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這才明白原來是淬過劇毒的,幸好自己躲得快,要不然現在已經變成一具直挺挺的屍體躺在那裏了。

“楚兒,怎麽是你,沒事吧!”門開了,天越看到站在門外手裏還端著午膳的楚淩,臉上浮現一絲擔憂。這種情緒的變化被在一旁的昭烈看的一清二楚。

楚淩搖了搖頭,不著痕跡的躲開天越的關心,這才看清那位即將嫁給羽勝的昭烈公主,一身錦繡的羅衫,頭戴著異族特有的冠飾,有各種五彩的珠子串起,合宜的掛在如瀑般的長發上,和天越一般有著精致的五官,但是鑲嵌在她臉上多是一份難以言喻的嫵媚和邪氣,手上腳上都帶著銀質的手鏈和腳鏈,整個人看起來奢華無比,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睛,帶著狡黠和魅氣。

在楚淩大量昭烈的同時,昭烈也在打量楚淩,從來就知道自己的弟弟身邊不缺乏美女,連丫鬟都是經過仔細嚴格的挑選,今天一見才發現原來竟有如此姿色的女子,同時狡黠的眼睛裏帶著絲絲的疑惑。而且看剛才天越擔心的樣子,顯然這丫頭不是一般的丫鬟這麽簡單,一計席上心頭。

“越兒,我這次來也是單槍匹馬,連個隨身丫鬟都沒帶,你這丫鬟看起來倒是機靈,不如就讓給我吧!”楚淩愕然,什麽居然把她當物品一樣隨便送來送去,眼神也變得惱怒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還未開口應允的天越。

“昭烈,其他人隨便你跳,但惟獨她不行!”天越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怎麽?為什麽惟獨她不行?”昭烈眼眸底竟是隱藏起來的玩味笑意。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她不行,你選別人。”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昭烈笑了笑,原本也隻是想試探一下天越,沒想到她還真不是一般的丫鬟。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為人所難了,隻是你總得派個丫頭給我跟我去一趟北黃城吧!”

北黃城,一直未開口的楚淩聽到北黃二字,猛地抬起原本低垂的頭,“我願意跟你去!”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直覺的反應而已。這話剛出口,連楚淩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楚兒?”天越也是被楚淩的決定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哦?”自動忽視到天越的反應,昭烈見她如此強烈的反應,倒也是再次細細的打量起她來。

掩飾住自己內心的尷尬,楚淩強命自己要鎮定,對上昭烈玩味的眼神,說道:“我有故人在北黃,此次前去,隻是想探望故人罷了,既然公主剛好要去,楚淩隻是想做個伴而已。”

“看到沒,越兒,這可是楚淩姑娘自己要求的,可不是做姐姐的我為難你!”說完竟拉著楚淩的手出去了。

楚淩在跨出那道門檻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身後射過來的強烈的目光,像是要將自己淩遲一般。不過自己被昭烈拉著又不能回去跟他解釋,再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繁鬧的街頭,兩個美貌的女子,一個穿著青色的羅裙,帶著淡青色的紗巾,一個穿著天藍色的羅裙,帶著淺藍色的紗巾,緩緩走在街道上,吸引了眾多人垂青的目光。

這兩個人正是昭烈和楚淩,應楚淩的要求,昭烈換下了自己身上那套華美的異族服飾,換上了燕人女子所穿的羅裙,看起來倒是有著另一番的姿色,兩個如此絕美的女子走在街頭,自然是人群的注意力所在。

“昭烈,你為什麽要來北黃?”經過這幾天旅途的相處,楚淩和昭烈已經是相互以名稱呼對方了。

“你說,我就要嫁給一個我從未相識過的人了,能甘心嗎?我肯定是要來探查一番,對方是怎樣的人。”一席話說的楚淩心裏一陣酸楚,同時又是對昭烈心生一番敬佩,如果是中原的女子,肯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多少女子是在嫁娶之前就認識了要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呢。

“公子他是一位文武雙全,溫婉如玉,英俊瀟灑的男子。”楚淩回過神來,想到了羽勝,順口便接了下去。

此話一出,昭烈立即投來詫異的神色“淩兒,你認識羽勝公子嗎?”

