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隻得另找了一破廟,裏麵乞丐也有幾個,不過早已睡著了,方榮輕輕尋了個地方也睡下了。第二日,方榮醒了過來,卻見那幾個乞丐早已醒了,正遠遠地瞧著他。

一丐道:“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我們怎麽沒發現你?”

方榮忙道:“大概子時。在下不敢打擾各位,所以輕輕進來睡下的。”

那說話的乞丐慢慢走到方榮麵前道:“京城幫內兄弟姐妹我都認識,我怎麽沒見過你?”

方榮心道:“難道乞丐便非要是丐幫之人麽?”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忙道:“在下家鄉發洪水,當地官府更加重苛稅,我隻有與母親流浪至此,不想母親前幾日病死了。我可憐的娘啊。”說到後麵,想起許久沒見過爹娘了,真的流下淚來。

不想那乞丐罵道:“少作戲了。你當我瞧不出你是會家子的麽?你是不是朝廷派來做奸細的?”說著已是一掌往方榮肩上擊來。

方榮知道他武功低微,不然自己怎麽會瞧不見他內力,於是裝作躲不開,生生受了他這一掌,倒在地上,許久爬不起來。

另一老乞婦忙上前摟住方榮道:“別打了,可憐的孩子。”撫摸著方榮亂發道:“孩子,你願意加入丐幫麽?我帶你去見執法長者。讓你加入丐幫,如何?這樣便沒人敢欺負你了,你隻要為人正直,好好努力,便是當叫花子,也能出人頭地的。”

方榮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得外麵一聲音道:“你可是崆峒派的什麽屠用?”

方榮一聽,不是司馬笑的聲音?忙爬起來跑了出去,一見,正是崆峒派屠用一幫人,另一邊正是司馬笑與惡神毒神。

屠用道:“不錯。你們是什麽人?”

司馬笑怒道:“是便成了。”話未說完,一掌已往屠用麵門擊去。

屠用倒也非泛泛之輩,早知司馬笑等人不善,已拔劍而出閃了個劍花化解了這一招,但司馬笑動了殺機,殺招便源源不斷攻來,屠用豈是司馬笑對手,還好崆峒派其他人也早已準備,幫著屠用將司馬笑擋開了。

惡神毒神見狀,也提掌往屠用攻來,幾人雖是後起之秀,但豈是三人對手,三人之招又狠又毒,不過十幾招,崆峒派一人已死於毒爪之下,幾人也已受了傷。

丐幫之人見狀,雖知自己更非三人對手,但豈能袖手旁觀,都衝上前去。三人豈會客氣,一下三人又死在毒爪之下。

方榮本來是想讓司馬笑教訓一下崆峒派之人,但不知會有這結果,再也不能忍下去,見惡神正要一掌擊在一丐幫之人麵門之上,忙閃身上前接了惡神一掌,惡神隻覺胸中一陣氣悶,鮮血差點從口中噴出,心下一驚,想不到丐幫之中竟有如此佼佼者。不過已殺得性起,一掌又擊了上來,卻見方榮突地變出三掌,與自己對了一掌,另兩掌卻擊在了他雙胸之上。這回真噴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司馬笑與毒神大驚,忙停下去查看惡神傷勢。

崆峒派等人也不敢攻上前,忙也去查看死去與受傷之人。

許久惡神緩過氣來,站了起來道:“閣下是何人?”

現在方榮胸中也一陣氣悶,惡神其實已用了全力,要在以前,方榮豈會如此,本來以為這兩掌,會要了惡神命的,現在看來他不過受了輕傷而已,笑道:“要你命之人。”

惡神怒道:“小子,你把自己瞧得太…”忽地又從口中吐了口血出來,又倒在了地上。

司馬笑與毒神見他竟是暈死過去,忙一齊輸了真氣,惡神才醒了過來。司馬笑見他已受了重傷,不能再打了,而自己與他武功也隻在伯仲之間,要勝方榮也沒把握,還是師兄命要緊,扶起惡神道:“屠用,今日算你命大,你害我女兒的賬不會一筆勾銷的,你們等著崆峒派被滅吧。”說完扶了惡神展開輕功而去。

屠用忙過來跟方榮與丐幫之人道謝。

方榮冷冷道:“你不用謝我,我可不是為了救你。”

屠用有些尷尬,自己與他素不相識,他卻與自己有仇一般,忙道:“不管怎樣,始終是你不許了我們。少俠,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麽?”

