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他說得很小聲,我也沒有聽得很清楚,好像……好像是什麽猴子什麽的!”

“猴子?!”史鐵男疑惑地看著我,“你說丁煙嘴死的時候說了‘猴子’兩個字?”

“嗯!”我點點頭。

史鐵男扭頭看著張東明:“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

張東明托著下巴沉吟道:“丁煙嘴在死之前很興奮地說了句‘我打中他了’,然後他在死的時候說出了‘猴子’兩個字。我們假設古木高沒有聽錯的話,丁煙嘴是在告訴我們,那隱藏在叢林中的可怕敵人是——猴子!”

猴子?!

我們的敵人是猴子?!

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張東明,開什麽玩笑!

猴子能夠製造竹刺?

好吧,就算它能夠製造。

猴子能夠用黑絲蛇的毒液塗抹在竹刺上?

它是怎麽捕蛇的?又是怎麽提煉出蛇毒的?

還有,猴子居然和人類開戰,還殺了兩名士兵,這是科幻片還是恐怖片?

雖然我是隱約聽見丁煙嘴臨死之前在念叨著“猴子”,但是我還是不能相信,我們所麵對的敵人是猴子,這也太他媽的滑稽了!我更願意相信,我們所麵對的敵人是食人族。

我提出我的想法:“我們人類不是由猿猴發展而來的嗎?在這個小島上生存的食人族,遠離正常世界,所以體形特征都沒有進化完全,看上去很有可能和猴子差不多。我在想,丁煙嘴所說的猴子並不是在暗示我們的敵人就是猴子,而是說長得像猴子一樣的敵人。”

鈴香兒讚歎道:“古木高,分析得不錯哦!”

史鐵男點點頭:“嗯,你分析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不管是食人族,還是猴子,我們所麵對的,都是非常可怕的敵人,千萬不能因為他們有可能是猴子而大意輕心。要知道,如果他們是猴子的話,那他們的智商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猴子,說不定他們還會有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舉動。”

我和鈴香兒回到院落中間,我說:“猴子殺人?嘿,這事兒簡直是天方夜譚!”

鈴香兒說:“這沒什麽好稀奇的。”

我說:“香兒,難道你也相信我們的敵人是猴子嗎?”

鈴香兒道:“這個世界未知的秘密比我們已知的秘密還要多得多,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還看見過會飛的貓,你相信嗎?”

“會飛的貓?!”我搖了搖頭,“科幻片裏看見的吧!”

鈴香兒道:“是在秦嶺腹地裏麵碰見的,我們還捉住了那隻貓,後來把它送回R區做研究去了。”

我沒有再說話了,我感覺到了一絲恐懼,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很陌生,這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世界嗎?

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會如此難熬。

不能睡覺,不能說話,像個木偶似的坐在那裏,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不能做,那種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

我提著褲子站了起來,鈴香兒立刻警惕地問我:“你要去哪裏?”

我歎著氣說:“親愛的,我又不是罪犯,你別把我盯得這麽緊,行不?我就是想去撒撒尿嘛!”

鈴香兒說:“史隊長說過不能離開這裏的!”

我辯駁道:“莫非你要讓我尿在褲襠裏嗎?”

鈴香兒說:“就在這裏撒吧,反正我又不是沒見過。”

“你……狠……”我索性脫下褲子,光著屁屁的感覺真舒服。我噓噓地吹著口哨,暢快地撒起尿來。今晚上果子酒喝得特多,撒出來的尿都還帶著果子的香味。

就在我極度爽快的時候,守在西麵的劉三忽然扯著嗓子叫喊起來,聲音尖銳刺耳:“蛇!蛇!好多的蛇!”

劉三這嗓子來得非常突然,把我嚇得打了個哆嗦,一泡尿全撒在手上去了。

“瞧你那副熊樣,不就是蛇嗎?有什麽好怕的!”大飛罵罵咧咧地走了過去。

劉三緊張得渾身哆嗦,語無倫次:“不……不是……多……好多啊……”

“正好肚子餓了,吃吃蛇肉也不錯!”大飛話音未落,驀地就怔住了,隨即他發出了比劉三還要驚恐的尖叫:“天哪!怎麽這麽多蛇呀!”

