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幻想中回過神來,隻見鈴香兒揚著小粉拳:“你在發什麽愣呢?趕緊上岸去吧!他們說這海灘上麵有種古怪的蟲子,日落之後就會從沙地裏麵鑽出來,隻需一分鍾的工夫,就會把一個大活人啃成骨頭架子!”

嚇?!

這片柔軟的金色海灘上麵還有這樣可怕的東西存在?

我可不想變成骨頭架子,於是趕緊牽著鈴香兒的小手往岸上跑去。

“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我怎麽不知道有這種蟲子?”我說。

鈴香兒道:“我唬你做什麽?你不知道的東西多去了!”

我們倆正說著話兒,就聽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密集聲響。

我們轉過頭去,隻見方才停留的海灘上,竟然出現了難以計數的小孔,仿佛是被流彈掃射過留下的千瘡百孔,一隻又一隻白色的小蟲子從那些孔洞裏麵鑽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蟲子,它們每隻大概有中指那麽長,拇指那麽粗,身體呈梭子形狀,通體雪白透明,腹下生有數足,爬行起來迅疾如飛。

不過眨眼的工夫,海灘上麵就已經覆蓋了一層這些白色小蟲,仿若是鋪上了一張白色的地毯,原本金色的海灘整個都變成了雪白色,看上去有種驚心動魄的奇異美。

那麽多的白色蟲子聚集在一起,在海灘上麵爬來爬去,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就在這時候,一隻大海龜被海浪推送著衝上了海灘,這隻呆頭呆腦的大海龜一下子就闖入了白色蟲子的聚集地。它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那些白色的蟲子就如浪潮般蜂擁而上,瞬間就在海龜的身上覆蓋了厚厚一層。

那隻大海龜還沒有爬出兩米遠,就已經無法動彈了。遠遠看去,那隻大海龜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白色蟲子。在我們驚詫的目光中,那隻大海龜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一副光禿禿的骨架。眼前的場景讓我想到了非洲草原上的行軍蟻,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媽媽呀!

我的頭發都嚇得豎了起來,如果我們剛才在海灘上多逗留片刻的話,我們現在隻怕也變成骨架了吧。

我還在發神呢,鈴香兒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失聲驚呼道:“快走!那些蟲子衝上來啦!”

我定睛一看,天哪,那些白色的蟲子就像湧動的海浪,朝著我們站立的地方瘋狂地湧上來了。

我大叫一聲,和鈴香兒手牽手地往岸上跑去,由於奔跑得太過慌張,期間我還摔了兩個跟頭,把膝蓋都摔破了。回頭看去,那些蟲子已經逼近我們的身後,它們的爬行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快過來!”

那隻母老虎和兩個士兵猶如神兵天降,在這危難時刻及時地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

他們的麵前橫亙著一條一寸來深的溝壑,溝壑裏麵灌滿了汽油,他們一人拿著一個火把,神情凝重地看著我們身後的蟲潮。

我和鈴香兒前腳剛剛邁過溝壑,就聽得母老虎說道:“點火!”

嘩!

溝壑裏的汽油燃燒起來,向兩邊飛快蔓延,拉出了一條十多米長的火龍,火龍熊熊燃燒著,擋住了那些白色蟲子的去路。那些白色蟲子前仆後繼地衝進了溝壑裏麵,瞬間被燒成了灰燼。隻聽“劈啪”作響,數以千計的蟲子葬身火海,空氣中立刻彌漫出一股焦臭味。

那些白色蟲子好像特別容易著火,火勢在蟲潮裏麵迅速蔓延開來。蟲潮立即退了回去,很快就退得幹幹淨淨,速度奇快。

我和鈴香兒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兩人的手心裏麵都溢滿了冷汗。

不遠處的地麵上,橫躺著成片成片的蟲屍,那些白色的蟲子都被燒成了黑黑的焦炭,有些被燒焦的蟲子還在冒著青煙。

一名士兵摸出軍刀,從地上挑起一隻蟲屍,用嘴吹了吹上麵的塵土,然後用手掰開蟲子的身體,用刀尖從蟲身裏麵挑出一塊肉來,放進了嘴裏,咀嚼得吧唧作響:“嗯……嗯……香……真香……”

他又挑起一隻蟲屍,遞到我麵前:“你要嗎?”