方榮嘿嘿一笑,道:“你連他們都不知,他們中一個是司馬笑,一個是惡神、一個是毒神。”

屠用等人都是大驚失色,屠用道:“怪不得如此厲害。若非有少俠,我們當真全死在他們手下了。”

方榮道:“你們最好還是回崆峒派去吧。不然你們可見不到你們師兄弟們最後一麵了。”

屠用大驚,這才想起司馬笑果然要滅了崆峒派,不過道:“哼,崆峒派當真那麽不堪一擊麽?義賢莊固然厲害,但要真想滅了崆峒派,可沒那麽容易。”頓了頓道:“既然方榮已死,義賢莊之人定然會上崆峒,我們便會崆峒,與義賢莊之人絕一死戰。少俠,再次感謝,告辭!”說完與眾師弟們抬著死去的二人、扶著受傷之人離去。

丐幫之人一個也不再理方榮,抬著死去之人離去。

方榮不知他們為何不感謝自己卻離去,自然也不便問,再者,自然本來也不願與他們為伍,不理自己更好,想起自己還要去見於婷等女,忙往住處跑去。

當到那時,將各處尋了個遍,卻是一個人也沒有了。方榮知道她們一定是去找自己了,隻要自己在這等著,她們一定會回來的。等了一天,天也黑了,竟是一個人也沒回來,隻得在客廳睡下了。又等了一天一夜,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回來,方榮隻得到大街上一條街一條街地找。

街上也很少武林中人,找到晚上,不知不覺走到安寧王府後門,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便要進去找朱湘算賬。正要躍上牆頭,忽見一黑衣人先躍上了牆頭。方榮瞧那矯捷的身手,輕盈的步法,分明是個女子。

方榮惡念馬上化去,好奇心大起,忙悄悄跟在後麵。

黑衣人一直在牆頭上跑,府中守衛竟是發現不了,方榮瞧她竟是往朱湘閨房方向去,心道:“難道她其實便是朱湘?不對,要是她進自己家何必鬼鬼祟祟?可是她怎麽對府中如此熟悉?”

黑衣人到了朱湘房間,直接開門走了進去,隻聽得一人驚道:“你是什麽人?”正是朱湘的聲音。看來黑衣人並非朱湘。

黑衣人道:“把方榮遺物給我。”

方榮一聽這聲音又驚又喜,原來這聲音正是花語婕所說。正要下去相見,忽然想到也不急於一時,且瞧瞧她要幹什麽。

朱湘啊一聲道:“你是花語婕?”

花語婕厲聲道:“快把方榮遺物給我。”朱湘忽地撲在**哭起來。花語婕上前厲聲道:“快方榮遺物拿出來。”

朱湘怒道:“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當我是什麽人?要拿他的東西,你先把我打敗了。”

花語婕一掌便往朱湘肩上擊去,朱湘忙一翻避過了這一掌,花語婕又一掌掌往朱湘攻來,朱湘開始倒沒想到她真動起手來,也沒防備,招招都避得甚是狼狽。方榮暗暗叫好。

朱湘轉到牆上掛著的劍旁,抽劍而出疾往花語婕刺去。朱湘一得劍,便如換了個人一般,嗖嗖嗖三招,分刺花語婕手掌、左肩、三腿,將之逼開了。花語婕一身怒氣不知如何發泄,馬上換了一套掌法,這套掌法專避利器,身子緊貼劍身,卻是傷不著她分毫,而掌風卻對朱湘如影隨形,朱湘劍法雖厲害,但經驗卻沒花語婕豐富,鬥了三十幾招,朱湘心下亂了起來,花語婕尋了個破綻,一掌擊在了朱湘左肩上。

花語婕不再相攻,又道:“快將方榮遺物拿來。”

朱湘哼一聲道:“除非你殺了我!”說完也換了一套劍法再往花語婕攻來。

朱湘手中之劍忽地發出一聲長嘯,如鷹嘯、如虎吼,花語婕乍聞被嚇了一跳,心神一分,朱湘劍已刺了上來,又發出一聲悅耳的鶯啼,花語婕回過神來,也是狼狽地避開了。

朱湘之劍不停地發出禽獸的叫聲,有時叫人如癡如醉,有時叫人比死了還難受,有時又突地被嚇一跳。方榮本來定性極好,但也不免不停分神,腦中隻不停地想著叫聲,卻總是忘了劍招。連方榮都如此,更何況花語婕,根本不敢再靠近,隻得遠遠地避開。

