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楚淩隻知道自己交付了所有,在理智與非理智之間徘徊,但是能夠相擁著自己心愛的人同塌而眠,那是一件多麽奢求和幸福的事情。所以她選擇了讓自己墮落一回,哪怕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羽勝看著自己身下的人,細致的吻一點一點在她如玉的肌膚上落上痕跡,這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愛上的女子,奈何命運弄人,他們始終站不到一條船上,他們的心中間總是隔著一條深不見底無法跨越的海。但是這一刻她是屬於他羽勝的,屬於他一個人的。

抱著她柔軟的身軀,那種始終在自己懷裏的感覺,那一刻才是真真正正的擁有。

春色無限,從床簾之內傳出的哀婉低鳴好像黃鸝在夜間歌唱一般。待到昭烈一路風塵仆仆的帶著一名被擒獲的黑衣人趕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大堂內早已是人群散去,一片狼藉,等待自己回到那間新房時,卻發現門是微掩著的,房內不斷有那種撩人心波的聲音傳出,燭光下,紅色印在空氣中,她的夫君和她自認為最好的姐妹就在屬於她天昭烈的新房內,幹著這種苟且之事。突然她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憤怒,不僅是對於床榻上的兩個人現在所幹的事,更憤怒的是楚淩辜負了她一片赤誠之心。在天夜國人人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尤其是對友情而言,恨意之火在昭烈心中慢慢燃燒,可是在隨著她腳步一步步逼近床榻時,在最後關頭竟然退縮了,她不能就這麽簡單的饒過楚淩,這輩子她給她的屈辱,她要她用一生來償還。天夜國的女子都是性情中人,愛恨通常隻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要麽愛則深,要麽恨則切。

次日,清晨光亮的陽光洋洋散散的撒在湖麵上,泛起一層粼粼的波光,像是天堂裏的精靈在水麵歡呼雀躍。一群侍女排著長長的隊伍,身穿著十二色的衣服依次走過波光粼粼的湖麵,手裏各自端著形色不一的東西,有銅色的盆裏麵裝著清澈的水,後麵那位侍女手裏捧的便是雪白如絲的布巾,再後麵便都是依次拿著的各式各樣的服飾與裝飾品了。

長長的隊伍有條不紊的往著新房的方向進軍,到達目的地後,為首身著鮮紅色的侍女輕輕地嗑響了房門,“主子,時辰到了,可以起身了,奴婢們可以進去嗎?”

房內兩個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人,聽到聲響,同時的睜開眼睛,楚淩一見到自己身邊的那個赤身**,緊緊摟著自己的羽勝時,那麽近的距離,他的睫毛都一根根的看的清清楚楚,嚇得差點跌下床沿。“我們,昨天......”再一看自己的狀況與他也是相差無幾,滿臉的尷尬之色和羞愧。

“走吧,我們該起身了!我的娘子!”羽勝看著自己懷裏溫順的人兒,柔聲道。

“不,我不是!我該走了!”楚淩慌亂的爬了起來,尋找著自己的衣服,看到一床的淩亂,還有那沾染在被單上絲絲的血跡。楚淩隻感覺到自己似乎是犯了十惡不赦的錯誤,他是昭烈的夫君,自己怎麽可以這樣,真是該死!

“你說什麽!”羽勝也被她搞暈了,一開始自己還以為她就是天夜國的公主,所以她的身份才會如此的隱蔽,所以她才會三番五次的想去刺殺父王,所以她才會嫁了過來成為自己的娘子,所以昨天晚上才會......可是現在為什麽她要矢口否認了呢!這一句話打破了他太多的希冀。

“你說什麽,我不懂?淩兒,你是我的王妃啊,我們拜過堂,圓過房,難道你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嗎?”越說羽勝便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不是的,這一切都是......”撕心裂肺的頭疼,楚淩漸漸地想起來,都是昨天的那杯酒,那杯含有媚藥的毒酒:“是那杯酒,我不是公主,你的娘子不是我!”

“她說的很對,你的娘子確實不是她,因為你的娘子是我!天昭烈,永遠不會是叫楚淩!你說是不是!”不知何時,門微微的開了,昭烈一身華麗的貴婦裝站在了兩個人麵前,她在說話的同時卻把目光深深的鎖定在楚淩身上,她看到她的脖子上有著明顯的歡愛過後的痕跡。

“昭烈,你聽我說,我不是......”當她用那種眼神看著她時,楚淩便明白是昭烈誤會她了,可是她又該怎麽解釋。

“不是什麽,你是想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無能無力!還是你想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因為你想一躍而上,麻雀變鳳凰,我真是替我那個可憐的弟弟感到惋惜,居然看上了你這樣的女子!”

