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回憶的相冊

“這麽巧?我去看看呢。”蘇晚淡淡一笑,店裏裝潢簡約明朗,沙發茶幾占滿了大半間前廳,兩側靠牆各一組實木玻璃櫃。

一側的琳琅滿目是各色精致甜點飲料,另一邊則掛滿了是精巧璀璨的配飾,掛墜、帽子、包括顏色別致的指甲油都有,全是店裏免費提供給顧客的。隻靠裏擺了幾個穿當月最新款時裝的模特。

整間大廳清爽舒適。

“你先在這坐會兒。我進去瞧瞧。”蘇晚隨手把包放在沙發一側,對沈時笑了笑便隨經理從身後小門進去看布料。

裏頭別有洞天,各色做工精細的布料掛了滿牆

,風格迥異,適合各個年齡段。

蘇晚掃了眼,挺滿意,一眼便看到了西南方相鄰的兩掛料子,眼前一亮,上前端起細看了看,很是滿意。

轉頭對經理道,“就這兩匹吧”

她摸了摸料子,細滑輕暖,在光下各個角度折射出的色彩皆不同,用來做貼身的旗袍最合適不過。

經理跟在後頭半天,見蘇晚一眼就挑中了自己磨破嘴皮子強買來來的兩塊料子,嘖嘖道,“您真有眼光,這兩匹可是絕版,設計師原本是要自留的。”又謹慎看著她,小心翼翼道,“但這顏色花樣您用會不會早了些?”

蘇晚微微一笑,指道,“這匹給我媽,這匹給我家老太太。”

經理這才恍然大悟,又聽蘇晚問,“尺寸你都有吧?”

忙點頭,

“有,都小心存著檔呢。”

蘇晚點點頭,“小姑娘用的料子有沒有新式樣?顏色嬌嫩,質感要上好的。”

“有。”經理忙引薦。

“您用的也有,我這有幾匹頂好的,沒舍得掛出來,原是給自己以後有人情往來預留的。我帶您過去瞧瞧。”

“好。您有心了。”

挑完料子,蘇晚又定了式樣,在大廳選了相得益彰的配飾存在了經理那,便跟著沈時走了。

經理和全店的員工恭恭敬敬送他們,直到從落地玻璃門眼見著他們的車子開遠了才散去各忙各的。

這短短幾分鍾,就是大幾十萬的收入。他們如何能不盡心盡力。

“快,照著沈夫人選的式樣立刻著手裁剪,都警醒著,她大方,可也挑剔著,這次又是她剛進門孝敬婆家人的,比往常都更細致著點啊。要是沈夫人滿意了,這回單給你們雙倍抽成。”

眾人自然心喜,做事也更加積極上心。

蘇晚也挺滿意,這次的收獲出乎她的意料,也算是曾靖這個不愉快的插曲後意外的焉知非福。

沈時把車開出停車場駛上大道,入冬了,街邊的行道樹幹都刷上了部分白漆,一眼望去,煞是整齊觸目,日漸稀薄的枝葉上繞著剔透的彩燈,如水晶琉璃般,想來晚上一定又是一番盛景。

蘇晚想到,她跟沈時好像從沒有一起逛過B市夜景,匆匆路過也都是歸途半道。突然很想跟沈時一起牽著手像尋常夫妻情侶一樣吃過飯散散步,看看燈火簇擁的家鄉。

上一次逛夜景,似乎還是父母都在世的時候。後來為了做乖巧女兒不讓林郡陽抓到任何話柄,她從來都是在晚飯前務必到家,難得為了複習應考住在外麵也不出去閑逛,小心謹慎。

如今,他們是夫妻,做什麽都能正大光明,不用忌憚林家任何人。

下回找個機會跟沈時去逛逛夜景吧。今兒就算了,還得回去給老太太送相冊。

她掃到放在控製台上的相冊,因為VIP病房是有專人負責打掃,所以凡有遺失都小心保管著,他們去找的時候,負責的護士連帶著老太太掉在床下的小卡子都一並交給了他們。

蘇晚隨手拿過相冊,淡笑著眼翻開,入目第一張是顧許滿月時他們拍的全家福,那時老太太和老太爺還尚年輕,沈琮顧寧婧風華正茂,沈時形容尚小,眉目輪廓卻已露俊朗,牽著才會走路的沈念站在老太爺和老太太前頭。

照片保存的極好,若不是這本被翻磨了邊的老相冊,真像拍了沒幾年。可轉眼顧許都那麽大了。

蘇晚往後翻,後頭都是按時間先後排列的,前頭多是沈時,後來才稀稀兩兩有了沈念,但不多,僅有的幾頁塑紙也都很新,倒有不少蘇晚跟沈時的合照,她乍一看頗為新奇。挑了眼,轉頭看了看沈時。

前頭車況正繁,沈時目不斜視,淡笑了眼,“怎麽了?”

