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右節度使下轄雄兵七萬,統臨洮、河源、白水、安人、振威、威戎、莫門、寧塞、積石、鎮西十軍,綏和、合川、平夷三守捉,此外還有新設的振武軍、綏戎城等各大堡壘。所謂的鄯州軍,隻是一個統稱,大多數情形下指的是湟水城內的臨洮軍。臨洮軍共計一萬五千人,馬八千匹,在隴右節度下轄諸軍之中實力最強,再加上一直駐紮在湟水城內,故而各大裏坊之中皆可見將卒家眷,竟比鄯州湟水城內正經登籍的民戶還要多上將近一倍。

故而,對於這次大比,臨洮軍上下自是極其重視,臨洮軍正將姚峰和副將郭建甚至召集心腹部屬反反複複地叮嚀囑咐激勵,總之隻有一句話,那就是務必全力以赴,一定要給新來的節度使瞧見他們的軍威

郭英又去職回長安高升的消息,早已經從湟水城內傳到了湟水城外,這其中,臨洮軍麵臨的壓力最大。原因很簡單,那些和長安禁卒互毆的,清一色都是臨洮軍的人,而那四個背後下黑手致人死傷的,也都屬於臨洮軍。盡管人已經自盡謝罪了,彼時圍觀軍民眼見他們這光棍的謝罪之舉後,有不少都平息了憤怒,可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傻子。那四個下黑手的家夥跟著郭英又最緊,好處拿得多,這件事背後的名堂,正將姚峰和副將郭建全都心裏有數。

即便是出自郭家旁係子弟的郭建,在眼下這當口也極力撇清和郭英又的關係。即便杜士儀並未作出追究的姿態,朝中似乎也動靜全無,但郭建或明升暗降,或暗地閑置,抑或於脆降職,一口氣把當初和郭英又走得近的人全都給清洗了一遍,換上往日自己還遮遮掩掩不敢重用的真正心腹。

此時此刻,眼見得明日便是大比之期,他把自己這些心腹都召集了起來,臉上既有凝重,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躊躇滿誌。

“杜大帥上任至今,不過二十日,隻看他除卻節度使的幕府官,並未大動於戈,便可見他的宗旨,必定是不會隨意向軍中伸手的。既然他是外來的人,又無軍功在身,能呆多久卻說不好。隻不過,蕭相國對杜大帥據說十分器重,所以也不可小覷了他。這次大比,你們盡管拿出本事來爭先。”

“將軍,聽說此前節度掌書記張興應邀赴各家宴,誇誇其談,鄙俗不堪,鄯州各大家頗為鄙薄,此次若是他們邀戰此人怎麽辦?”

“問得好若是屆時你們之中也有人在場,那就攬到自己身上來。總而言之,如今軍中肯定還有因為郭英又被逐而心懷怨恨的,這時候咱們極力表現,壓下那些不服的刺頭,不啻是雪中送炭,屆時杜大帥必然會重用你們”

這一夜,也不知道多少正將副將以及兵馬使先鋒使等各級軍官拚命對自己人灌輸著或好或壞的要求。等到一夜過去太陽升起,鄯州城內那座占去了整整兩坊之地,素來作為隴右節度十軍三守捉大比的大校場,已經呈現出了熱火朝天的氣象。盡管上官們不會這麽早來,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驍勇們正在最後一次檢視自己的兵器。即便這樣的大比每年都會免不了有所傷亡,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的表情。

“之前遠遠看到過杜大帥,瞧著文秀書生似的,而且從前既是中書舍人,聽說是為陛下寫那些咱們根本看不懂的製書,如今卻調來鎮守隴右,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這是在議論之中,幾個臨洮軍健銳之中,一個身材魁梧大漢認認真真說出來的話。軍漢並不是都瞧不起的讀書人,那些名聲極大的文人雅士,一個字不認識的大老粗還是挺尊敬的,這會兒,甚至另外一個人還有幾分擔心地附和了一句。

