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老偷兒!你膽敢向老規行詐?今日讓你逃出九道彎,我就不叫岩寨先生!”

岩寨先生怒吼這聲,好像近在眼前。

其實他人最少也在一兩裏外,“千裏傳音”,能像這樣凝而不散,岩寨先生的內功火候,端也不可輕視。

“啊!嗬!不好!追賊的來啦!”

鑽天飛鼠兩肩一聳,慌張得叫出聲來,一雙鼠目,骨碌碌亂轉。

方才掏出來的二三十個大小藥瓶,還撤在大石塊上,這時雙手齊抓,往懷中一陣亂塞,活像一個小偷,口中還急叫著:“年輕人,快!快!你快抱著她們走,找個隱僻地方服藥去!

喂!要找一個隱僻得讓人找不到的地方,快!快去。”

梅三公子見他這付焦急神氣,不覺暗暗好笑。

一個人千萬別做偷兒!像他這等功力,當了愉兒的老祖宗,還改不掉“賊膽心虛”,如此怕法!但他既然不斷的催促,而且百毒散在手,崔慧上官燕兩人,確也急須給她們灌藥。

這就依言返身,走到崔慧上官燕兩人身邊。

剛要俯身下去,隻聽鑽天飛鼠又在身後放低聲音,急叫著道:“喂!喂!公子爺!年輕人,你快過來,我還有話說!”

梅三公子見他著急的叫著自己,不知還有什麽話說。隻好依言回到鑽天飛鼠身邊,問道:

“老前輩,還有什麽吩咐?”

鑽天飛鼠向四外望了一望,輕聲問道:“你蠱毒中的不輕,怎會到現在還一點事都沒有?”

梅三公子見他一本正經的叫自己回來,原來隻是為了問這句無關緊要的話。碰上這麽一位纏夾不清的老鼠爺爺,一會兒焦急萬狀,一會兒又好整以暇,真使人有啼笑皆非之感。當下隨口答道:“小生先前確也感覺惡蠱蠢動得非常厲害,後來經過幾次運功逼住,現在倒似乎覺得好了一些。”

鑽天飛鼠臉上似乎現出一陣訝異,口中低低的叫兩聲“怪事!”隨著又頻頻點頭,說道:

“這也好,我方才忘了告訴你,你給兩個小妞兒服藥,這‘百毒散’,最靈不過,一服就瀉,那個教主爺,你不是看到了嗎?所以年輕人,這裏可不是善地,你能忍一下最好。如非萬不得已,最好能熬過六個時辰,等兩個小妞兒完全恢複,你再服藥。這樣就不致為人所乘,好啦!你現在可以走了!”

“哦!哦!還有!和你們一起來的那位教主爺……”他話還沒說完,突然鼠頭一歪,側耳細聽,自言自語的道:“唔!來人還不止一個,沒事啦!沒事啦!你快走罷?記住!找個隱僻地方!”

他連連揮手,催梅三公子快走!

梅三公子摸了摸揣在懷中的“百毒散”,返身一手一個,挾起崔慧上官燕兩人,立即大踏步跟著溫加風奔去方向,向右邊一片鬆林中走去。隻覺鬆濤盈耳,林內黑壓壓的,不透天日。

梅三公子挾著兩人,毫不思索的向林內就走,他內功精深,目能暗視,就一直往裏走。

鬆林之中並沒路徑,隻是忽左忽右,忽高忽低的轉了一程,根本不見聞香教主溫如風的影子。

心想鑽天飛鼠一再囑咐自己,要找一個隱僻所在,方能給兩人服藥。而且這服藥下去之後,六個時辰以內,藥性未退,人如癱瘓,要自己小心守護。那麽能找個避風山洞,最為理想。心念一動,立即加緊腳步,向前奔去。

又走了一陣,前麵林隙,已露出稀微陽光,敢情己到了鬆林盡頭。正欲飛出身去,驀聽左後樹下數丈之外,“刷”的一聲輕響。

梅三公子耳目何等靈敏,已看到了一條人影,用於向自己打了個手勢,一晃而沒。

敢情是溫兄?他先入林來,找到了避風岩洞?也許發現林外來了敵人,是以沒有出聲,要自己跟他走?

