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結盟

他指的是外頭的林奚。

張豔茹一聽,當然知道林奚會有什麽脾氣,可好不容易安撫住沈時這棵大樹,她也是為她們母女倆多找了個依傍。

來年若是蘇晚和林郡陽鬥法,林郡陽敗了,她們也能繼續依持沈時,自然不能得罪。

吊梢眼一彎,笑得風姿綽約,心裏雖為著待會兒女兒會有的態度而為難,卻仍老神在在給沈時吃定心丸。“你放心,其實小奚隻是單純了些,有時候性子雖然急躁,但是不會無的放矢。”她總要為女兒說好話,畢竟若真能拉攏沈時成為她的女婿,那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豈是跟著林郡陽能比的。

說著,率先沈時一步開了房門,跨出門去,忙對那頭病**看過來的林奚不動聲色地豎了食指,微努著嘴提醒她別鬧。

林奚嫌她擋住了門讓她看不到沈時,麵上才不耐煩,一見到後頭沈時出來,忙扯了笑,雖麵色蒼白,氣力虛弱,卻在看到沈時那一秒像注入新力般,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可後頭的沈時看都不看她一眼,麵容淡然地掠過張豔茹往門外去,後來的張豔茹還一副送客似的如影隨形。

林奚不幹了。整個腦子都似被著了一記悶錘,瞪著眼看著沈時越來越接近病房門,心裏一堵,頭暈腦脹,眼前微微一黑,又怕沈時真走了,忙一瞪眼攢足了僅有的氣力,喊道,“媽!”

這時候她自然沒辦法直接喊沈時別走,到底輸了身份,隻能怨懟一開始就做過保證的張豔茹。

張豔茹一聽,也是一慌,想扭頭看林奚,一時也忍住了,忙送了沈時出去,匆忙道,“我就不送了。有消息我會聯係你的。”

沈時點點頭,走了。

張豔茹忙關了門,又上了鎖,一轉頭,正見林奚嘴歪眼斜地翻著白眼靠坐在那,跟岔了氣一樣。

見狀,張豔茹忙跑過去,好不容易掐著林奚的人中,見她張開眼,忙要去按鈴讓醫生過來,卻被林奚給阻攔了。

“別。”

她掙紮著坐好,一手死死揪著張豔茹的手臂,因為病房裏空調開的高,似開春似的溫暖,所以張豔茹早脫了大衣隻著一件單薄的黑底碎花長袖裙,這會被林奚掐著,隻覺指尖都摳進了她肉裏。

張豔茹神經一抽,手臂一抖,想抽回來,林奚卻死死拽著。

“你說沈時一定會過來的。可是他連句話都沒跟我說!你……真沒用!”林奚氣急敗壞,恨恨瞪著張豔茹。

張豔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冒著被林郡陽打死的危險就為了寶貝女兒一句‘想見沈時’,可她卻這樣說她,半點不為她著想,張豔茹心裏如何不傷心。

林奚的話像一隻大掌握住她的心髒死勁揉搓,又疼又酸,張豔茹想為自己訴苦,可看到林奚那張慘白無血色的臉卻又什麽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隻能默默歎了口氣,忍著心酸語重心長道,“小奚,我知道你想讓他在這多待會兒,可是你也知道,我是背著你爸爸用他的手機騙沈時來的,這要是讓你爸爸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麽,咱們倆都吃不了兜著走。你也知道,現在我們全仰仗蘇氏的頭銜,要真惹惱了你爸爸,把我們倆趕出去,以後別說你的錦衣玉食沒了,咱們跟沈家是連半毛錢關係都沒了,還拿什麽再去跟沈時攀感情?你說,要是你現在素衣布鞋,沒了你爸爸給你的光環,沈時還真的願意看你一眼嗎?”

這話說完,林奚眼一眯,很是不爽,也不服氣。

張豔茹忙道,“寶貝兒,你要往長遠之計做打算,如今穩住你爸爸,才能穩住沈時,才能讓你接受這麽高水準的治療,否則,咱們連起碼的醫療水平都供不起啊,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媽怎麽活呀?”

說到動.情處,張豔茹眼一酸,淒楚地擦著淚。

林奚雖不愛聽這些,可看著張豔茹如此表情和哀訴,難免還是動容的,隻撇了撇嘴,不再怨怪張豔茹。

良久,又問道,“媽,你到底跟沈時說了什麽,他才過來的?”

