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身後的人怎麽說,尹一閣的心裏空空的。他知道,他沒有資格去責怪她。她本就不是他的娘子,她是離國的二王妃。她是別人的娘子,雖然之前她決定一個人生活,雖然之前他有機會陪在她的身邊,但現在,她和她的夫君和好了,沒有他立足的位置。
他尹一閣,已經被人遺忘了。
不是嗎?
想起兩天前,他實在忍不住,找到離宮,公開了他的身份,見到了所謂的王太妃。也得知了王太妃的假病。他便自告奮勇取代了離國即將派出的軍隊。
“給我五百兵力,我去協助他們。”如果不是他在離國的兵力不夠,他不會來跑這一趟。
王太妃一挑眉,“那可是我的親兒子。”
很顯然,她對麵前這個男子沒多大信心。
“那可是我最愛的人。”他毫不避諱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王太妃一怔,許久之前就聽說過,麒麟有個皇子不務正業,整日遊山玩水,不知所雲,從不被其子民看好,當然也不被人記住。這約莫,也就隻有他了。可是他喜歡雪真,她倒也著實嚇了一大跳。
“我跟你打個賭,怎麽樣?”
“什麽賭?”
“如果我答應你,給你五百兵力。那麽,如果你見到的,是他們恩愛的畫麵,請你離開他們。如果,你見到的是他們不合的畫麵,那麽,你直接帶人走。離國,再沒有二王妃。”
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
“我答應。”他給了自己這麽一個賭注,也給了自己生命……這麽一場荒唐。
“傳話給王後,一個月之後,我會回來,並且,永不再離開。”
一句話,震到了身後服侍著的幾個人。
尹皇子,終於覺悟了嗎?
尹一閣微微歎息著,這一次,他又給了自己一個誓言,一個讓自己死心的誓言,一個讓自己生命中毫無預警掀起來的狂瀾平息下來的誓言。
隔了許久,尹一閣的背後,才傳來應聲,“是。”
一切,本就應該結束了,不是嗎?
他生命中的溫暖,貧瘠得可憐。
回離國的一路上,楚若淩坐在鋪著軟墊的馬車裏,舒適地沿路看風景。應她的要求,軒轅昊天竟然也坐進了馬車,陪著她,一路上給她解悶。
經過昨夜長談之後,兩個人之間的進展迅速,簡直是如膠如漆,形影不離,羨煞了旁人。
楚若淩本就喜歡他,又聽得昨夜他的解釋,整顆心,完全就又陷了進去,拔不出來了。
他說,“之所以當初會給楚青涵百靈丸解毒,是因為怕她因為你的小計謀而告到王太妃那裏去,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你反而沒得收拾。忍一時之氣才能得百日之功啊!另外,那日你想離宮時,我正好去找了她,並且跟她說了個明白。”
“怎麽說了個明白?”她還不死心的問。
“我就和她說,我不會娶她,請她另覓夫君。她也答應我,考慮解除婚約。”
她聽後便笑,笑他的隱忍和在乎。笑過之後,她便依倚進他的懷,聽他的故事,聽到了天明。
“尹皇子,前麵就是護城河了。”尹一閣身邊的人提醒道。
他點頭,表示明白。
此次回離國,他帶的人還是不多,除了原先帶來的離國五百兵力,他自己隻帶了三十精兵。這三十人,無論外界對他的評論如何,他們永遠都是誓終效守的死士。
渡河的時候,尹一閣並不準備同他們二人一艘船上。
“尹一閣……”她喊他。
離去的腳步頓了一頓,“有事嗎?”
“沒……沒什麽。”以前的尹一閣,總是會溫柔地對她笑,聽她說盡一切的悲歡,一切的哀喜,如今,他給自己的,卻隻有一個背影。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感情當作是贈品一般隨意送人。
尹一閣,對不起。她在心中默默說道。
船過了護城河之後,很快就到了離國王宮。
“王太妃?”在大殿之上看到迎麵而來的王太妃,兩人著實一驚。
“不是說一定要血蓮下藥嗎?”楚若淩問。
王太妃微微笑著,“多虧了宮中一位老太醫,用了另外一個偏方將我治好的。”
“王太妃安然無恙就好了,也不枉費我們這一趟出遠門的目的。”軒轅昊天說道。
突然,王太妃的眼睛一眯,“你們……幾時這麽親密過了?”
