管了,跌跌撞撞跑入客棧中,道:“大師兄,他是…他便是方榮。”

四人一聽,齊拔劍而出。王鵬忙也跑入了客棧。

宋惠忙攔在方榮麵前道:“你們幹什麽,你們幹什麽?不許你們傷害方哥哥。”

方榮笑道:“今日我心情好,我不想動武,我馬上便要去京城了,你們想殺我,去京城殺我吧。”

王重怒道:“哼,你也不用去京城了,今日我們便殺了你。”

方榮暗道:“要讓他們跟我去京城,非要羞辱他們一番不可。”笑道:“你是聚英莊的麽?聽說聚英莊有三個王重、王華、王鵬的,不知可是不是你們啊?”

宋惠忙道:“方哥哥,你不要說了,你不要惹他們生氣啦。”

方榮道:“我聽說有個叫什麽王鵬、羅桓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不知是也不是。”

羅桓剛才打他之時,知他無還手之力,膽子也大了,挺劍而出,道:“看是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劍往方榮麵目刺去。

宋惠忙伸劍格住道:“羅師哥,你再鬧,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林孜與伍哲怕羅桓吃虧,忙也挺劍上前護住羅桓。

方榮忙遠遠退開了,道:“你們南海三傑更不像話了,三人不是我花妹一人對手,還好意思出來行走江湖。回家再練幾十年再出來吧。”

南海三傑大怒,忙將方榮圍了起來。

宋惠罵道:“好啊,你們傷了可別怨我。方哥哥,你小心些。他們的排海劍陣可厲害著呢。”

王重知南海三傑可能不是方榮對手,忙也挺劍上前,在外麵圍住方榮,道:“方榮,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方榮道:“那是當然,我們以前雖不相識,但都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隻你六人與我有深仇大恨而已,我也無所謂了。惡人還好些,殺我便殺我,可不用說與我有深仇大恨。還不動手麽?”

林孜劍氣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方榮為之一滯,暗驚道:“遭了,我的體力未恢複,又喝醉酒了。”見林孜劍刺了上來,忙斜身一轉,躍出了三傑包圍,不想王氏兄弟卻在外麵守住,又將方榮逼了回來。

方榮隻覺得喘不過氣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又覺體內五道真氣到處亂竄,直比醉酒更難受,醉酒不過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這回好像要將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一般,好不難受。暗道:“他們這排海劍陣如此厲害麽?”

楊羽等人瞧著他滿臉脹得通紅,青筋暴露,又知他受了傷,隻怕是被南海三傑逼得如此,楊羽與宋惠都要上前相助,都被柳琳拉住了。

方榮讓著三傑之劍,腦子卻越來越暈,身子卻越來越難受。三傑劍氣越猛,那五道真氣也竄得越厲害。

三傑心中暗喜,知道方榮受傷是真,再過不久,他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也不真要殺他,隻將之困在劍陣中。

方榮再也控製不住,一道血劍從口中射出,羅桓猝不及防,那道血劍射在了他手指上。劍脫手而出,再瞧自己劇痛的手,突然大哭大叫起來:“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不見了。”

林孜與伍哲忙不再攻方榮,都來瞧羅桓怎麽了,一瞧,大驚失色,羅桓左手食指與中指已斷去,羅桓哭道:“大師兄,快幫我找指頭,快呀。”眾人忙幫他找起來。

方榮體內的五道真氣也不再亂竄,一下竟然如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好像功力也恢複了,方榮暗喜,笑道:“這叫自作自受。怨不了我。”

三傑大怒,又都往方榮攻來,方榮笑道:“羅大俠,原來你左手使劍與右手使劍一般厲害的呀?佩服佩服。”果然方榮這時也已感受不到三傑的劍氣,心中暗喜,手一卷,將林孜的劍卷到了自己手中,又一卷,將伍哲與羅桓之劍纏在了一起,又卷了過來。一下三人之劍全在方榮手上。

三人也被方榮真氣逼開了。一時都不敢上前,隻恨恨地瞧著方榮。

方榮哈哈大笑,道:“這劍我喜歡得緊,三位大俠也不缺錢,送了給我吧。”

林孜道:“士可殺不可辱,你要劍,先把我們給殺了。”

方榮笑道:“不敢不敢,對了,那三位王大俠,你們富甲一方,你們的劍一定比這三位的劍好,也一起送了給我吧。”

王重雖知非方榮對手,但被他逼到這程度,又知方榮不敢殺了這裏人,喝道:“看你有沒有這本事。”說著劍尖一劃,往方榮攻去。方榮瞧著他劍尖幻成一朵劍花,劍雖指著自己胸膛,劍尖卻不僅刺自己胸膛,還刺往自己胸膛四周,方榮笑道:“這開枝散葉確實厲害。”也不讓開,右手一伸,劍身轉得雖快,但方榮手更快,一把將劍抓住了,左手伸劍往王重手腕上拍去,道:“撒手吧。”