“是啊,一會兒杜大帥可還得當眾拉弓試射,給此次大比開場,萬一有什麽閃失……”

幾個人麵麵相覷了一陣子,突然聽到後頭有人嗬斥軍卒的聲音,知道是旅帥等等軍官已經到了,慌忙閉上了嘴。悶嘴葫蘆似的各顧各準備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有個人忍不住,拉了拉一旁同伴的袍角低聲說道:“你聽說了沒有,那個杜大帥麾下的掌書記張興,這些天來一戶戶人家吃請,吹噓自己文武全才,臉皮厚極了了,可正經本事誰都沒瞧見。杜大帥竟然任用這種人,今次大比的時候,會不會有人挑戰,他卻不敢應戰……”

“今天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真要是他敢溜走,誰會答應,你就別瞎操心了

號角聲中,當杜士儀在一眾文武的簇擁下,大校場前方高台上的時候,他就隻見下方旌旗颯颯招展,軍容齊整,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卒,無不透出了一股銳意十足的精氣神來。安西、北庭、隴右、河西、朔方、河東、幽州、平盧、劍南,這九大邊鎮橫跨大唐西北到東北,每個節鎮都是統兵數萬,專司和戎狄交戰,麾下幾乎都是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和從前屯田的府兵大相徑庭。也正因為如此,那種軍容軍姿,自然而然也透出了盛唐氣象。

隨著兩側鑼鼓聲驟然爆響,他就隻聽得下頭數千軍士陡然之間振臂高喝道:“萬勝,萬勝,萬勝……”

連續不斷的萬勝撲麵而來,聲震雲霄,讓人仿佛隨著聲音血脈賁張。因而,當杜士儀上前雙手一壓,眼見得下頭陡然一片鴉雀無聲之際,他不得不感慨,不論是否隴右所有七萬兵馬齊聚的時候也能有如此聲威,但眼前這批人不愧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當即運足了中氣說道:“今日大比,優勝者十人,除按照往年常例,賞寶刀一口,寶弓一張,名馬一匹之外,加賜銅盔一頂,黑氅一襲,以壯軍容。若前有軍功,從優敘用。”

是從優敘用,而不是立即敘用,這也讓一旁的武將們有些小小的失望,而文官們三三兩兩交換眼色,卻都覺得這才是正理。否則,就隻憑著武藝,沒有額外的戰功就獲得重用,這以後豈不是亂套了?

即便杜士儀聲音再大,此言仍然是經由幾個傳令官高聲轉達,這才得以⊥下頭每個軍卒得以聽見。盡管隻是銅盔黑氅這樣小小的添頭,但服飾上的突出,也就意味著今日武勇足以⊥自己在日後成為眾所矚目,自然又小小提升了一番士氣。

因此,當站在前方的士卒看到高台上那位一一身戎裝的杜大帥緩步走下,又有人牽了一匹馬來,誰都知道這便是今日開場的重頭戲了,一時之間全都目不轉睛。

杜士儀的坐騎並不是什麽絕世名駒,卻是跟著他從雲州代州至兩京,然後輾轉到了這鄯州,足足跟了六年的老馬了。除卻平日行路,他早上的晨練,亦或是晚上的夜習,常常也會騎上這匹黃驃馬。

這年頭的文臣,很少有真正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真正的士人,真正的名臣,講求的是上馬治軍,下馬治民,弓馬了得,甚至可以自舉為猛士,盡管他沒有自信能夠和那些真正勇將一拚高下,可弓馬不但從來不曾丟下,反而一再習練,務求手熟。

接過張興雙手呈上的硬弓,杜士儀看了一眼鮮於仲通遞來的箭囊,隻信手從中抽出一支,隨即便雙腿一夾馬腹疾馳了出去。隨著那八十步之外的箭靶越來越近,他感受著迎麵而來的風向風力,算好方向角度彎弓搭箭,手中箭矢便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如同流星一般帶著淩厲風聲往箭靶落去。