心念一動,就轉身向黑影閃沒之處,飛掠過去。腳尖落地,目光已向四外掃轉,那有溫如風的蹤影?

梅三公子心中奇怪,溫兄把自己引來,他又跑到哪裏去了?就在這微一遲疑的工夫,隻聽前麵五六丈外,有人輕輕的“噓”了一聲。這暗號,當然是叫自己不要出聲。

難道鬆林之外,當真來了強敵?他這裏方在一愣。黑影又在前麵樹叢之間,現出身來,連打手勢,意思似乎要自己跟他快走!

這會梅三公子看出前麵那條黑影,身材小巧,根本就不是聞香教主溫如風!那麽此人又是誰呢?敵友未分,自己雖然不懼,但身邊還有兩個身中惡蠱,急待灌藥的人。萬一敵人故意引誘,讓自己入伏,這可不能上他們的當!

唉!自己行藏,既被人家覷破,躲也躲不過,不如就跟他去看個究竟。心意既決,立即跟蹤下去!

他本來已是即將穿林而出,這一向左後方追蹤,重又進入鬆林的另一方向。前麵那個小巧的黑影,左轉右轉,時隱時現,一直往深林中穿去!

眨眼工夫。已走出老遠。黑森森的鬆林,前麵又隱隱約約的透進陽光來了。那黑影身形突然加快,像輕煙似的一閃身,便竄出林去。

梅三公子不敢怠慢,猛吸一口真氣,施出“般若神功”,護住全身,雙足輕點,身如電射,也跟著向林外跟去!

這一下,他是懼敵人暗中襲擊,才鼓足內勁,像浮矢掠空,奇快無比,飛出去三四丈遠。

身在半空,便已瞧清林外原來是一個峻險的幽穀。當即停住身形,輕飄飄的往岩石上落下。

腳才著地,隻聽身後“噗赫”一聲輕笑:“瞧你,飛得這麽快法,好像人家要偷襲你似的,幹嗎?”

乳鶯般聲音,又妖又嫩,好聽已極!

梅三公子聞聲旋身,隻見自己麵前,站著的竟是一個十七八歲頭挽雙髻的玄衣女郎。粉麵微酡,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正似笑還羞的盯著自己。

她!不是六紹三嬌的三小姐於文嫻!引自己來此,又是為了什麽?這就抬目道:“於文姑娘,招呼小生來此……”

於文嫻不待他說完,小蠻靴一跺,輕喊:“快跟我來,這裏不是談話之所。”

說罷,霍地縱身前進,當先領路!

這幽壑奇峰插天,危岩撲地,山形犬牙相錯,天然的在峰跟岩腳之下,露出逶迤曲折的一條小徑。走上這條小徑,幾個盤旋,便進壅底。四麵層巒環抱,形若壑底,似乎已走入絕地,無路可通。

梅三公子以為她在使狡獪,但瞧她一麵行路,一麵又不時的回頭張望。走得甚是慌張,心中益發大惑不解。

不大工夫,已走到盡頭,於文嫻腳步一停,霍地從背上抽出長劍。把身前岩壁下一大盤枯藤,用劍尖挑開,接著又一連挑了好幾盤枯藤。

赫然露出一人來高的一個岩洞,向梅三公子回頭笑道:“這九道彎四麵全是絕嶺,除了土爛狹穀,一個出口,又滿布毒瘴,隻有中午可以通行,舍此之外,就別無通路。後來岩寨先生在無意之中,發現這幽穀盡頭,有一條天然隧道,可以繞過土爛,一直通到外邊,這條秘徑,他從不告訴外人。還是今天我和金伯伯、公孫先生同來,由二師姐帶路,才從這裏進來。

這次,師傅讓二師姐向你們暗中放蠱,原是想脅逼你們,加盟本教。後來據報你們已向九道彎方向奔來,敢情是到岩寨先生這裏求醫。要知岩寨先生,乃是二師姐義父,這才由二師姐傳達師傅意旨,要他拖延時間,先給你們一些培養蠱毒的藥末,等過了午時,你們勢必被困在這裏。一麵又指派金伯伯和公孫先生一起趕來,把你們生擒回去。我聽說你中了惡蠱,心裏一急……”

她說到這裏,突然聲音一低,臉上更紅得厲害!