房子本來不大,早已被弄得天翻地覆,一會,床也塌了下來,露出一把寶劍與一個精致的盒子來,那劍正是以前朱湘被方榮奪去那把。

花語婕卻理不了那麽多,拾起那劍正要往朱湘刺去,卻見朱湘流下淚來道:“快把劍放下。”

花語婕馬上明白過來,忙去抱那盒子。

朱湘撲了過來要去奪盒子,花語婕也是一時激動沒提防,朱湘已抱住了她來奪盒子,一下兩人全不用招式,如街邊潑婦一般撕打起來。於是兩人馬上衣冠不整了。

不過還是花語婕首先反應過來,忽地伸指點了朱湘穴道。花語婕也不再理她,整了整衣服亂發,將那盒子打了開來,瞧著盒中之物,見了方榮附身符,淚如洪般湧了出來。朱湘也跟著哭了起來。

花語婕罵道:“你哭什麽?你害死方哥哥,若是另一個人,我早一劍刺死你了。可是…殺了你有什麽用,方哥哥都回不來了。”說完抹了淚關了盒子,拿了那劍便要離開。

朱湘忽道:“那劍是我的,不許你拿走。”

花語婕一聽更怒,將劍一丟,道:“誰要你的破劍”

朱湘又道:“令牌也是我的,衣服也是我的,盒子也是我的。”

花語婕越聽越氣,將那附身符取出,將命盒子一摔,道:“你真是不要臉的賤人。”說著上前打了朱湘一個耳光。

朱湘又羞又氣,話也說不出來了。

方榮知道花語婕誤會了,不然她不會如此生氣,本來想上前相認讓之不要如此傷心,現在卻有些不敢了。忽聽得不遠處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知一大幫人已衝來,而花語婕卻好像還不知道,再也不及多想,忙飛身下去將花語婕抱起,躍上牆頭往外而去。

花語婕開始想不到自己如此輕易便被人抱住了,心中隻道自己太傷心一時分神才被他得逞,想要掙開時卻發現怎麽也睜不開,正想要罵他時,卻發現抱住自己之人好熟悉,那抱住的感覺好熟悉,腦中一下空白起來。

當方榮抱著他到一個無人之處放開她時,她才回過神來,瞧了方榮一陣,忍住無比激動的心,轉過身去道:“跟我來。”

方榮不知她要幹什麽,道:“花妹,你要帶我去哪裏?”

花語婕聽了他這聲音,這一聲“花妹”,更確定,回過身來,淚流了出來,提起雙手便不住往方榮身上打去。

方榮知她委屈,不敢亂動,反正她也沒用力。花語婕打了一陣,又轉身往前跑去。

方榮忙跟在後麵。到了一條小河邊,花語婕蹲在河邊,手輕輕劃著河水,命令道:“過來。”

方榮大喜,忙上前蹲在她旁邊。

花語婕掏出一條手帕放入水中洗了,又道:“把臉伸過來。”

方榮忙道:“我自己來洗吧。”說著要去奪手帕。

花語婕將眼一瞪,道:“不許動。”

方榮無奈,再也不敢動了,隻含情脈脈地瞧著花語婕俏俏的臉,隻恨不得上前親一口。

花語婕瞧著他眼神,忙將臉別過一邊,用手帕輕輕抹他的臉。方榮臉上汙垢漸漸被抹去,露出了方榮本來麵目。

花語婕再也忍不住激動的心,撲入方榮懷中緊緊抱住了方榮,罵道:“你這壞蛋,怎麽這麽自私,你以前答應過我什麽,說了不許離開我的,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了,你隻為自己著想,卻為什麽不想想我們?你走了,不知道我們比你更當心麽?你以為你是誰?你沒了武功,為什麽還要走?當我聽到你落崖身亡時,你不知道我們…燕兒更要尋短見,她不停的怪自己,二哥每時每刻都看護著她呢…”

方榮忙道:“好了,花妹,不要再說了。我知道我錯了。花妹,你知道麽?我的武功又全回來了。花妹,你不知道我是不死人麽?我是詐死。是騙別人的,想不到連你們也騙了。讓你們當心了。”

花語婕罵道:“你知道後果多麽嚴重麽?瑩兒妹妹一聽到你死去,當時便嚇暈了過去,燕兒更是尋短見。我們…我們…我現在真想狠狠打你一頓…”

方榮笑道:“你剛才不是打了麽?我差點被你打出內傷。”

花語婕哭得更大聲了,道:“你還說笑。你怎麽這麽不知輕重?”

方榮忙道:“我一時太高興了,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果然讓我見到了你。你不知道我心中多麽高興麽?”