我嚇得連連擺手,惡心得差點兒吐了出來,這麽可怕的蟲子,能吃嗎?

母老虎雙手叉腰走到我們麵前,目光如刀子般劃過我們的臉頰:“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海灘上有行軍蟹嗎?你們還在海灘上磨蹭什麽?要打情罵俏也得看看地兒!”

鈴香兒申辯道:“我……我們沒有打情罵俏!”

“閉嘴!”母老虎厲聲道,“下次你們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我們亦步亦趨地跟在母老虎的屁股後麵,我壓低聲音不滿地嘀咕著:“凶什麽凶,隻有老處女性情才會這麽暴躁……”

母老虎忽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最討厭別人在背後說我壞話,下次要是再被我聽見,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我吐了吐舌頭,在她身後扮了個鬼臉,鈴香兒捂著嘴巴笑了起來:“行了,你這個樣子要是被她看見了,隻怕真的要割掉你的舌頭!”

我翻了翻鼻孔道:“她敢!”

話音剛落,一把雪亮的軍刀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母老虎冷冷地看著我:“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我嚇得一哆嗦,立刻夾緊了屁眼兒:“我信!”

夕陽已經沉入海平線以下,天空中還有些火焰狀的絲帶在飛舞,看上去斑駁離奇。

小島變得安靜起來,除了嘩嘩的海浪聲以外,偶爾還有幾聲鳥叫,更添靜謐之感。

我們在婆娑的樹影中穿行,很快便來到了一座院落前麵。

這座院落呈一個四方形,占地麵積並不大。整座院落全部就地取材,用島上的樹木搭建而成,充滿了熱帶風情。圍繞著院落的是一圈木柵欄,上麵捆綁著鐵絲。院落中間已經燃起了篝火,一群人圍坐在篝火邊上。火堆上麵放著一個燒紅的鐵架子,鐵架子上麵擱置著巴掌大小的肉塊,烤得滋滋冒煙,不斷地往下滴油,饞得人口水直流。

我和鈴香兒走過去,挨著眼鏡男坐了下來。眼鏡男衝我笑了笑:“很刺激吧?”

“刺激個屁咧,差點兒連命都沒了!”我說。

眼鏡男道:“隻有在熱帶的火山島上才有可能出現行軍蟹,它們的行動能力和大草原上的行軍蟻差不多,通常是數以萬計地聚集在一起,遇到獵物就一窩蜂地衝上去,把獵物啃得一點兒血肉也不剩!”

聽眼鏡男這麽一說,我又想起了剛才那隻悲催的大海龜,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小島上的夜晚十分美麗,仰頭望去,但見萬裏無雲,天空中點綴著滿天星鬥,就像是舞台上閃爍的熒光燈。涼爽的海風輕輕地吹拂著,成片的樹林發出嘩嘩的聲響,天地顯得靜謐而安詳。

我在想,如果能夠和鈴香兒遠離塵世的喧囂,在這裏蓋一座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每天擁抱著看日出,看日落,看潮**去,那是多麽美好的人生光景呀!

我正在幻想著童話般的生活,鈴香兒拉了拉我的衣服道:“古木高,快站起來!”

我迷迷糊糊地跟著眾人站了起來,隻見一個穿著迷彩軍裝的壯漢在兩名士兵的陪同下來到了我們麵前。

借著火光,我能清楚地看見那個壯漢的模樣。他的海拔起碼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留著小平頭,看上去非常精神。他的額頭上有一條很明顯的疤痕,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長在額頭上的眼睛,這讓我想起了《封神榜》裏麵的二郎神。不過那條疤痕並沒有讓人覺得醜陋,反而給他平添了一種威武的氣質。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在黑夜中閃爍著精光,比那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緩緩地掃過我們的臉龐,聲音渾厚地說道:“歡迎你們來到煉獄島,我是R區的高級指揮官史鐵男,在這次行動中,我將擔任你們的隊長!不過要想成為我的隊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了,大家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早就饑腸轆轆了吧,今晚就好好領略領略荒島風情,島上的這些食物都是你們從來沒有品嚐過的珍肴美味!”

兩個士兵抬來一個大木桶,木桶裏麵是用島上野果釀造的果子酒,木蓋掀開,清香撲鼻。我們每人的麵前都擺放著一個木碗,一個士兵拿著瓜瓤給我們一人盛了一碗果子酒。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感覺味道還不錯,清洌洌的,開胃健脾。

史鐵男端起一碗果子酒,朗聲說道:“來!大家一起幹一杯!”

