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夜晚,我正坐在電視機前麵,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愜意地看著足球賽。

房門打開,鈴香兒走了進來。

我抬起頭來:“你回來啦?”

鈴香兒走上前來,拉著我的手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我這會兒正在看球賽呢!”我說。

“跟我走了不就知道了?”鈴香兒衝我眨巴眨巴眼睛。

看見鈴香兒這副表情,我沒來由地心神一蕩,莫非她要給我製造什麽浪漫?

我放下啤酒瓶,跟著鈴香兒走出了家門。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樓下,看那車牌應該是輛軍車。

我正疑惑樓下怎麽來了一輛軍車,鈴香兒卻徑直走上前去打開車門,然後衝我揚了揚下巴,示意我上車。

“這是要去哪裏?”我有些踟躕,畢竟軍車可不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夠乘坐的。

“上來吧,你還擔心我吃了你不成?”鈴香兒說。

既然我的女朋友都這樣說了,我也隻好硬著頭皮鑽進了車裏。

車廂裏麵除了鈴香兒以外,就隻有一個司機。因為他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見他的樣子,不過那人給我一種陰沉沉的感覺,讓我感到有些別扭。我給司機遞上一支煙,試圖拉攏關係,沒想到那司機根本就不理我,自顧自地開著車就走了。

我討了個沒趣,心中暗罵了一句,然後把香煙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越野車在燈火闌珊的街頭飛馳,不知道要把我們載向哪裏。

鈴香兒氣定神閑地坐在旁邊,纖纖小手還拉著我的手,感受到鈴香兒掌心傳來的溫度,我也就沒那麽不安了。我沒再問鈴香兒要帶我去哪裏,她既然帶我出來必定有她的理由,她現在不想告訴我,我也就懶得問了,反正問了也是白搭。

車廂裏若有若無地飄散著奇異的香味,我的鼻子嗅著那香味,四肢百骸都覺得酥軟起來。迷迷糊糊中,我竟然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沉,連一個夢都沒有。

當我醒來的時候,耳畔隻聽得轟隆隆的聲響,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打雷了,後來才發現,那竟然是直升機的螺旋槳所發出的聲音。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心中冷汗直冒,我剛才不是在一輛軍用越野車上麵嗎?怎麽……怎麽此刻居然在直升機上麵呢?

“你醒啦?”鈴香兒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去,黑暗中,鈴香兒的麵容有些模糊。

我拽著鈴香兒的手問:“香兒,這是怎麽回事?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鈴香兒拍了拍我的手掌道:“親愛的,別擔心,我不也在這裏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啊?!

鈴香兒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機窗外麵黑雲滾滾,直升機射出的光束,就像兩把刀子,劃破了前方的迷霧。借著不太明亮的光芒,我發現機艙裏麵除了我和鈴香兒以外,還影影綽綽坐著好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好像還是女人。

我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狀況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機艙裏的這些人又是什麽來頭?重重疑問困擾著我,令我局促不安。我貼著機窗往外看去,外麵一片漆黑,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下麵是翻湧的白色海浪,偶爾可以看見乘風破浪的海輪和閃爍的燈塔,看樣子我們現在是在大海上空飛行。

我熟悉的城市早就看不見了,我們仿佛置身在一個廣袤無邊的黑暗世界裏麵。機艙裏安靜得可怕,那些家夥就跟死人一樣,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百無聊賴之下,我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清晨,晨曦從海平麵上升起,萬丈金光猶如萬支利箭,刺透了整個蒼穹。海天交接的地方,一片血染的光暈。海麵如同披上了一件朦朧的紗衣,如夢似幻。

我睜著惺忪的睡眼,呆呆地看著外麵,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這神話般的美麗景象當中,不可自拔。我敢發誓,這絕對是我這一生當中見過的最美麗的日出。

我們所乘坐的直升機已經飛到了大海縱深處,天上地下一片寧靜祥和,除了無邊無際的大海之外,什麽也看不見了。

忽然,海麵上出現了一群可愛的海豚,那些海豚在水中急速遊動,仿佛在進行一場比賽。遊著遊著,不斷有海豚衝出海麵,在空中翻騰數圈之後,又紮入了海裏,姿勢優美得堪比世界級跳水運動員。

我興奮地叫喊起來:“快看!海豚!是海豚呀!”