我也不顧鈴香兒的阻攔,揣著滿腔的好奇心跑了過去,剛剛跑到西麵,整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愣愣地站在那裏。眼前的恐怖景象讓我感覺頭頂陣陣發麻,腿肚子一個勁兒地哆嗦著,再也挪不動半步。

黑暗之中,隻聽叢林裏麵不斷地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成百上千條黑色的長蛇躥了出來,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軍團,浩浩蕩蕩地朝著我們的院落遊弋而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蛇類,它們渾身烏黑細長,看上去就像一條條的黑色絲帶。猩紅色的蛇信吞吐著,毒液緩緩流溢出來,令人不寒而栗。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隻有在恐怖電影當中出現的驚悚鏡頭,現在居然真真實實地發生在我的眼前。我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是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黑絲蛇!”我和鈴香兒異口同聲地叫喊起來。

想到小黑和丁煙嘴的死狀,我們就覺得四肢發軟。光是塗抹一點點黑絲蛇的毒液在竹刺上麵就足以要人性命,現在這麽多的黑絲蛇傾巢出動,那我們豈不是屍骨無存呀!

“快想辦法擋住它們!”我說。

“用火!快用火!蛇類最怕火了!”鈴香兒提議道。

“對!用火!我去提汽油!”大飛說著,向小木屋飛奔而去。

“我去拿鏟子!”劉三說著,也緊跟在了大飛屁股後麵。

我和鈴香兒麵色蒼白地看著那湧動的蛇潮,一時間有些發蒙。

“香兒,怎麽辦?它們要遊過來了!”我焦急地說。

鈴香兒沒有說話,她一言不發地端起卡賓槍,對著蛇群就是一通掃射。

一梭子彈從黑蛇軍團的前麵橫掃而過,登時掃死了數條黑絲蛇,黑色的血液飛濺起來,地上到處都是黑絲蛇的殘缺不齊的身軀,有的黑絲蛇被子彈攔腰掃斷,有的黑絲蛇被子彈打爆腦袋,看上去很是血腥。

我瞥了一眼鈴香兒,她死命地扣動著扳機,冷汗順著她的臉頰一滴接一滴地滾落下來。她的嬌軀瑟瑟地顫抖著,看得出來,她也非常地緊張。

“怎麽回事?”史鐵男帶著二炮子趕了過來,當看見眼前場景的時候,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史鐵男也變了臉色,他咬著牙關,罵了一句洋文:“Shit!”

二炮子也罵咧了一句,隨即加入了戰團,和鈴香兒並肩站著開槍掃射,試圖阻止這些黑絲蛇前進。但是,這些黑絲蛇就像是無畏的戰士,衝上一批死掉一批,又衝上一批,前仆後繼的精神令我們人類也感到深邃得可怕。

“媽的!怎麽殺也殺不完呀!”二炮子急得大叫。

這個時候,大飛和劉三趕了回來。劉三拋給我一把鏟子,然後他自己也舉著一把:“古木高,挖溝!”

我接過鏟子,二話沒說,甩開胳膊埋頭就鏟起土來。

雖然挖溝是一個辛苦活兒,但對於憋屈了整整一晚上沒事可做的我來說,無疑是找到了最好的發泄渠道。我賣力地鏟著土,兩條胳膊揮舞得就像風輪一樣,速度比劉三還快了一倍。劉三詫異地看著我:“古木高,你吃了藥啊,這麽生猛!”

在我和劉三的共同努力下,一條不算太深的土溝橫亙在了我們的麵前。

我大手一揮:“倒油!”

大飛打開油桶,將汽油“咕咚咚”地倒進了土溝裏麵。

我們點燃汽油,一道火牆頓時豎立在我們的麵前,將我們和群蛇分隔開來。但是,土溝裏的汽油能夠堅持多久,我們心裏誰也沒有底。如果汽油燒盡了,群蛇依然沒有退卻,我們又該怎麽辦呢?