楚若淩本挽著軒轅昊天的手,像觸電了似地馬上縮了回來。
“害什麽騷呀,雪真,他本就是你的丈夫,有什麽難為情的?”
這不說還好,一句話出口,她的一張小臉,紅了個透。
歡聲笑語還沒盡興,殿口傳來洪亮的稟報:“楚大商人求見!第一美人楚姑娘求見!”
顯然,殿內的人並不歡迎,因為,他們臉上的笑容馬上被這兩句話給催垮了。
“讓他們進來吧。”
這個時間來,那就說明,他們一定有眼線盯著這裏的一舉一動,才會在他們剛回來不久就馬不停蹄地宣進殿
隻是,他們又有什麽花樣了呢?
楚青涵隨著楚萬相走進殿堂,她的身上,比平日更添一份自信。畢竟,有個離國第一富商的爹在這,換誰也不用怕啊!
“見過王太妃,見過二王爺。”楚萬相有禮地參見了兩位,隨即將目光轉向這殿中的第三人,“想必,您就是離國的二王妃了吧?”
“今日一見楚大商人,果然是眾人口中的大聖人,慈眉善目。”其實,楚若淩的心裏,卻在為自己的話感到不恥。這麽惡心的話,她居然現在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講了出來。
“是大家抬舉了。”他謙虛道。
王太妃見寒暄夠了,問道,“楚大商人今日來有事商議嗎?”
“哦,是件私事。”他淡然道。
“既然是私事,那還是改日再議吧。今日我兒剛回,還要去赴離王的宴。”王太妃這話,是直接扔給他的。擺明了不把他當作是自家人。變相斷了他的念頭。
孰料,楚萬相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急忙說道,“我要商議的事就王太妃一句話的工夫,聽完再走也不遲。”
他都這麽說了,如若再拒絕他,也實在說不過去。
“什麽事?”王太妃問道。
“是關於小女的婚姻大事。之前我記得王太妃曾答應為小女做主,如今,小女的心上人就站在這殿內,就請王太妃做個主吧。”
楚萬相此話一落,身後的楚青涵依舊不變顏色。倒是急煞了軒轅昊天和楚若淩。
“王太妃,我有二王妃一人已足夠,不需要再娶其他女子。”軒轅昊天撇清關係。
“話可不能這麽說。”楚萬相皮笑肉不笑,“二王爺,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況且,您是王爺,為王族血脈開枝散葉是您應該做的事。想我楚萬相這十幾年來為離國國庫捐獻了這麽多金子,這麽一個小小的麵子總要賣給我吧?”
說實話,為了鞏固離國的根基,娶楚青涵絕對是件好事。
壞就壞在,她這個兒子是個標準的死心眼,要麽看不上,要麽就吊死一棵樹上。
這裏麵,看來還需要好好調節調節。
“楚大商人,要不這樣吧,這件事,我們後日再行商議,給孩子一個空間去思量下,您看怎麽樣?”王太妃建議道。
“好,就這麽說定了。”他的目的已達成,讓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接下來,他便隻是等待了。
“青涵,我們先行離開吧。”
“是。”楚青涵應道,“青涵告退。”
待他們走後,軒轅昊天開口,“真的……要我娶她嗎?”
他不是不清楚國家的形勢,他都明白。隻是,他不願意……傷了她。
“讓母後再想想吧。”她頭疼地擰眉。
一邊不做聲的楚若淩突然笑開,“不用想了。”
她轉向身邊的軒轅昊天,“娶她吧。你是王爺,有應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會有意見的。如果你為了我,而犯這麽大一個險,反而會讓我難過的。相信我,就算她嫁給你,我也會把你牢牢地看在身邊。讓她獨自垂淚,後悔當初去。”
他被她的話逗笑,感動地擁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