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檢查

兩人收拾完畢,開門出去。

才走到走廊沒幾步,聞訊趕來的會所副總一臉惶然。張沁樰已被押送去警局了。

“沈總裁,實在抱歉,讓二位受驚了。”副總慌忙上前,跑得氣喘籲籲,一臉汗水與寒冬和這一身西裝革履格格不入。

不等沈時開口,副總忙又望向蘇晚,戰戰兢兢地打量蘇晚一身,見她除了疲色和精神不佳並未受到明顯傷害,終於籲了一口氣,忙一臉愧意,“這次是我督查不嚴,竟然讓沈夫人無端受到這樣的驚襲,實在是萬言難贖此咎,多的話就暫且不說了,二位,去醫院做檢查的流程我已經全部跟院方打點好了,車子就在外頭,還請沈夫人先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事後彌補和追究責任的事過後再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心裏惶然。在事情發生後,他第一時間和會所老板匯報了,老板本讓他拿錢了事,沒想一聽涉及沈時,遇襲對象又是蘇晚,人盡皆知沈時愛妻如命,這會所老板又是圈裏的人,更是風聞不少,當下就扔了一句,“副總。會所的前程就靠你扭轉乾坤了。我電話欠費了,不多說了。”

副總才驚了眼,那頭電話已然被掛斷。

他一臉茫然,已知這鍋背定了,仍是不死心,又打了個電話過去,卻是已關機。

這才認命地慌忙跑了過來,邊一路聯係電話和車隊,養尊處優慣了的人,這一路小跑,差點送了半條命,還得強顏歡笑,長袖善舞,實在為難他這個年逾半百的人。

沈時扶著蘇晚,對副總道,“有勞,哪家醫院,我帶我妻子就行了。不牢費心。有空完善一下保全,希望下次再來,不要再重蹈覆轍。”

這一句,既領了情,又端了架子,也表明了既往不咎,倒出乎副總的意料,慌忙對轉身擁著蘇晚離去的沈時千恩萬謝,“沈總走好,夫人走好。”忙又招呼身邊的手下小心跟著去細細打點,事無巨細過來匯報。

這一場,倒讓他覺得比當年金融危機時陪著大BOSS力挽狂瀾,支撐起搖搖欲墜的會所還要艱難萬分。

沈時陪著蘇晚去了醫院,細細一通檢查,又在車裏等了會所的人送來檢查報告,看完確定無事,才帶著闔眼小憩的蘇晚回去。

這裏離沈宅頗遠,此番受驚,回去必然會露了馬腳,倒讓長輩懸心,再加上老太爺那暴脾氣,老太太又極寵蘇晚,必然鬧得天翻地覆,索性就近回了兩人的家。

好長一段時間不回來,院子裏的花木竟像一夕由春至冬,草木凋零,索性有沈宅的幾個麻利下人時常來打掃,除了景象蕭條,倒幹淨整潔,屋內外牆角連灰塵也看不見,大廳裏的巨大水族箱裏碧水遊魚,浮草幽幽。

這兒才有家的感覺。

蘇晚依在沈時懷裏,望著眼前恍若隔世,這兒雖遠遠不及沈宅寬敞,又不如肅園精致,一踏進門來卻連凝風都帶著溫馨和愜意,心裏殘留的慌懼卻消了大半。

“我扶你回房睡會?”沈時扶著蘇晚走至客廳左中央,沿牆擺了一溜綠植盆景,別墅裏鎮日開著地暖,這些盆景倒養的極好,似盛春繁華,畫家上的海棠和水仙正似睡未醒,眼看沒兩日就要開了,倒是應景。

蘇晚微微搖了搖頭,轉向右邊手的沙發,“我去坐會兒吧。剛才在溫泉裏睡著了,正懵著,再睡怕日落西山也醒不來,晚上又該睡不好了。”

“也好。”沈時扶她過去坐下,又移了幾個軟墊給她靠在腰後,展了薄毯替她蓋在腿上。“我去燒點水,晚上就睡在這吧,不回老宅了。”

“嗯。”蘇晚輕輕點了點頭,放鬆身體靠在沙發椅背上,沈時去廚房,她聽著他在廚房裏窸窣之聲,又有水流聲遠遠傳來,慢眼看著眼前久違的小家,心似乎頓時懶懶沉了千萬斤,再也不想挪去別的地方。

蘇晚眼見擺在電視機櫃旁的盆栽泥土微微泛白,便掀了毯子過去,順手拿了窗台上的水壺蹲在地上澆水,忽聽廚房裏沈時走出來問道,“晚飯我煮點粥?還是你想吃別的?”

“粥吧。”蘇晚細細往盆裏噴水,想了想,也不抬頭道。

中午吃了太多油膩的東西,下午在溫泉又吃了不少偏甜的糕點,再吃別的怕是吃不下,喝點粥正好清胃。

忽又想到,抬頭問道,“上次宅子裏帶來的什錦小菜還有嗎?”