林奚雖然總對張豔茹頤指氣使鬧脾氣,可張豔茹的手段高明她還是知道的。又見她這樣忌憚林郡陽,隻想著把方法套過來,她是不怕林郡陽的,隻要能見沈時,管爸爸說什麽,就不信他真會把她這個唯一的血脈給掃地出門。

經曆過多次被林郡陽掃地出門,她怕之餘反而有了種死豬不怕開水燙,僥幸的次數多了,就覺得危險就不再是危險。

張豔茹被她這麽一問,一慌,忙顧左右而言他,“這個你就別問了,媽媽會處理的,你餓不餓?”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我讓阿紅燉了湯,馬上應該就送來了。”

“到底是什麽?你告訴我,我想知道。”林奚窮追不舍。

張豔茹無法,隻得尿遁。“媽媽要去洗手間,你要不要上廁所?這兒有扁馬桶。”說著,她蹲下.身去拿床底下的便盆,“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受到震動,不能下床。”

林奚一瞪她手裏的便盆,嫌惡地皺眉抿嘴,腦袋微微側到了張豔茹的反方向,“拿走!惡心死了。”

張豔茹一愣,低頭一看,帶著藍寶石戒指,貼著美甲的手握著一個嶄新便盆,忙解釋,“這是新的,幹淨……”

“拿走!你快去廁所吧,我不用。”林奚皺著眉,覺得太陽穴裏頭像是有兩隻螞蚱在跳躍,跳的她腦殼子都疼。

張豔茹忙把東西放回床底下,“那媽媽先去了。我現在就讓阿紅買個新的過來,再消毒幾遍,你現在……”

“好了好了,快去吧。煩不煩!”林奚現在巴不得張豔茹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去洗手間,眼不見為淨。

想到她現在的床底下放著那種東西,也不知道哪個病人用過的,又被幾個人的手拿過,想想就惡心,頭越來越疼。

忽而,門外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林奚正煩著,自然沒好氣,“誰啊!”

外頭紅姨拎著燉湯,一聽裏頭的罵聲,心髒猛地一跳,忽而想到這是林奚的聲音,還是頗為欣喜。

雖然林奚這個人刁鑽跋扈,狗仗人勢,對他們這些下人從沒什麽好臉,可到底跟她比還是個孩子,又是她看著長大的,比起孩子躺在病**不生不死,她當然更樂意見到林奚醒過來。

眉眼含笑,小心翼翼擰開了門,探出臉去,“是我。阿紅,太太讓我燉了湯,二小姐醒了?正好可以喝。”

林奚一見是紅姨,也沒什麽好臉色,本想趕她走,可被她一說,肚子倒真空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現在肚子餓得要死,她隻記得自己暈倒前為了將禮服勒的更纖細,連早飯都沒吃,隻在車上吸了一口水,生怕蹭花了口紅。

便撇嘴道,“進來吧。”

“誒。”

一陣衝水聲後,張豔茹開門出來,正見紅姨彎著腰往碗裏舀湯。

道,“阿紅來了?”

“誒,太太。”紅姨聞聲扭過身來,恭敬點了點頭。

張豔茹走過去,“怎麽樣?我讓你燉五個小時,夠火候沒?”她探過頭去看了一眼,湯色還不錯,裏頭的乳鴿也熟而不爛,皮糯卻沒有半點損傷。

紅姨道,“夠了,全都按照太太的吩咐。”

“嗯。”張豔茹點點頭,“拿去給小姐喝吧。”又對林奚道,“媽媽有點事情,先出去一會兒,你在這乖乖的,有事就讓阿紅伺候你。阿紅,照看著點小姐,要是忙不過來就給我打電話,病情的事去找劉主任。清楚了沒?”

“知道了,太太。”

張豔茹滿意地點點頭,出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咚咚作響。

到了花園轉角,見沒人,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喂,安林,幫我查一件事。”

沈時開車回去,蘇晚正畫好了妝,一身簡約不失精致地坐在秋千架上晃晃悠悠,手裏端著本書,是那天晚上沈時看的那本。

淡而柔的晨光從她的右側頭頂圍牆灑下,夏日裏蔥鬱小花的藤蔓已經隻剩零星一片綠葉在風裏搖曳,蘇晚似遺落凡間的仙人,麵容絕美,身姿窈窕,微風起,她輕盈的裙擺在半空裏舞成一朵繁複絹花,在光裏近乎透明。

沈時步子輕,晨間又有不少鳥鳴,蘇晚看的認真,竟沒有察覺沈時過來。

直到身後一股輕柔的力道,秋千一下一下地擺晃起來,她才恍然扭頭,粲然一笑,“回來啦?”

“嗯。走吧。”沈時伸手牽著蘇晚下秋千,又拿了她手裏的書,看了看頁碼便合了握在手裏。“早飯吃了沒?”

“吃了些,媽送來的,我本想不吃的,可架不住她盛情,好歹吃了點,現在不饑不飽。”蘇晚由沈時牽著,走在木廊裏,眼前的原木地板半片映在光裏,半片影,每踩上去,便有輕微的吱呀聲,很是古韻。

兩人進了屋,沈時將書放到書架上,蘇晚拿了放在桌上的手包和化妝包,其餘東西早在沈時去取車時就已經放進了後備箱。

“走吧。”沈時伸手接過蘇晚手裏的東西,率先走出房門,等蘇晚出來,才又帶上了門,又從外頭反鎖。

沈宅不止他們自家人,一夜不回,未免疏漏還是鎖起來更安心。

兩人走到外頭,迎麵碰到老太爺推著老太太出來,一見兩人拎了東西要出去,老太太道,“朝兮,這是要帶晚晚去過節啊?”

“過什麽節?這跨年還早呢。”老太爺說了聲,卻被老太太翻著白眼鄙視道。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洋節日,今天叫什麽,平?”

“平安夜。”蘇晚續道。

“對對,就是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