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取血蓮，他選擇的是自己，而不是她。這樣的結果，說實話，是出乎她意料的。想必，也是出乎楚青涵意料的吧。
今日，應該是她那離國第一富商的爹進宮的日子吧？
離國宮門口。
楚青涵的爹楚萬相一襲金絲長袍，腰間的翠玉環帶並不輸給當今離王。
但軒轅昊空隻是一笑帶過，“王太妃近日抱恙，所以由昊空來為您接風，楚世伯不會介意吧？”
楚萬相也是豪邁一笑，“我又怎會介意這一點小事，你堂堂一個離王來為我接風，不已經給足我這個世伯麵子了嗎？”
軒轅昊空含笑不語，隻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萬相雖然口上不說，但心裏暗暗吃驚，現在的軒轅昊空，竟比多年前見他還要來得沉穩睿智許多。
一行人跟在他們身後，浩浩蕩蕩地入宮。
進了大殿，楚青涵眼角才瞥見楚萬相的身影，便急得跳了起來。
“爹！”她撲了上去。
楚萬相笑嗬嗬地摟住自己的女兒，眉眼極樂。離國誰人不知道，這第一富商的最好並不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而是他這個寶貝的女兒。
“爹，青涵好想您呀！”她難得露出女兒家的嬌羞。
“爹也想死你了，看，爹為你帶了什麽。”從胸前掏出一隻盒子，遞給她。
楚青涵接過，站直身體，細細欣賞著這隻造型奇異的檀香盒子。薔薇形狀的雕刻，手工精致地令人驚歎。楚青涵婆娑地撫摩著它，那觸感，說不出的順滑與沁涼。仿佛在摸著什麽似的。瞬間，她驚叫，“爹，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蠶絲盒？”
“隻有這天下唯一的蠶絲盒，才能配得上我的女兒，不是嗎？你再打開看看。”楚萬相微笑。
楚青涵小心地打開，一團朦朧的金光籠罩著眼前的世界。
“深海夜明珠？”那傳說中能照亮整個黑夜的夜明珠？
楚萬相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也算你識貨。青涵，從此，你的世界不再有黑夜。”
自始至終，軒轅昊空都隻是站在一旁看著，他沒有開口，但是，漆黑的眸子卻很深邃。他明白，一個商人做每一件事情，必定要有一個動機。而這一次，楚萬相選擇在他的眼皮底下贈送如此貴重的物品，貴重到能買下離國的一座城池。他的動機，是很顯然地告訴自己，離國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負他這個寶貝的女兒。包括……他這個離國的君王。
“楚世伯如此風塵仆仆來到宮內，就先請沐浴更衣吧。”軒轅昊空提議道。
想不到他卻一口拒絕，“不，我要先跟我女兒敘敘舊。”
楚青涵仍沉浸在如此別致貴重的禮物上，壓根沒發現兩人之間的拉鋸戰。
“也好，那昊空就先去處理一些國事，用膳時間再來作陪。”丟下一句客套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書房的一路上，跟在他身後的人大氣都不敢吭，他們都明白，剛才那楚萬相的一番下馬威。可是，在這宮裏，就連君王，也不是獨大。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他的顧忌與在乎。彼此牽製著，彼此消耗著，直至生命流逝光。這，就是王宮。
待軒轅昊空走後，楚萬相在屋內的紅木椅上坐下。
“來，青涵，跟爹說說，這段日子他們待你如何，有沒有欺負你？”
楚青涵笑著坐到他身邊去，“他們都待我還好，隻是……”
看到她的猶豫，楚萬相趕緊問道，“怎麽？”
楚青涵剛才的笑意全都化為苦惱，“爹，您覺得軒轅昊天如何？”
“軒轅昊天？”楚萬相細細想來，“那孩子頭腦靈活，武功也好，隻是不喜麵露心思，有些難相處罷了。”
“那如果……女兒說……自己喜歡上了他呢？”楚青涵小心地問。
楚萬相一怔，但隨即說道，“隻要是我女兒看中的，我楚萬相就算傾盡全力，也會幫你達成願望。”
“真的？”楚青涵欣喜地跳了起來。