梅三公子見她話沒說完,忽然停了下來,心中正感不解,隻聽她繼續說道:“當時我吵著要來,這就和他們一起來了。這條秘徑,中間雖有許多轉折,但隻要沿著直線,不走歧洞,就可直達土爛狹穀之外。方才我來的時候,留心細瞧,中間還有許多岩洞,可以暫時容身,你們進去找個石洞先歇一歇,他們這時不會再來。等我設法問二師姐要些‘百毒散’,再替你們送來。”

至此梅三公子已確信於文嫻果然並無惡意,連忙接著說道:“萍水相逢,承蒙姑娘如此關照,小生萬分感激,至於‘百毒散’,方才已由一位奇人在路上相贈,足可無礙。何況姑娘如向令師姐去要,反有不便,姑娘這份情誼,小生當永銘肺腑……”

以下的話,還沒出口,一時囁嚅的倒不知如何說才好。

於文嫻聽說他居然弄到了“百毒散”,不由臉現喜色的道:“啊!你們已經有了解藥,那太好了!不過……聽說‘百毒散’一經服下,就有六個時辰,全身不能稍動。你們……你們隻要在洞中不出聲音,就是有人路過,也不會被發覺出來。唉,梅公子,時間不短啦!我是藉故出來的,不能多耽擱了,你快進去罷,我還得替你們把洞口蓋起來呢!”

梅三公子知她所說非假,連忙道謝了一聲,挾著兩人向石洞中鑽了進去。他剛從光亮之處進來,迎麵一片黑漆,連什麽都瞧不清楚。差幸身後山洞,還有些微光亮透入,照到近身之處。

那知剛入內,於文嫻已把身後幾盤山藤,一重重放下,光線全被擋住,登時伸手不見五指。

梅三公子內功精湛,目能夜視,略為定了定神。睜目四顧,隻見這條秘道,約有一丈來寬,地下極為平坦。走了約摸一箭多路,洞徑逐漸曲折,在兩旁果然還不時的發現岐徑。

這樣又走了一陣,三彎兩拐,入洞漸深。梅三公子急於要替兩位妹子服藥,心中卻想起於文嫻的話來,玄女教賊黨,這次既然全為自己而來。如果在四麵找不到蹤跡,也許會向這條隧道中找來,自己雖然不懼。但兩個妹子,服藥之後,六個時辰,功力盡失。自己一人萬一照顧不到,難免不為敵人所乘。

不如先找個石洞,較為穩妥。心念一動,便向右首一條岐徑上走去。歧徑當然比垂直的隧道略為逼仄,一連又是幾個轉折,甬道越來越窄。漸漸的隻有一人來寬,自己手上抱著兩人,已必須側身而入。

梅三公子凝目一瞧,差不多已走到了盡頭,前麵擋著一座石壁。側身進去發現裏麵果然是一間四方形的石室。約有兩丈來寬,地下也極為幹燥,石壁盡頭,似乎還有臥室。不禁心中大喜,當下立即把手上兩人,放到地上。

崔慧和上官燕大概因為蠱毒發作,又經過這一陣折騰,已是雙目緊閉,張著口兒,在一口一口的向外喘氣,發出極微的呻吟!

梅三公子瞧著她們這副模樣,感到十分憐惜,忙從懷中掏出“百毒散”來。打開藥包,禁不住心中一陣為難。她們兩人,這時除輕微的呻吟之外,神誌昏迷,不能自己吞服。這雖是小小一包藥末,但隧道之中,那來茶水,連想替她們灌下去都不可能!

梅三公子沒奈何,隻得將“百毒散”傾入自己咀中!用津和勻。然後坐下去,伸手從崔慧背下穿過,攬著她纖腰,倚在自己懷中,正想……

她軟玉溫香的一個身子,真個是坐不穩,倚不住,粉臉微抬,嬌喘籲籲。梅三公子隻覺胸膛小鹿直撞,撲通!撲通!跳得好猛!