不過我們也懶得去想這些問題了,至少現在我們還算是安全的。

那些黑絲蛇再怎麽凶猛,它們也是懼怕火焰的,它們在火牆外麵遊弋著,一時半會兒也不敢衝進來,偶爾有想要衝過火牆的笨蛇都被燒成了焦炭。

我們還沒鬆上一口氣呢,就聽東麵的張東明也叫喚起來:“這邊也有好多的蛇!”

張東明話音未落,原本守在院落正門的祝虎等人也紛紛跑了過來:“媽媽呀!怎麽這周圍全是毒蛇呀?”

我們的心登時沉了下去,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四麵八方都有湧動的蛇潮,我們現在是被群蛇包圍了。說實話,與其麵對這麽多的毒蛇,我倒寧願去麵對那不知是食人族還是野猴子的奇異生物。

放眼望去,但見四麵八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成群成群的黑絲蛇從樹林裏麵衝了出來,那場麵又是壯觀又是驚悚,直叫人魂飛魄散。

史鐵男甩手擲出兩顆手雷,就聽“轟轟”兩聲炸響,兩團火球在院落門口升騰起來,不少黑絲蛇斷裂的屍體從空中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地上一片血肉模糊。但爆炸過後,後麵的黑絲蛇並沒有絲毫的退卻,依然瘋狂地向前衝。

史鐵男變了臉色:“快!大家快退到小木屋裏麵去!”

其實不用史鐵男招呼,我們已經呼啦啦地往小木屋退去了。

史鐵男和祝虎在隊伍的最後麵,等我們跑進小木屋之後,史鐵男指揮著祝虎將放置在木屋門口的幾個鐵皮桶拔開桶蓋,然後全部推倒在地上。鐵皮桶骨碌碌地向前滾去,汽油源源不斷地從桶口傾灑出來,流瀉得滿地都是。

史鐵男最後一個退進屋子,回身對著其中一個鐵皮桶,“砰”地開了一槍。

轟!

鐵皮桶爆炸起來,瞬間點燃了滿地的汽油,小木屋的前方頓時變成了一片火海。火焰熊熊地燃燒著,照亮了整個夜空。滾滾熱浪撲麵而來,我們待在小木屋裏麵,就像是待在蒸鍋裏麵一樣,片刻的工夫,就已是汗如雨下,衣衫盡濕。

祝虎脫下衣服,露出精壯的身子,不停地用衣服擦拭著身上的汗水:“我估計蛇群沒有退,我們就先一步變成人肉包子了!”

洶湧的火海,蛇群沒有辦法越過,我們待在小木屋裏還算安全,終於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了。

鈴香兒溫柔地替我擦了擦額上的熱汗:“害怕嗎?”

“不怕,那是假話!其實我怕得要死,腿肚子現在都還在抽筋呢!”我說。

史鐵男瞥了我一眼:“對於我們龍組來說,更多的不是躲避危險,而是去習慣危險!”

習慣危險?!

我細細地咀嚼著史鐵男這句話,發現他這句話很有深度。

“這些蛇都是怎麽冒出來的?”大飛問張東明。

張東明坐在一邊閉目養神:“拜托,我又不是玉皇大帝,什麽都知道。”

“那你總該知道蛇類為什麽會群起而攻之吧?”二炮子問。

張東明道:“你們別看電影裏拍得那麽恐怖,其實蛇類群起而攻之是非常少見的。我想大概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們侵入了它們的地盤,還有一個就是它們對我們采取的是報複襲擊。”

“報複襲擊?你們打蛇了嗎?”史鐵男問手下的士兵。

士兵盡皆搖了搖頭:“今晚上頭一次看見蛇。”

“那就是侵入了它們的地盤?也不對呀!這座院落我們數天前就蓋好了,一直沒有看見蛇類出現過呀!按理說,若是搶占了它們的地盤,它們應該早就對我們發動襲擊了呀!”小七說。

張東明無奈地說道:“那就奇怪了!這事兒到目前為止,我也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