眾目睽睽之下,箭矢穩穩地落在了紅心之上,一時就隻聽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山呼海嘯一般的彩聲。這原本是上上下下各軍官格外吩咐過的,但使杜士儀一箭中靶,無論在紅心與否,都一定要大聲喝彩——在對天子之心全都琢磨不透的情形下,在這種場合當刺頭自然是找死——也正因為如此,真正見識到新任杜大帥並非百無一用是書生,上下將卒自然不會吝惜他們的喝彩聲。

一箭開場之後,當杜士儀重新回到高台上之後,自然又是四方恭維。他駕輕就熟地應付了這些阿諛奉承,到主位上坐下之後,眼見下方一場場比拚已經開始,他便對左右笑道:“所幸一矢中的,沒有出醜。”

“大帥這一箭,不但打消了不少人的疑慮,也讓有些人不得不正視大帥了。”鮮於仲通低聲說了一句,目光便掃向了那邊廂臨洮軍正將兼隴右兵馬使姚峰,聲音幾乎壓得旁邊人根本聽不見,“姚家也是鄯州軍中世家,臨洮軍正將姚峰,一直和郭英又有些過節。郭英又之前仗著郭家在鄯州軍的根基,一直睨視範大帥,故而姚峰如今見郭英又被調回了長安,自然以為大帥上任後,要清洗郭家根基,此次也下令竭力表現。”

說到這裏,鮮於仲通便笑了笑說:“總之,知道大帥是蕭相國愛重之人,沒人有膽子給大帥一個下馬威。”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杜士儀微微點了點頭,感慨的同時,也知道這是因為他自己也並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關係。否則,若是攆了郭英又,又立時三刻在鄯州軍上下大動於戈,隻怕就不是如今這樣看似一團和氣的局麵了。

眼下時值五月中,天氣已經進入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每年挑在這種時候大比,對下頭軍卒的體力和耐力是考驗,但對於觀戰的上下軍官來說,又何嚐不是考驗?不過小半個時辰,杜士儀就已經感到後背衣衫完全被汗水濡濕了,擦汗的軟巾也已經換了兩塊。他這年富力強的尚且如此,鄯州都督府不少年紀大的屬官就更加不濟了。突然,他就隻聽咚的一聲,側頭一看,原來士曹參軍事曹謙琉腦袋一歪,竟突然倒了下來

這咚的一聲,自然而然驚動非小。不但曹謙琉左右的鄯州都督府屬官們有些亂了手腳,另一邊的不少武將們也張頭探腦。須臾,一個同樣身穿軍袍的大夫就被人匆匆帶了上來,可此人到倒地不起的曹謙琉跟前忙活了好一會兒,隨即便東張張西望望,一張臉上滿是苦色。尤其是發現杜士儀竟然離座而起走了過來,他更是惶懼難安,忽然一嗓子叫了出來。

“我平日隻看那些刀劍傷,頂多再加上燒傷,這內科診脈實在是不在行。

此話一出,滿堂文武頓時為之啞然。軍中要找擅長金創的大夫易如反掌,可要找一個擅長內科的大夫就不現實了。當然,此地沒有,不代表著出了大校場的鄯州城裏就沒有。早已經有人見機得快出去了,可這偌大的校場,就是騎著馬出去到最近的醫館,一來一回也要不少時間,而僅僅是這麽一會兒,曹謙琉的臉色已經極其難看,而且探其鼻息,竟是已經氣若遊絲了。

“大帥……”

錄事參軍唐明當年是裴光庭提拔的門下省新銳,不為蕭嵩待見,這次出京的時候就做好準備不回去了,留在鄯州為錄事參軍,心裏即便有些失落,可頂頭大上司是杜士儀,他就心安了許多。他剛剛坐在曹謙琉身邊,這會兒見杜士儀過來自是連忙起身相迎,待到那大夫推卸責任似的大嚷,他頓時大怒,上前厲聲嗬斥了兩句,繼而竟不知道該如何對杜士儀開口。