崔慧身上那股非蘭非麝,帶著微有甜息的花香氣息,隱隱透出,這可比醇醪還要醉人!

幸好“百毒散”的一陣辛辣味兒,直衝咽喉。梅三公子悚然一驚,他顧不得許多,趕緊低下頭去,口對口,哺住慧妹妹櫻唇,用舌尖撥開牙床,把藥送了過去。又一連度了幾口真氣,才輕輕的將她睡下。

然後如法泡製,抱起上官燕,剛把藥末哺好。

還沒把身子放下,隻聽崔慧腹中咕咕輕響,接著連珠似地一串響聲,裂帛而出!立覺一般腥穢之氣,直衝鼻孔。

同時“嚶”了一聲,崔慧業已醒轉,剛喊出聲:“梅哥……啊!啊!”她“啊”兩聲,突然身下又是“嘩啦”一聲響。

梅三公子慌忙把上官燕身軀放下。那知崔慧那邊響聲剛停,這邊上官燕腹中又是一陣雷鳴,“嘩啦啦”的響了起來。

梅三公子這才醒悟,想起適才鑽天飛鼠之言:“這百毒散最靈不過,它是瀉藥,一服下去,就得拉上十遍八遍,中的蠱毒越重,拉的次數越多,在服藥後六個時辰以內,人就像癱瘓似的,渾身乏力……”

想到這裏,這可更是作了難了。兩位妹子,這會明明是服藥之後,打下來的毒蠱。但她們是女孩兒家,這忙,自己如何幫得?

他正在為難,卻聽崔慧上官燕兩人的肚子裏,“咕碌碌”地一陣響後,隨即又是“嘩喇喇”直響。這會響聲更大,腥臭之氣也更濃。

兩人似乎在咬牙強忍,但那裏還忍得住?半響之後,響聲方住。

崔慧和上官燕兩人,被這一陣猛瀉,早已越發顯得虛弱無力,連嬌喘也輕微了,簡直一點都動不得!但兩人都已清醒,痛苦也似乎減少了許多,隻是兩張粉臉兒,已羞得緋紅欲滴!

梅三公子連忙問道:“兩位妹子,你們覺得怎啦?”

上官燕小姑娘,早羞得閉著眼睛,不敢作聲。

崔慧脹紅了臉,有聲無力的道:“嗯!梅哥……哥,你快出去,這……這……”

她那裏說得出口?

梅三公子忙道:“不!慧妹,這是甚麽時候,難道還顧忌得嗎?你們能不能自己脫下來,我去扔了?”

崔慧明知所言是實,她微喘著,試想將上身坐起。但她們所中蠱毒,本已非輕,再加上猛瀉之後,更是虛弱,那裏想動得分毫?掙紮了好半響,竟然連手臂也抬不起來。

這情形,梅三公子瞧入眼中,心頭更是憐惜。一陣遲疑,說不得,隻好走近一步,俯下身去,低聲說道:“鼠老前輩在給藥之時說過,你們服了‘百毒散’,須有六個時辰,動彈不得。慧妹,這時隻好從權,還是讓我替你來罷!”

說罷,就伸過手去,替她寬衣解帶。隻把個崔慧,羞得隻有將眼睛緊緊閉住,任由他去。

一會工夫,她中衣是解下了,但裏麵稀裏糊塗一大堆排泄出來的毒蠱,腥臭衝鼻,又髒又穢,怎麽揩拭呢?既到了如此地步,還有何說。索性把崔慧嬌軀,側過身去,褪下內衣,擦拭幹淨。

因隧道之中,無水可替她洗滌,隻得算了。當下仍把外衣給她穿好。再轉身去,替上官燕把內衣褪下,拭抹幹淨。

然後將兩條汙穢衣服,卷成一包,扔到石室角落邊上。脫下自己的外衣,替兩人蓋好。

崔慧和上官燕兩人,自從在歌樂山莊木偶陣中,赤身露體的由梅三公子救下之後,女孩兒家的清白身體,已被他摟摩殆遍。此生除了梅哥哥之外,豈能再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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