王重哪裏還敢要劍,劍抽又抽不回來,再不撒手,隻怕自己不是去兩根手指而已,隻怕連整個手掌也沒有了,忙撤了劍退開了。

方榮左手劍不停下,又接連往王華、王鵬手腕上刺去,二人都隻覺手背上陣劇痛,手也失了控製,劍脫手而出,又被方榮劍氣一逼,又退開了。方榮忙將兩把劍也接住了。

方榮瞧著新奪來的三把劍,上麵果然鑲金嵌玉的,笑道:“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最近我沒酒錢了,這六劍正好派上用場。多謝六位了。”

六人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動手。宋惠忙道:“方哥哥,你還了他們劍吧。你要酒錢,我給你。”

說著正要上前拿劍,方榮伸手攔住,道:“你不要過來,對了,寶劍配英雄,我想美女配的劍隻怕更好,更精致吧。難道宋大小姐也想將劍送了給我?”

宋惠心中又喜又羞,輕聲道:“方哥哥要想要我的劍,我便送給你好啦。那你把他們的劍還了給他們吧。”

方榮哼一聲,道:“好了,我還有要事在身,你們要想要回劍,去京城要吧。你們最好多帶上點人,不然又是你們六人,那可很難要回。你們這次來的人都去京城找我吧。”

王重怒道:“你把我們當什麽人了?你要我們的劍,除非把我們給殺了。”

方榮笑道:“那我又不殺你們,又把劍拿走了,你們能把我怎麽樣?”

楊羽終於紅了臉道:“方少俠,你不要再得罪人了吧,你快把劍還了給他們。”

方榮雖聽到她似乎是在威脅自己,其實是懇求自己,想到她其實處處護著自己,又瞧她瞧自己模樣似乎與花語婕她們一般,暗道:“她真的喜歡我麽?不可能的。”忙道:“好吧好吧,拿六把劍也重得很,宋大小姐如此幫著他們,你把這六把劍買了下來吧,拿著銀子可比劍好多了。”

林孜怒道:“這劍本來便是我們的。”

方榮道:“可是現在在我手上,不然你們報官吧。就說我搶了你們劍去。”

宋惠忙道:“你們都不要吵啦。方哥哥,你說多少錢,我買。”

方榮一個一個指著上麵的寶石道:“你說這至少值多少銀子?”

宋惠急道:“我不知道。”

王鵬哼一聲,道:“我這身上總共三百兩,你說還缺多少,下次還上。”

方榮笑道:“那可不敢,到下次,隻怕你們不是還我錢,而是要我還命。這買賣可做不得。”

宋惠道:“那你跟我回家拿。”

方榮瞧著楊羽焦急的目光,忙道:“好了,那什麽王鵬大俠,你把你三百兩銀子還是金子給我吧,算我吃虧,就三百兩賣給你們了。王鵬,快拿銀子來吧。”

王鵬無奈,這點錢雖算不了什麽,但這般送給了仇人,心中如何恨,將錢袋子拋給了方榮。

方榮接過,笑道:“虧是虧了點,不過總比沒酒錢好。”說著將劍也拋給了六人,六人忙伸手接住,不想方榮勁力不減,六人都被往後帶了一段才停下來。羅桓因是用左手接劍,竟被帶著摔倒在地。

方榮不再理他們,道:“你們繼續商量你們的大事吧,我有事先走了。”誰也不敢攔他,方榮大搖大擺而去。

方榮回到家,瞧見了焦急的夏如月,道:“月兒,你願意忘了你的仇恨,與我去京城麽?”

夏如月驚道:“你要去京城找花姐姐?”

韓鉦與何蓮碧雖不願方榮這樣便離開,但也不好說什麽。

方榮道:“不錯,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夏如月心下一酸,道:“我不離開這裏,我馬上要找我的師父。”

方榮其實也不願她跟在旁邊,倒非不喜歡她,而是怕見到花語婕時又出現那一幕,道:“那你在這等著我,你也不要想著報仇了,你與寧嬸嬸許久沒見了,你多陪陪她吧。”

夏如月哭了起來,道:“那我在這裏等你。你一輩子不來,我一輩子等你。”

方榮抹去她眼淚,笑道:“你胡說什麽呢?我找到你花姐姐,馬上便回來了。”

韓鉦道:“既然如此,你一切小心點。”

方榮道:“嗯。對了,我馬上要出去了。我可能不回來了,這次回來,我是向你們告別的。”

夏如月聽了此言,撲入寧詩莘懷中,哭道:“這麽急麽?”