楚萬相一挑眉，“那兩個孩子間，我以為，你會選擇軒轅昊空。你要知道，選擇他，你便是離國的大王妃。”
“昊空哥哥待人是比昊天哥哥溫和，但是……青涵就是喜歡昊天哥哥。”如果……喜歡能說變就變，那就不叫喜歡了。
良久，楚萬相深沉的嗓音響起，“好，楚青涵，爹會幫你。”
他是離國的第一富商，他擁有的可不隻是成堆的珠寶，他的家蓄，甚至可以買下一整支軍隊來和離國抗衡。
莫說軒轅昊天，就算是當今的離王軒轅昊空，也要因為能娶到他的女兒而感到榮幸。
“那爹再問你，王太妃怎麽會病了？”
楚青涵搖搖頭，“不清楚。隻說是氣血不暢，突然就倒下了。禦醫還說，王太妃這病必須要由麒麟國的一種……什麽……血蓮的東西來醫治。”
“所以軒轅昊天才走了？”楚萬相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楚青涵點頭，“他和二王妃一起走了。”
顯然，她的語氣聽起來是如此沮喪。
突然，楚萬相大笑起來，“放心，楚青涵，你要的東西哪一次爹沒有給你？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在他進宮的前一天，王太妃倒下，需要血蓮來救命。而又那麽湊巧，是軒轅昊天和那個所謂的月國女子離宮。這事情……會有這麽巧的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唇邊是商人慣有的狡黠笑容。
禮節性拜訪王太妃的時候，楚萬相一臉的為之擔憂。
“聽說您身體報恙，我特地命人尋來長白山千年古參給您進養，那可是宮中未必能找著啊！”他的一番話，明著是關心王太妃的身子，暗著是說你們宮裏的東西都比不上我的。
王太妃虛弱一笑，竟朝向身邊的楚青涵道，“青涵，你爹想得可真周到。隻是……咳咳……我這身子經不起折磨了，那些東西，還是留給小輩們吧。”
楚萬相眼底一抹精光，果然是不負虛名的王太妃。一句話，貶下了他。
“好吧。那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我們告退。”楚萬相領著女兒離開。
軒轅昊空也陪在他們身後慢慢離開，他似乎聽到，身後的王太妃，一聲無奈的歎息。
看著麵前那一大片金色的無邊沙漠，楚若淩簡直要瞪直了眼。才掀開簾子，自己的衣裳已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這樣一個遼闊的地方，四周望去，卻隻有他們兩個人。
“你餓嗎？”他問她。
顯然，他比她要鎮定得多。
她搖頭，一時被驚愕住，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那我們開始找吧。”
沙漠中，無法將馬拴住，所以隻能由他牽著。
走了許久，他們隻看到腳下無窮無盡的沙子，至於那禦醫口中的血蓮，連一片花瓣的影子都沒有。
“咳咳……”她不舒服地咳起來。
他慢慢頓住步子，“你怎麽了？”
她仍是搖頭，雖說她半世家境不好，但在現代哪有這麽大的風，這麽詭異的天氣？好象一張開口，那沙子就會往嘴巴裏鑽似的。
軒轅昊天看出了她的顧忌，轉身往馬車上一登，下來時手裏已拿上一塊帕子，“蒙住吧。”
她怔怔地接過，很意外他的體貼。
“我們繼續找。”他一轉身，剛才的溫柔轉瞬即逝。
蒙上帕子之後，果真好了許多。
再往前走，他們已至沙漠的最中心，但是，血蓮的身影，依舊無蹤。
炎熱的烈日已升至高空，照耀著這片滾燙的土地。她一揮手，才發現自己的額上已布滿細密的汗珠。再看身邊的他，剛毅的臉邊，劃下一道明顯的汗水。這樣的他，會讓她的心漸漸疼起來。
明明，跟自己說好要放棄的。
明明，決定好了不再心動的。
可是，下一秒，她向他遞上一張紙，“擦一下吧。”
他也同樣驚異地接過，隻是，令他驚異的，不是她突然遞上一張紙，而是，她遞來的這張紙是什麽玩意？
“這個……隻要擦過扔掉就可以了，比手帕方便多了。”她總不見得解釋說道，這是我好不容易在古代找到的餐巾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