“幹!”眾人端碗一飲而盡。

火光照耀著我們的臉龐,我們開始挨個地做自我介紹。

最先說話的是那隻母老虎,她說:“我姓鐵,我有個很男性化的名字,叫做鐵破軍!我的外號叫做鐵娘子,擅長格鬥射擊,擔任這次行動的副隊長,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配合!”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鐵破軍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我,好像我是她的死對頭似的。

我心裏暗道:“哼,女人呀,就是這樣小氣!”

身材魁梧的那名壯漢,聲音高亢地說道:“我叫祝虎,天生神力,別人都叫我金剛,哈哈哈!”他拍了拍眼鏡男:“兄弟,該你了!”

眼鏡男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我叫張東明,看過不少書籍,算不上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別人都叫我門門通!”

“門門通?嘿嘿!這個名字真性感!”我笑著說。

“喂!小個子,別傻笑了,該你自我介紹了!”祝虎說。

小個子?!我左顧右盼了半天:“他是在說我嗎?”

可惡,我古木高雖然長得不是很高,也有一米七五的海拔,唯一缺陷就是身材瘦削了一點,居然就叫我小個子,這也太侮辱人了吧!不過,在祝虎這個像大山一樣的壯漢麵前,我想我確實也算是小個子了。

“呃!呃!”我清了清嗓子,眾人都以為我要說出怎樣一番驚天動地的介紹,結果我隻憋出了一句話:“大家好,我叫古木高!”

“你的特長是什麽?”眼鏡男問我。

我想了想說:“應該是喝酒吧!”

輪到鈴香兒做自我介紹了,她的聲音清脆悅耳:“我叫鈴香兒,特長……唔,容我賣個關子,暫時不告訴你們!”

鈴香兒的甜美外貌把在場的男人迷得暈頭轉向,口水直流。

我趕緊拉著鈴香兒坐了下來,把她的裙子往下麵扯了扯,蓋住了她的大腿。

“唉,你做什麽?”鈴香兒問。

我說:“別太暴露了,這裏的人都色迷迷的,我怕他們不懷好意!”

晚餐在融洽的氣氛中進行著,鐵架子上麵的肉塊已經烤熟了,散發出濃濃的肉香。那肉塊表麵被烤得焦黃香脆,裏麵鮮嫩潤滑,吃在嘴裏的口感一級棒。在直升機上麵吃了一天的麵包餅幹,現在吃到這噴香的肉塊,簡直就像是吃到了人世間最好的美味。

我大口大口地吞咽著肉塊,再喝上兩口清香的果子酒,那滋味甭提了。我擦了擦溢出嘴角的油漬,問張東明道:“門門通,你知道我們吃的是什麽肉嗎?怎麽這麽香?”

張東明慢條斯理地用刀子切割著肉塊,頭也不抬地對我說:“鱷魚肉!”

我驀的一呆,鱷魚肉?!

十秒鍾後,響起了我嗷嗷大吐的哀號聲。

喝到高興處,鈴香兒大方地亮開嗓子,唱起了《綠島小夜曲》:

這綠島像一隻船

在月夜裏搖呀搖

情郎喲你也在我的心坎裏飄呀飄

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

吹開了你的窗簾

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

不斷地向你傾訴

椰子樹的長影

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這綠島的夜已經這樣沉靜

情郎喲你為什麽還是默默無語

……

鈴香兒動聽的歌聲就像水一樣流瀉開去,緩緩流過每個人的心田,讓煩躁的心漸漸歸於寧靜。

令我們大感意外的是,鐵破軍那隻母老虎竟然也來了情緒,伴隨著鈴香兒的歌聲,圍著火堆開始翩翩起舞起來。雖然她沒有穿著飄逸的舞裙,但她的舞姿卻一樣能夠撩撥人心。青絲在夜風中飛舞,她的身上,有種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美麗。

我承認,在那麽一個瞬間,我被她迷住了,以至於鈴香兒狠掐我的大腿我都沒有反應。

晚宴結束的時候,史鐵男說:“時間不早了,大家回屋休息去吧,明天就將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封閉式訓練,請大家做好準備。”說完這話,他伸手指著我說:“古木高,你先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