楚淩趕緊否認,“怎麽會,像我們這種平民百姓又怎麽會認識公子呢,隻是平常聽天下人說的多了,便也知道些罷了!這羽勝公子可是人人讚歎的美男子呢,不僅胸懷天下,對人寬廣,而且......”楚淩越說越有勁,渾然不覺自己臉上洋溢的那股欽慕之色,還有一旁昭烈越來越質疑的目光。

“淩兒?你真的不認識羽勝?”

“不認識!”幾乎是毫無意識的否認,過快的否認又一次招來昭烈質疑的目光,楚淩索性閉口不再言語了。

順著那條熟悉的路徑,楚淩心裏很明白,前麵就是羽勝的府邸了,跟在昭烈身後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昭烈,我們這樣是進不去的!那些守衛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我們還是先找家客棧住下來吧!”楚淩拉住了昭烈緩和的說道,其實楚淩也明白自己是突然害怕見到他,那些不過是借口罷了。

昭烈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也便點頭但又靈機一動,“淩兒,你不是說在這裏有故人,那我們去找你的故人如何?”

“故人?”楚淩結巴了,哪裏來的故人啊,那不過是自己當時搪塞他們用的借口而已,現在好了,她居然要自己去找故人。

“淩兒?”看著楚淩那副為難的神色,昭烈還以為楚淩那故人有什麽難言之隱,“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去找客棧吧!”說完又徑自轉身,帶著些許的不情願走了。楚淩見她走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在心裏感歎一聲真好,便跟了上去。

前麵的街市上人潮鼎沸,很多人圍在了一起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麽。“我們去看看!”一見到很多人圍觀,昭烈拉著楚淩便跑了過去,駐足觀看。人群中有一個渾身是泥的小孩,躺在地上瑟瑟發抖,而一旁是拿著鞭子惡狠狠地一個中年肥男,胖乎乎的身子和那張肥的流油的大臉,楚淩看了一眼便覺得嘔心。隻見那個胖乎乎的男人瞪著地上蜷縮在一起孩子,嘴裏一邊謾罵著,手中的鞭子一邊不停地抽打著小孩。“我讓你偷懶,讓你好吃懶做!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每一鞭下去,都引起地上的孩子渾身一陣抽搐。

“住手!”一隻柔嫩細白的手抓住了那還要再揮下去的鞭子。

男子頓足,原本怒氣的臉在看到抓住自己鞭子的人竟是一個帶麵紗的美麗女子時,馬上吐露出一番奸詐的笑意,那隻肥膩肮髒的手也伸了過來,想要扯下楚淩臉上的麵紗,“喲,這小女子生的好俊,讓大爺我來瞧瞧!”

隨即眾人隻聽得哢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楚淩稍一用力那男人的手便斷了,“你!喲!好痛!”男子捧著自己筋骨斷裂的手,立即惱羞成怒,邊跑到他帶來的下人身後,嘴裏邊叫嚷著“給我抓住她!”

那群手下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不怕死的都衝了上來,眾人隻見那名穿藍衣的女子一個回旋踢,再一個倒空翻那群人就都倒在地上哭爹求娘。

那個肥壯的男子一見自己的手下都倒下了,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首看是不是有人追上來。

見他走了,楚淩回過來抱起地上不斷得瑟的孩子,先是細心地幫他觀察了一下傷勢,又小心翼翼的起身,原本想抱著他去醫館,卻被昭烈攔住。

“帶去客棧吧,我幫他療傷!”楚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抱著孩子回了客棧。身後跟著一臉訝異的昭烈,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善良的女子,而且她那一身武藝,並不比自己差。