“你一個大男人,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說這話的是個女人。

我轉過頭去,隻見一個模樣俊秀的女人環抱著雙臂坐在我斜對麵。這個女人大概有三十來歲的樣子,肌膚有些黝黑,但卻很光滑,看上去有種健康的美。她穿著一條迷彩褲,上身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吊帶,凸顯出那兩座傲人的雙峰。長長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了一個馬尾,給人一種很幹練的感覺。

除了這個女人之外,機艙裏還坐著兩個男人。

前邊那個男人體格魁梧,是一個十足的壯漢,他的肌膚就跟抹了油一樣,泛著古銅色的光芒。他穿著迷彩坎肩,露出兩條壯實無比的手臂,右邊臂膀上刺著一個青色的狼頭,更平添了威武雄壯之感。那兩塊高高突兀的胸肌比女人的還要大,一塊銀色的吊牌懸掛在胸口處,吊牌上麵雕刻著一顆子彈。

後麵那個男人長得要稍微瘦削一點,皮膚白皙,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很斯文,但並不是那種書呆子類型。藏在鏡片後麵的兩隻眼睛,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他穿著一件花格子襯衫,配襯著一條淺藍色牛仔褲,顯得很有活力。此刻,他正微閉著眼睛,完全沒有理會我們的談話。

我白了那個女人一眼,雖然她長得很有味道,但是她侮辱了我,所以我對她一點兒也沒有好感。“你說誰幼稚呢?哼,那麽一大把年紀了,還把自己打扮得像個青春美少女,也不知道是誰幼稚呢!”

“你……”那個女人惡狠狠地盯著我,眼睛裏閃過一絲凶光。

說實話,她的這個眼神把我嚇著了,真的,我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會有如此凶狠的目光。

我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刻意把頭扭向窗外,不再去看這個女人,她的眼神真是太犀利、太可怕了,我心肝脆弱,承受不了。

鈴香兒悄悄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告誡我不要亂說話。

他大爺的!本來我在家裏好好地看足球賽,莫名其妙地被帶上了一輛軍車,莫名其妙地被人帶上了直升機,又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待在一起,還不知道要去到哪裏。從頭到尾,我都被人牽著鼻子走,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心中窩火,哼了一聲,不去理會鈴香兒,她可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鈴香兒知道我在生她的氣,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便轉身不再言語了。

在直升機上麵,仿佛時間過得非常緩慢,螺旋槳發出的轟轟聲響震得我的耳朵都快聾了。

直升機的飛行速度也挺快的,我們已經飛行了整整一宿了,但好像還沒有要著陸的意思,到底是要帶我們去哪裏?還有機上的這幾個人,看上去都應該不是普通人物,他們都是些什麽人呢?他們會不會和鈴香兒一樣,也是R區的人?

我們在直升機上麵用過早飯,早飯是幾塊幹麵包和一瓶礦泉水。我確實是有些餓了,幾口就把麵包塞進了肚子裏,然後“咕嚕嚕”灌下半瓶礦泉水,這才覺得胃裏好受一些,沒那麽空蕩蕩的感覺了。

無聊之下,我想玩玩手機,卻發現兜裏的手機不見了。

鈴香兒說在上飛機之前,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搜出來了,包括機上的所有人,每個人的兜裏都是空空的,沒有任何東西。

我鬱悶地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我就像一個木偶,任由你們擺布吧。

直升機在空中飛了整整一天,從日出飛到日落。

大漠中的落日有一種悲壯的美麗,而大海上的落日則有一種淒涼的美麗。

夕陽的霞光隨波搖曳,變成無數碎金在海麵上蕩漾。天空被映染成瑰麗的琥珀色,大朵大朵的火燒雲如同一簇簇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天邊蔓延綻放。海天之際,一艘孤帆正緩緩駛過,留下了一幅絕美的風景畫卷。

憋了一天怨氣的我,終於再次忍不住地問道:“誰能告訴我,我們這到底是在哪裏?”