花語婕在他懷中早已意亂神迷,道:“你以後要敢再這樣,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方榮忙道:“是。花妹,快帶我去見於姐她們吧。她們也正為我的死傷心著呢。”

花語婕忽地啊地一聲,離開了方榮懷抱道:“快,於姐去霍府了。”

方榮奇道:“於姐去霍前輩家做什麽?”

花語婕道:“我們本來商量好了,我去找朱湘拿你的遺物,於姐去找霍去霸取你的遺…呸。總之快去把於姐叫回來。”

方榮忙一把抱起她道:“那我們快去吧。”

花語婕又羞又氣,罵道:“你放開我。”

方榮臉上一紅,道:“對不起,我又忘了,我答應過你不能再抱你了的。”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是不是這樣抱別的女子抱習慣啦?”

方榮忙道:“沒有沒有。”

花語婕又哼一聲,道:“我知道,她們都是你‘抱’回來的。別的喜歡你的女子也是一般。”

方榮心道:“原來我果然是**賊,我抱了她們後,她們自然非我不嫁了。我以後再也不碰女子了。”忙道:“花妹,我知道錯了,我們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麽?我們找於姐回來才是正經。”

花語婕臉上一紅,道:“那我們快走吧。”說完在前麵帶路。

到了霍府,方榮忙又將臉抹黑了,道:“花妹,你不要進去了。還是我一個人去吧。你回去告訴燕兒、瑩兒她們,說我回來了。”

花語婕低下頭來,道:“那你小心。你一定要帶著於姐回去,要是明日巳時你還沒回來,我便…我便回百花宮當宮主。”

方榮正色道:“你當宮主,我便去百花穀將你搶出來。讓你當不成百花宮宮主。”

花語婕嗔道:“百花穀可不是你說去便能去的地方。”說完轉身跑去了。方

榮心中一陣甜蜜,等不見了花語婕身影才躍牆而入,正不知往哪裏走,忽聽得不遠處有打鬥之聲,心下一驚,忙往那方向而去,果然有於婷在內,隻見於婷正與賀功相鬥,而霍去霸坐在一把椅子上,另三名名捕將於婷與賀功圍在當中。

於婷手握一柄長劍,而賀功卻憑一雙肉掌與之相鬥。於婷劍法大氣磅礴,大有君臨天下之勢,又如遊龍戲海。而賀功卻是貼身搏鬥的大手法,表麵看來是於婷劍氣整個罩住了賀功,不過賀功這近身搏鬥之術畢竟是他成名之手法。於婷也是險象環生。

方榮又見他們堪堪鬥了三十幾招,於婷之劍忽地一聲長嘯,如鬼哭,如神嚎,眾人都是一驚,一分神,於婷之劍已將賀功手臂劃了一道長口子。鮮血馬上流了出來。

賀功忙止了血道:“於姑娘,我輸了。”

於婷也不客氣,道:“把方榮骨灰盒拿來。”

方榮心道:“想不到於姐之劍嘯與朱湘之劍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霍去霸道:“於姑娘,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於婷走近幾步,卻也不敢太靠近,道:“有什麽話,你說吧。”

霍去霸輕聲道:“其實那不是方榮的骨灰。”

於婷一怔,道:“你的話什麽意思?”

霍去霸道:“方榮根本沒死。至少,我們找到的屍體根本不是方榮的屍體。我們至今未找到方榮的屍體,那便是說方榮可能根本沒死。”

於婷心下一喜,但隻怕是他緩兵之計,或出於一片好心安慰自己而已,道:“那你們為什麽說那是方榮的屍體?你們是捕頭,且會如此糊塗?”

賀功道:“當時我親眼目睹方榮落下崖去,後來我們下崖去找,當時長寧公主也在場,他一瞧屍體旁的劍,更瞧見那屍體脖子上的附身符,又從衣服中找出一塊令牌,她便肯定那是方榮了。當時那屍體已被禿鷹啃得麵目全非,當時我也很是傷心,長寧公主又不肯離開那屍體,直到長寧公主在崖下將屍體火化時我才查看了一番。其實,那屍體死了至少有三天了,而方榮從落崖到我們下去找也隻一夜而已。後來,我又查看了四周,確有人走過的痕跡。當時,我想到方榮處境,也沒跟長寧公主說。回來我才告訴了大師兄。於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們已派人在崖下四處找了。一定會將方榮找到的。”

於婷聽了,喜極而泣,道:“真的麽?可是你們為什麽要將屍體火化了?你們怎麽配當捕頭?連這點也不懂麽?便是火化也輪不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