一番話,咄咄逼人,楚淩隻感覺自己是那樣的無力,昭烈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羽勝一直像一座冰山一樣的站在一旁,從她們的對話裏,他已經可以了解事情的大概了,原來天昭烈始終是天昭烈,楚淩始終是楚淩,楚淩不會有一天變成天昭烈成為他羽勝的妻子。可是有一點羽勝不明白,為什麽會是楚淩出現在新房裏?

暗淡了許久,看著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潮湧動,羽勝終是按捺不住了,原來最後被蒙在鼓裏的人是他這個新郎。“你們說夠了沒有,說夠了的話都給我住嘴!”

一聲嗬斥,楚淩和昭烈的聲音果然都停了下來,楚淩臉上是那種哀傷的悲戚,而昭烈臉上是那種盛氣淩人的威勢。

“今日之事,既已如此,那本公子就一日娶二妻!”這是他想過的最好的額方式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將楚淩圍在他身邊。

“哼!看來你這招果然高明啊!”冷哼一聲,昭烈趾高氣揚的提起寬大的裙擺走出房門去。門內的楚淩和羽勝隻聽得到她對著外麵的侍女說了一句:“你們都退下吧,以後公子的一切都是由本王妃打理!”那幫站在門外的侍女不愧是天夜國訓練出來的,其實裏麵發生了什麽事,她們站在門外早已聽的一清二楚,但是她們都懂得一個道理,想要在宮廷裏存活,必須多聽少說。

聽著她們漸遠漸行的腳步聲,楚淩無力的攤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怎麽會這樣?一切怎麽會變成這樣。

見到她軟軟的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羽勝走過去,輕輕地擁住她,豈料卻引起她巨大的反抗和恐懼,“不,不要靠近我!都是我的錯!”

壓著她的抵抗,不讓她掙脫開自己的懷抱,“不,不是你的錯,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隻有抽泣聲,一身接一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哭過的楚淩,受再多的傷,流再多的血都沒有哭過的楚淩,卻在那一刻淚流不止,那是一種委屈和辛酸。

“到底是怎麽回事?”羽勝附在楚淩的耳邊,一邊幫她擦拭著淚水,一邊問道。心裏滿是心疼,自從自己認識她以來,她永遠都是那麽堅強的女子,隻是現在羽勝明白了,那一切不過是一層偽裝,假裝的堅強。

“因為發現府中突然有婢女死於中毒,所有昭烈認為事情有異,便讓我假扮她,好讓她出去調查這件事,隻是我沒有想到,酒中也有毒......”

婢女意外死在府中,羽勝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精亮的光芒,看來有人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要對自己下手了。

“好了,淩兒,留下來吧!事已至此,況且在我心目中誰是最重要的,你是明白的!”

留下來,楚淩心裏始終有一個平衡不了的天平,左右搖晃,左邊是國仇家恨,還有在陳伯麵前的誓言,右邊是自己深愛的人,天平到底應該向哪一方傾斜,她的心裏迷茫極了,矛盾極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極力的掩住自己的耳朵,生怕羽勝再說一句話便會將天平打破,可是真的好難選擇,好難。

“淩兒,有人要害我,難道你不想保護我嗎?”實在不行,羽勝使出了殺手鐧,既然楚淩不願意服軟,就讓他個男子漢大丈夫裝一回軟弱吧。

“昭烈如此聰慧,有她在你身邊,你不會有什麽事的。”豈料楚淩想了半日卻回了這樣的話給他。

心裏一陣抽搐,羽勝想了半日:“難道你不想昭烈原諒你了嗎?你這樣一走了之,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的。”

楚淩默默地聽著,是啊,自己一走了之,就永遠失去了昭烈這個朋友,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好,我留下來,但是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昭烈的原諒。”

看著她如此的重情重義,為了自己不肯留下,確實為了那不確定存不存在的原諒而留下,羽勝心裏泛起一陣擔憂,這樣的重情重義在王室不是一件好事。有時候反而是致命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