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將三人迎到正廳,敘了些久別重逢的客套話之後,有閔晨在,倒也不怎麽冷場。剛談及生意上的事兒,陸仲晗便自衙門回來了。蘇瑾忙為幾人介紹。

陸仲晗與孫毓培乃是故人相見,又有些事心肚明,倒不須她多言。閔晨則是存著活躍氣氛的心思,又因同是生長在江南,共同的話題倒也不少。不多時三人便熱絡地閑聊起來。

蘇瑾趁機向祁雲悄悄笑道,“祁姐姐,我們去後院說說話兒,如何?”

祁雲微微點頭,“好。”

蘇瑾便起身笑道,“離午宴還有一會子,你們且先聊著,我和祁姐姐出去閑話。”

陸仲晗聽她昨日一番話,曉得她的心思,起身笑道,“夫人隻管陪客。這裏有我。”

蘇瑾便又向孫毓培與閔晨各告了罪,才和祁雲自正廳出來,向後院走去。此時正值半午,秋陽正好,自枝葉間疏疏落落灑將下來,剛過穿堂,蘇瑾便和祁雲笑道,“昨兒知你要來,我們家的小青今兒一早便來了這裏,在側院擺了酒水果子專等著絡兒和纓兒呢。今兒左右無甚事,祁姐姐就叫她們自在一日罷”

祁雲笑了笑,向身後二人道,“即是陸夫人好意,你們便去罷。明日咱們回遼東,不曉得日後能不能見著一麵兒。你們也代我謝謝小青姑娘早先的關照。”

絡兒和纓兒齊聲應是。跟著小秀向側院而去。

蘇瑾望著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側院門口兒,方轉回身子問道,“祁姐姐明日便回遼東麽?”

“嗯。”祁雲微微點頭。笑了笑,“今日若非想向你當麵辭行,我便不來了。”

蘇瑾強笑了笑,暗歎一聲,抬頭望密密如蓋的樹冠。自孫毓培三人來,她便冷眼觀察著。這是她第一次在同一場合見到二人,雖不知之前他們是如何相處的,但方才二人給她的感覺,確實生硬。

一時不知怎麽說才好,隻得緩緩引她向內院走去。待到了室內,香草在臨窗的榻子上為二人置了小茶桌,添好茶水便退了下去。

蘇瑾邀祁雲坐到榻上,默默吃了半盞茶,才笑著望向她,“祁姐姐臨行在即,我倒是有話想說。一時又不知從哪裏說起。”

祁雲又不傻,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麽。原本她是不想來的,也是在因早先相識一場,又加性情相投,這一別不知何時才有機會相見,這才來了。

她來,不是因孫毓培如何,是單單隻想與蘇瑾道個別。笑著放了手中的茶杯,“那便不要說了。”

說著一轉頭,看見塌子放著幾個格子花紋狀的毯子,顏色有靛藍、拓黃、褐色以及紅色,好奇的伸手過去摸了摸,“這是什麽?”

蘇瑾見她扯開話頭,倒不好執意去說什麽。若她不在意,那便更好。看向那幾款細羊絨毯子,笑道,“是我的羊毛織坊新出的毯子。昨兒剛叫張荀自織紡裏取來的,因是織出的第一批,顏色配得不甚好。正想叫人再重新調了色再重織,若祁姐姐明兒回遼東,便來不及重新織了。這些雖不是十全十美,卻是頭一份兒。送你做個念想罷。”

說著取了那靛藍色的抖了開來。這靛藍色乃是有深深淺淺藍色羊毛織成的,格子中間是純白色。在蘇瑾看來,這個顏色配得不夠柔和,雖然有淺藍色過渡,依舊有些突兀之感。

但在祁雲眼中,這毯子花色卻新奇,況她的性格素日不愛那些花花草草的,這倒比往日見過的毯子更合她的心意。

對著那毯子看了又看,笑道,“好,這個我卻喜歡。隻是不知作何用處?”

這毯子寬三尺,長六尺,是專門請了人改裝織機之後織成的,比一般的綢緞更寬些。蘇瑾將手中的毯子折了一下蓋在她腿上,笑道,“倒也沒什麽特別大的用處,不過是天冷時禦寒而已。因比被子輕巧,且花色大方,見客時也不覺不雅觀,我便想著,興許有人喜歡。”

說著笑了笑,“羊絨難得。我的織坊裏現今大多是先拿粗羊毛紡了線,以手工編織鋪地的粗羊毛毯子為主。這個現下還不是主要的貨品。”

祁雲摸著這毯子,讚許地笑了笑,“早在成衣店中,我便覺你與旁人不同。如果再看……果然是不同以我看,這裏必是大有機遇罷?”