方榮道:“嗯,多耽擱一天,你花姐姐便多一分危險。我想在路上截住她。”

夏如月道:“方哥哥,我幫你收拾行李。”

方榮笑道:“不用了,我今日剛得了三百兩紋銀,夠我路上用了,其實我也沒有什麽?沒錢了大不了去偷。”

寧詩莘嗔道:“好好人不做,做賊。”

方榮笑道:“寧嬸嬸關說我不行,你得先管管韓叔叔。”

寧詩莘羞得滿臉通紅,本不會說話,現在被他說得哪還能還口?夏如月不禁笑起來。

方榮見她笑了,道:“那我走了。”

夏如月急道:“現在天黑了,明日再走不行麽?”

方榮道:“我今晚要先去一趟寧王府。”說完不願看到夏如月淚水,更不敢看眾人目光,轉身離去。

方榮又偷偷進入寧王府,府中果然在辦喪事,處處掛著白布,暗道:“裝得比真的還真。”尋到司徒長空住處,正欲將之引出寧王府大打一場,不想卻撲了個空。忙又往寧王寢室而去。還是撲了個空,暗道:“今天怎麽這麽倒黴?”隻好再等,等了兩個時辰不見寧王回來,暗道:“莫非他不敢住這裏了?”隻得又回到司徒長空住處,想不到他也沒回。

方榮暗道:“我也沒時間等你了。大搗你一番。”說完遣入了司徒長空房中。過了許久才出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暗道:“這回輪到宋府了。”

方榮尋到宋府時至第二日清晨,也等不了到晚上,躍入了宋府,正是後花園,也不敢四處走動,心中暗道:“宋前輩是位英雄,我也不能像對司徒老賊一般對他,這後花園大概也隻有女子會來,那麽那宋惠可能會來,我便等她來吧。”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個人影,隻好往園外走去。走廊上正見了一個丫環端著茶具往前去,方榮忙跟在她後麵。

那丫環進了一屋,隻聽那丫環道:“請老爺、夫人用茶。”

另一人道:“你出去吧。”正是宋鬆的聲音。

方榮暗喜:“可找到你們了。”

等那丫環離去,一女子聲音道:“師哥,你說惠兒這孩子是怎麽了?王鵬羅桓都好好的一個人,她卻理也不理,她也老大不小了,人家聚英莊王老英雄可是有意思成全他們兩個的。羅桓那孩子也不錯,以前他們兩位來,她們還有說有笑,我還笑話她不知羞,現在可好,兩人都來了,一個人也不理了。”

宋鬆道:“唉,惠兒的路讓她自己走,以前你怪我管她太嚴,現在我不管她了,她要做女俠要擒八仙,你罵我,現在她自己要找心上人,你也要罵我麽?”

宋夫人道:“唉,惠兒長大了,你說得對,她的路,讓她自己走吧,她走錯時,我們提醒她便是了。”

宋鬆道:“好了,去招待客人吧。”說完兩人離開了房間。

方榮忙進了他們房間,在桌子上刻了“方榮到此一遊宋鬆到京尋仇”十二字。忙逃了出去。

又至後花園,正欲出去,卻見宋惠一人在那邊輕輕蕩著秋千發著呆,方榮正欲繞道而行,暗道:“我在宋大俠房內刻了字,但宋大俠不一定告訴別人,何不告訴她,她一定會告訴所有人的。”於是輕輕躍上了一棵樹,臥在上麵,對著發呆的宋惠道:“惠兒。”

宋惠大驚,拔劍而出道:“誰?”當瞧見是方榮時,又驚又喜,道:“方哥哥,你…怎麽來啦?”

方榮笑道:“我是來找你的啊。”

宋惠臉上一紅,低下了頭,道:“你找我做什麽?你不可以直接拜見我爹爹麽?”

方榮笑道:“拜見過了。我是特意來向你告別的。”

宋惠忙抬起頭來,道:“你要去哪裏?”

方榮一躍而下,道:“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麽?我要去京城。”

宋惠道:“你跟花妹妹去麽?”

方榮轉過身去,道:“不,我一個人去。”

宋惠忙道:“方哥哥,我陪你去吧。”

方榮道:“不用了。不過你無聊時可以叫上什麽聚英莊之人、南海三傑、華山十聖、昆侖七子、峨嵋雙姝之類的與你爹爹去找我。我求之不得。”

宋惠流下淚來,道:“方哥哥,你真的是特意來與我告別的麽?”

方榮笑道:“那你以為我來幹什麽?還向你討錢麽?”

宋惠道:“可是你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我知道,他們都恨你,可是,我不理他們了呀?我都不理他們了。”

方榮暗道:“你不理他們關我什麽事。”道:“好了,我走了。叫你爹爹不要生我的氣。”

宋惠驚道:“你跟爹爹說了什麽?是關於…關於我們的事麽?”

方榮哈哈大笑,道:“不是。保重。”說完一躍而出,留下淚流滿臉的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