士曹參軍曹謙琉這一年已經五十歲了。流外出身的他素來小心翼翼為人和氣,就是對鄯州都督府一個掃地的雜役都不敢高聲,人緣一貫還不錯,唐明新官上任還受過其不少提點。此刻,見杜士儀沉著臉看了曹謙琉一眼,繼而竟是蹲下身來,他連忙跟著蹲下,又低聲解釋道:“曹士曹一直都身體不太好,說是年輕的時候太過勞累,因而留下了心悸心慌的病根……”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杜士儀已經伸手搭上了對方的腕脈,而後又拇指食指輕輕撥開了對方的眼皮,這下子頓時愣住了。不但是他,旁邊聚集起來的不少屬官全都麵露驚愕,尤其發現杜士儀盤膝坐下,扶起曹謙琉的上身,使其俯臥在自己膝頭時,四周更是傳來了一陣小小的**。

平心而論,杜士儀從來就沒當自己是大夫,可這會兒真正的大夫一時半會到不了,不論是脈象,還是唐明的轉述,都證明此人並非尋常中暑,而是突發心疾,再不趕緊急救,回頭大夫趕到對症下藥都晚了,他實在沒辦法當作沒看見。畢竟,那好歹是鄯州都督府的屬官。

於是,將曹謙琉後背衣衫揭起,找到了心俞穴後,以掌心由輕到重逐漸按揉,等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仿佛較之最初的微弱稍有改善,他便將其翻轉過來,取其左腕內關再點揉,如此炮製了約摸盞茶功夫之後,他就隻見有人遞了一個布包過來。抬頭發現是鮮於仲通,他不禁有些訝異,而這時候,鮮於仲通便輕聲說道:“大帥,機緣巧合,這是我在鄯州城中淘得的銀針一套,看大帥手法嫻熟,興許略通針術,不如試一試?”

這還真是個會搭梯子的好下屬

盡管多年不用針,頂多也就是疲勞之際,在雙腿穴位上針灸自療,但眼下要紮的穴位也不是什麽難認的地方,杜士儀便點頭接了過來。他從針包中拈出一根細長的銀針,毫不遲疑地紮在了曹謙琉的人中,撚動不過一小會兒,他就聽得一聲呻吟,雖則這位五十許的老者眼皮微微顫動,仍然沒有立刻蘇醒過來,但這樣的征兆仍然讓四周的竊竊私語聲變大了不少。

“竟然真的有效,老曹看樣子要醒了”

“若不是杜大帥毫不遲疑救人,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鄯州都督府的屬官們幾乎是一麵倒地慶幸讚歎,而那些武將之中,麵對這一幕則是在這些情緒之外,更多幾分驚疑。

沒聽說過這位當年三頭及第,十二年便官至節度一方的杜大帥還通醫術,如今看其嫻熟的手法,天知道這位杜大帥還隱藏著什麽樣的後手?

兩刻鍾後,當一個從者帶著大夫匆匆趕到之際,曹謙琉已經恢複了意識。趕來的大夫扳開他的嘴灌下一顆藥丸,又是好一通針灸後,氣息微弱的他不能動彈,便用僅餘的力氣開口說道:“杜大帥,大恩不言謝,今日救命之恩,我來日一定竭力回報”

“不要說話了,回去先好好調治。如果有什麽一時找不到的藥材,去問問都督府中我那些留守的從者,應該有預備的存貨。”

大熱天裏如此一番施為,本來就已經滿頭大汗的杜士儀更好似從水裏撈出來一般。眼見得曹謙琉被人送走,他疲憊地透了一口氣,又接過從者送來的用井水擰出來的軟巾擦了臉,這才問起場中進展。下頭參與大比的精銳驍勇們顯然顧不得台上發生了怎樣的變故,一個個都各逞所能竭力表現。所謂的大比,從弓馬、刀法、戰陣等等各有不同,捉對廝殺並非沒有,但一定會放到最後,至於挑戰環節,更絕對是武勇為先。