出乎意料地,那個沉默寡言的眼鏡男居然開口說話了:“南太平洋!”

“南……南太平洋?!”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我看著鈴香兒,揶揄地說:“這可不是一次愉快的旅行!”

眼鏡男伸了個懶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出來轉轉也不錯,人生幾何,能有幸見到這般良辰美景?”

我聽這眼鏡男說話還挺有文化的,而且性情也比較溫和,心中自然對他產生了好感。

自從早上和那隻母老虎拌嘴之後,我一天都沒敢去看她,萬一她發起火來,啊嗚一口把我給吃了,我可就悲催了。要知道,在這飛機上,我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有被她活活**,想想就覺得倍兒害怕。

生活就像被強奸,既然無力反抗,那就盡情地享受吧。

反正我現在也已經身不由己了,再怎麽不滿和埋怨都是無濟於事的,還不如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欣賞一下良辰美景,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夕陽漸漸地往海平線下沉去,天空呈現出一種鬼魅妖嬈的色彩,那種色彩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那是隻有大自然才能創造出的傑作。有白色的海鷗叫囂著往海平線衝去,它們就像英勇赴死的壯士,要同那火紅的夕陽同歸於盡。

沒過多久,飛行師告訴我們飛機即將下降,請我們做好準備。

遠遠地,我看見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島,它就像一個被大海母親遺棄的孩子。

那裏,就是我們此行所要到達的目的地嗎?

我們究竟是要去這個南太平洋上的荒僻小島做什麽呢?

雖然海上的風景確實美麗,但我還是懷念我的小屋,我的被窩,還有我那台裝滿“波多野結衣”的電腦。

很快,直升機來到了小島上空,從機上俯瞰,我們能夠一覽小島全貌。

在看見這個小島的第一眼,我發出了一聲驚世駭俗的感歎:“啊,小島,你真的好小呀!”

飛行師狠狠地抖了一下,連同直升機也跟著狠狠地顛簸了一下。

整座小島像一個葫蘆造型,從空中看下去,更像是兩個圓形小島連接在了一起。島上森林密布,幾乎覆蓋了全島。島的中間可以看見一個湖,湖麵上飄蕩著厚厚的濃霧,仿佛那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禁區。島上有起伏的山巒,自北向南畫出了一條斜線,就像是一條醜陋的傷疤。在小島的最北端聳立著一座火山,黑黑的火山口就像怪獸的嘴巴,對著天空咆哮著。

直升機沿著小島轉了一圈,來到了小島南麵,轟隆隆地降落在一片海灘上麵。螺旋槳刮起的狂風,將沙礫卷得漫天飛舞,就連海邊的那一排熱帶樹木,也被吹得東倒西歪。

我們剛剛從直升機上跳下來,那架直升機就像大鳥一樣飛走了,它就這樣冷漠地把我們扔在了這座孤零零的南太平洋小島上麵。

“喂!喂!”我揮舞著手臂大叫。

鈴香兒說:“別叫了,省點兒力氣吧,它是不會回來的!”

我垂頭喪氣地跟在眾人的屁股後麵,這裏的海灘還真是不錯,沙礫很細,幾乎沒有任何雜質,走在上麵軟綿綿的,一點兒也不硌腳板。

如果這是一次美妙的旅行,在這個海灘上麵玩耍嬉戲,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在海邊支一把太陽傘,然後仰躺在沙灘椅上,手捧一杯高檔洋酒,戴著一副酷酷的太陽鏡,看穿著性感比基尼的金發美女,挺著傲人的胸脯在我麵前走來走去。哇哈哈,那將是何等的幸福,何等的愜意呀!

砰!

哎喲!誰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