蘇晚笑了笑,垂眼輕撫著膝上的相冊,“怎麽還有我們倆的合照?我都不知道還有這些照片。”

相片顏色有些陳舊,拍攝鏡頭隔得挺遠,有蘇小晚摘了小花偷偷往少年沈時頭上戴,也有她坐在沈時對麵捧著小碗巴巴看著他給自己剝枇杷,更有她壞笑著往沈時身邊的小女孩衣領裏放蛐蛐……

沈時借著路況清爽,偏頭看了看,最為惹眼的就是蘇晚穿著一身石榴紅短連衣裙往人領子後頭塞蛐蛐,一身火紅的顏色與頭頂的瑰麗晚霞幾乎融為一體,將那身著艾綠小禮服某家千金壓得黯然失色。

沈時彎了彎腰,道,“她是誰?”

他印象中隻記得有這麽一件事,卻隻記得主角是蘇晚,卻早忘了被她荼毒的小女孩是誰家千金,這照片是遠側偷拍,隻將蘇晚和沈時的側臉拍的一清二楚,那站在他右側被擋住大半張臉的人卻模糊不清,宛如背景。沈時還真不記得那人是誰。

蘇晚掀了掀眼皮看他,沈時正側對著他目視前方專心開車,確定了他隻是隨口一問而不是舊情被勾起也沒再放心上,亦隨口道,“不記得了。管她是誰。”

其實,她連那丫頭當時長什麽樣都沒看清,隻知道那日沈老太爺大擺筵席為老太太祝壽,受邀的賓客如過江之鯽,那個小丫頭隻是黏著沈時的一眾名媛其一,當時蘇晚正巧看到石頭縫邊有幾隻蛐蛐蹦躂,計上心來就貓過去隨手逮了,那人黏的最緊,一張嘴喋喋不休,不塞她衣服裏塞誰?

至於姓甚名誰,誰有工夫管她?

當時蘇晚塞完了,便小聲提醒她,“你衣服裏有隻蛐蛐跳進去了。”便在她駭然的表情中拉了沈時就去吃綠豆糕,旁邊一眾躍躍欲試要貼上沈時的名媛也都嚇得各找各媽,哪裏敢再去趟這渾水。

因為這件事,蘇晚不動聲色地一戰成名,沈時身邊此後好幾年都清淨了不少,誰都知道,沈家大少爺是蘇小晚的,想撬牆角,得看看你的膽子答不答應。

“嗯。”沈時也隻是隨口問,並不在意答案,隻道,“你要想留一份這些照片,等會我去問奶奶把底片要來,再洗一份。多少也是回憶。”

就是這些回憶,讓他在英國的那些年有了寄托和寬慰。

“好啊。”蘇晚繼續往後翻,幾頁後便有了顧許,照片也越來越高清,從兒時到少年,再到長大成人。這些回憶若不是靠著照片,也許就湮沒了歲月的長河裏。

老太太便是靠著這些照片,度過一個個兒孫不在身邊的日子。

蘇晚撫著磨了邊的老相冊,恍惚感慨,也許等她老了,也會這樣捧著一本舊相冊打發年老的時光,不知那時她枕邊的相冊裏都有誰的的照片。

耽擱了許久,等車子開進沈宅的大院,已經臨近黃昏了。

沈時才停好車,顧寧婧的電話就來了,“你們今天還回來吃晚飯嗎?廚房正準備呢。”

一聽沈時道,“已經到家了。”顧寧婧忙喜道,“那我讓他們多備幾道菜。回來了就先回房休息吧,待會兒做好了讓王叔去叫你們。”

“好。”

沈時掛了電話對蘇晚道,“媽的電話。”

蘇晚笑道,“打的真巧。”

解了安全帶,兩人下了車,沈時道,“媽讓我們先回房歇著,做好了再來叫。就不用過廳堂那去了,你也累了。”他伸手摩挲著蘇晚略顯消瘦的側臉,自他回國後遇見蘇晚,所看到的便是她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不是勞心傷神就是身體受創,舒心日子幾乎不怎麽有,隻每每回憶起那些坎坷,他就心疼不已。

墨眸望著初上華燈下的巴掌大小臉,恨不得把她變成一朵石竹花揣進口袋裏,免她風雨流離,勞神病苦,就這樣永遠在他的羽翼下做顆溫室裏的花。

“走吧。起風了。”初冬的天氣極為反常,回暖起來能讓人動輒大汗淋漓,冷起來又陰雨連綿,接下來的好幾天又將是接連的陰雨天,耳邊呼嘯的風直吹得人心裏發毛。

兩人才回了房,正要換下醫生酒氣的髒衣服洗澡,蘇晚的電話就響了,繼而沈時的也接連響起。

兩人接通。

蘇晚道,“寧憐?”

“嘿嘿嘿,晚晚~你在哪兒呢?”她聲音醉醺醺的,詭異的亢奮,明顯是喝大了,停頓半晌,蘇晚沒理她,寧憐突然高喊,“蘇晚~我愛你~你愛不愛我?愛不愛嘛?”

蘇晚不想理醉鬼,可她催促的緊,聽聲音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她隻能敷衍哄道,“愛。”聲音頗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