盡管杜士儀接下來一直都是作壁上觀,但之前他那救人之舉早已一傳十十傳百廣泛傳開了。固然也有人質疑這是丟了節帥威嚴,甚至有人懷疑曹謙琉是和人串通好了,可原本因為杜士儀那過分年輕的年齡而引來的各種質疑和嘀咕,竟是由此而不知不覺減弱了很多。尤其曹謙琉這樣年紀一大把的老好人,同僚也好,其他流外吏員也好,不少人都與其關係尚可,都在感慨他的好運氣。

杜士儀施救之後更是允諾給藥,不論其他如何,這至少是一位熱心而慷慨的上司

一整天的大比,直到申時過後,各科優勝者方才被引到了高台上。光是弓馬,鄯州十軍三守捉之中的神箭手便展開了一場極其驚人的比拚,到最後箭靶甚至被挪到了兩百步開外,而所用的弓更是清一色都是一石以上硬弓。

當十個脫穎而出的神箭手在麵前單膝跪下行軍禮之後,杜士儀便麵露激賞地頷首點頭道:“果然是隴右鄯州多英豪,如此神箭,何愁羌戎不平?我本擬簡拔爾等為鄯州都督府府衛,但轉念一想,若是你們這些神箭手不在戰場,而是於我身邊為扈從,那簡直是暴殄天物。所以,爾等領賞之後各回原軍,日後若有戰功,從優敘功,從優授職而且……”

杜士儀頓了一頓,又提高了聲音:“一人之能,對敵之間終究有限,昔年以裴將軍之武勇,也隻能在和奚人對陣之際保全己軍偏師,不能全主將。所以,爾等這神箭若是能夠在軍中擇人教授,而後廣為推廣,異日對敵,自然而然就會多一分勝算,多一個可靠的袍澤。故而我今日再加一條,在從優敘戰功,從優授軍職之外,倘使你們能夠教出出類拔萃的弟子,能夠在明歲大比上脫穎而出,另賞絹十匹,予箭師之稱”

此話一出,一行人中**了片刻,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固然有人敝帚自珍不為所動,可動容盤算的卻不在少數,竟連今日還可挑戰都忘了。緊跟著軍陣優勝的人也上前拜謝領賞,杜士儀又是另一番說辭,而等到那些在刀術上名列前茅的軍卒上前行禮領賞之後,中間卻突然有一人抬起頭來朗聲說出了一句話。

“大帥,某河源軍旅帥廖啟昌。聞聽節度掌書記張郎文武雙全,某雖武藝微末,卻想鬥膽挑戰,隻求見識張郎風采”

終於來了

無論是在座文武,還是此人同列的其他優勝軍卒,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心底如此歎了一聲。下一刻,廖啟昌同列中,立時有人一下子接過了話茬。

“張郎身居掌書記要職,怎可輕易受人挑戰,廖旅帥要挑對手,我正好手癢得很,不若由我領教高招如何?”

廖啟昌沒想到這種挑戰也有人截胡,他皺了皺眉後,便傲然抬起頭道:“大比的優勝者,可以自行挑戰大帥麾下的任何人,這是當年郭大帥定下的規矩。即便身在文職,除非肯承認手無縛雞之力,否則多年以來,從未有人避戰張郎若是不想應戰,某不敢勉強,至於這位的接戰就不必了”

那接話茬的乃是臨洮軍副將郭建麾下的一個旅帥,此刻被人**頂了回來,頓時氣得半死。可就在這時候,他便隻聽得耳畔傳來了一個笑聲。

“今日大比,興隻能作壁上觀,早就心癢十分了。大帥,既是有人挑戰,請允我下場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