蘇瑾倒也不瞞她,粗略說了說她心中的設想。談到生意她倒自在了許多,順便又問祁雲在草原深處的見聞,二人在不知不覺間,竟愈說愈熱鬧,氣氛也比方才自然熱烈了許多。

祁雲正說著與牧民們以貨換貨的趣事兒,小秀匆匆自院外進來,在門外回稟道,“夫人,大人差奴婢來問問,可是該擺宴了?”

蘇瑾一愣,回頭掃過漏刻,忙起身,笑道,“與祁姐姐說話入了神,倒忘了前麵了。我去去便來”

祁雲含笑點頭。

蘇瑾又再三告罪,隨小秀出了院子。

祁雲望著她匆匆而去的身影,臉上一直掛著的笑意落了下來。目光投向那幾張羊絨毯子,微微歎息一聲,半閉著眼睛靠在塌子上閉目養神。

絡兒與纓兒與梁小青在偏院說了半晌的話,尋到這邊兒來,二人輕手輕腳的進了正廳。祁雲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見是她們二人,坐直身子,問道,“在偏院與小青說了些什麽?”

絡兒道,“也沒什麽。她隻拉著我們問些草原裏的事兒。”

纓兒好奇的道,“陸夫人與小姐說了些什麽?”

祁雲起身立在窗前,望著自枝葉間灑落的正午驕陽,微微搖頭,“閑話罷了。記得我來時與你們說的,不可與人甩臉子。過了今日,我們便回遼東。”

蘇瑾前院的時候,陸仲晗三人仍舊在敘著話,她立在外麵聽了聽,幾人似是正說著江南的景致,比起她與祁雲之間的氣氛,這三人聊得倒還算融洽。

便沒去打擾,叫葉媽媽帶人擺好飯,這才過去請三人入席。

午飯後,幾人合在一處,話題自然順著生意的事兒又閑話起來,說到羊毛織坊時,閔晨笑著問道,“昨兒傍晚得阮二掌櫃指引,有幸到坊中一觀。陸夫人新織的羊毯子花樣新奇又大方,閔某倒是極喜愛的。不知日後這羊毛毯子如何發賣?”

蘇瑾一怔,這話倒象是對羊毛毯子感興趣一般。不過,她心中已有計較,因笑道,“早先我父親曾助過一位杭州的楊姓商人。之後亦有些生意往來,後因稅監之事,我家坊子關了張,中間往來也斷了。前些日子,他不知哪裏知道丁夫人與我有書信往來,也曾寫了書信,道是早先得我父親相助,心頭十分感激,若有我有難事,隻管言說。這位楊大哥、楊大嫂為人十分熱枕,我回信時已將我在這邊的情況與他們說了。這羊毛毯子初步定在楊大哥的鋪子裏發賣。”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均挑了挑眉頭。

閔晨惋惜地道,“閔某還想借陸夫人的東風,為我閔家再添一筆進項,可惜,可惜……”

蘇瑾歉意地笑了笑,“這營生乃是初做,還有許多須改進的地方,蘇瑾怎能叫它們砸了閔家的招牌?”實則是她現在寧可借用丁氏的渠道,亦或常家的渠道,不敢再輕易麻煩她所認為的“自己的朋友”。

至於日後麽,這些事情過去再詳細考量不遲。

閔晨哈哈一笑。掃了眼孫毓培,又斜了眼祁雲,“陸夫人實是太看得閔家了。”

蘇瑾笑道,“本就是如此。丁夫人與我的信中可是說道,江南絲綢當屬閔家。我這些粗劣的貨物怎好入你們的鋪子?”

閔晨隻是笑。

今日這三人來算是各有目的。祁雲乃是辭行,閔晨則是為了生意與孫毓培,他這麽些天也看出來了,他心頭的這道坎兒要越過去,隻避著不見倒不是什麽好事兒。

飯後閑話一會兒,這三人便要告辭而去。

送走三人,蘇瑾心頭石塊落了地。不過因她心頭並不怎麽順暢,回到正房內情緒有些低落。陸仲晗關切問道,“可是那位祁小姐說了什麽?”

“沒有。”蘇瑾抬頭笑笑,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皆是我心思重的緣故罷。”

陸仲晗笑了,在她身旁坐下,“這話說得對,我早便知曉。”

蘇瑾偏頭趴在小炕桌上,好一會兒,長長的舒了口氣,“好了,這下都好了。”

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這幾**在忙什麽?衙門的差事可順麽?”

陸仲晗點頭,“戶房的事情差不多已了,你莫掛心。”

蘇瑾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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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知道最近更新很慢。再次說聲抱歉哈。一月是因為過年事情確實很多。二月份每日一更,我想做到訂時更新的,可是,最近身體狀況實在不好,精神狀態也不好。所以,有點卡文,卡文的感覺非常不好。往往一章要推翻三四遍。頭發抓掉無數……

親們原諒則個罷。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