客棧內,渾身發抖的小男孩被楚淩小心翼翼的擺放到**,昭烈在一旁便拿著行醫用的工具一一攤開,一大排的銀針隨著布條的滾動,一一呈現出來,微微的散發著光芒,看的楚淩目瞪口呆,沒想到昭烈竟然隨身帶這些東西,而且如此精通醫術。

看出了楚淩的疑慮,昭烈便取出針,邊說道:“我從小就跟著師傅學習玄黃之術,尤其是針灸。在我們天越國每一個臣民對醫術都是略知一二的,因為在天越國奇花異草特別多,很多都是帶有劇毒的,所有醫術是每個人必備的防身之術。”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根銀針在火焰上烤了片刻,然後走到床邊解開小男孩的衣服,當小男孩的衣服都解開的那一刹那,楚淩愕然,這麽小的小孩子怎麽會渾身上下全是凸顯的筋骨,仿佛那層皮下麵就直接是骨頭和支架了,如此瘦弱!想來不由得怒火中燒,都是白日的那個死胖子,滿身肥油,就知道剝削勞動人民,竟然如此的苛刻對待一個這麽小的小孩,相比較眼前躺在**的小孩而言,風涵還是比較幸運的了。

片刻之後,昭烈拿著銀針出來了,楚淩遞過去一塊手帕,昭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好了,過片刻大概就能蘇醒了,我們走吧!”

“走!”楚淩詫異的盯著昭烈,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還在這裏,我還要去照顧他呢!”

聽到這話,昭烈的神情瞬間變得一陣淡漠,一一收回了自己的銀針,瞥了楚淩一眼,慢條斯理道:“楚淩,這大燕天下有多少這樣的孩子,你管的過來嗎?今日你救了他,那明日呢?你能救得了一時,救得了他一世嗎?”

楚淩默然,是啊,這大燕天下有多少這樣無家可歸淪為奴隸的孩子呢!燕皇那狗賊,賦稅嚴苛,百姓的生活完全是水深火熱啊。還有那些完全無視百姓生活的貪官汙吏,更是無惡不作,草菅人命。難道平民就注定要被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欺壓在腳底下?

“楚淩,走吧!今晚我們還要夜探羽勝的府邸呢!我可是很想一見我未來夫君的模樣。”

“什麽!”夜探?楚淩看著昭烈,心裏一陣發毛。

“是啊!”昭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原本我還在擔心,如果你沒有武藝,該怎麽去,沒想到你還是世外高人呐!那我就放心了,晚上陪我一起去吧!我的夫君我總得見見吧!”最後那句“我的夫君”深深的刺痛了楚淩,她的夫君,是啊,以後等他娶了她,他們就是一對夫妻了,這樣的聯姻想必是羽勝無法拒絕的吧!

可是為什麽心裏在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心底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在慢慢擴散呢!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腐蝕自己的內心。

“淩兒,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看到楚淩這副神情,連昭烈都有些擔心是不是她生病了,以前就聽說她身子不好,不然他那個冷酷無情的弟弟也不會取了天夜國最珍貴的寶物來救她,想到這件事,她自己也是從犯呢!不知道有一天父王發現夜寐不見了,會是怎麽氣呼呼的神情呢!那可是父王的寶貝,要不是那天父王要她嫁到中原,她也不會去幫天越偷夜寐了,那算是萬事有因有果吧。

“沒事,隻是我們這樣去,不太妥當吧!萬一被侍衛抓住了,那怎麽辦?”

“沒事!”昭烈神采之間閃現的竟是自信的光芒,隻見她從紗衣羅裙衣兜中拿出一個碧色的小瓶子,從中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黑色的珠子,癱在手心裏還泛著金屬的光芒。

“這是什麽啊?”看著眼前新奇的東西,楚淩確實是沒見過,當然也不明白這個小東西跟他們夜探公子府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