沈時恰好折身,才走到月門後,聞聲微側過臉來,長身玉立,側影如畫,“有。我再炒幾個清淡的小菜。你別累著,待會兒我來澆就行。”

“打發時間。”蘇晚又挪到另一盆花前,看了看半濕不幹的泥土,想了想,又揚聲對廚房沈時,“沈時,你來看看,這盆要不要澆水?”

這些東西小時候總見爺爺鼓搗,老聽他念叨見幹澆透,可聽是一回事,蘇晚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到底怎麽才算幹,怎麽才算透,隻隨性而來,死在她手下的奇花異草無數,倒讓蘇老太爺隔三差五歎息一回,又舍不得責怪這顆唯一的掌上明珠,反而怕蘇晚自責一再安慰。

可這會兒到底結了婚,總要學著做個賢妻良母,又是隔了數天頭番回來,蘇晚不想殺生,隻能求助沈時。

沈時正在淘米,聞聲,應道,“好,等一會兒。你先別動。”

這些植物都是他熟識的風水師特意送來給他鎮宅的,尤其對夫妻和順甚有奇效,沈時雖不心疼這些花草,倒在意這個好意頭。

忙將淘好的米裝進電飯煲,設定好了才邊擦手邊出來。

他過去一看,明顯土正濕著,也許是因為離地暖的中心較遠,宅子裏的人怕是也才澆了水沒兩天,可一看蘇晚眨巴著眼,捧著水壺躍躍欲試,隻得暗暗歎了口氣,淡笑道,“澆吧,別澆太多就行。”

“嗯!”蘇晚來了興致,拿著水壺就噴,沈時站在那看了很久,隻見蘇晚澆澆停停,歪頭湊過去打量了一會兒再接著噴水,直看得沈時幾番想要開口提醒,最終罷了。

澆吧。千金難買美人笑。大不了死了再讓他們換一盆過來,左右不過十來萬的事。

“晚晚,你先玩,我去小區門口買些食材。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沈時一看她正挨個給花澆水,無論幹濕雨露均沾,微微倒抽一口氣,終是歎了口氣,“你別亂跑,有事等我回來。”

“嗯。”仍是含糊道,一心撲在了那幾盆花草上。

沈時出了門,給風水師打了通電話,“給我再把上回的盆栽準備一套,你先養著吧,等我這的澇死了,你再差人送來。”

那頭的風水師一愣,“這大冬天又不下雨,怎麽澇的?這些花可貴重著呢,高矮粗壯都是精挑細選的,再集一套不容易啊。”

“你盡力吧。”沈時說完這句話,身後的大門又開了。

蘇晚風風火火拿著空水壺跑到陽台下的水池邊裝水,裝好又滴答滴答流了一路進了屋。

沈時對著電話說了最後一句,“盡力多找幾套吧。”邊掛了電話去取車。

那頭風水師一歪頭看著黑屏的手機,對著身邊望過來的徒弟道,“看什麽看?還不去找?!”

“是!是……”小徒弟耷著腦袋走了。

沈時拎著菜推開屋門,乍一眼並沒看到蘇晚,突然見裏頭蘇晚出來,拎著把半滴著水的拖把出來,一見沈時,驚眼道,“你回來啦?”

然後也不管他,拎著拖把就繞過沙發進去了。

沈時遠遠看見,墨色大理石上一片反光,再沉眼一看,每個花盆邊都是一灘亮光,他閉了眼,走過去把手裏的小塑料袋遞給蘇晚,接過拖把,“幫我把菜放到水池裏,我來拖吧。”

“嗯?”蘇晚看著他。

“去吧,乖。”沈時一記摸頭殺。

蘇晚默默拿著菜走了。

看著地上一片水漬,沈時慶幸不是木地板。

“!”忽而想到,樓下客房裏也有幾盆盆栽,地上可都是實木地板。“晚晚,客房的花……”

“澆啦~”

如此雀躍的聲音遙遙傳來,沈時才抬起的步子又放下了。

澆了就澆了吧,大不了連地板一塊換就是了。

沈大總裁繼續拖客廳的大理石,才又去洗手間拿了地板拖去客房,果然,花盆托盤下一片小河流淌,漸漸匯成了一股往牆縫鑽去。

收拾完一切,沈時回到廚房,蘇晚已經在拿著菜刀認真地削胡蘿卜的皮,一塊皮粘著大塊的肉,眼見著一頭已經細成筷子了,沈時闔了眼,走過去。

輕聲細語道,“晚晚,你去把冷藏櫃的雞脯肉拿出來。急著解凍。”

“好。”蘇晚放了菜刀,步步生風地出去。

沈時一手拿著胡蘿卜,一手拿起菜刀看了看又放下,從窗台拿了削皮器收拾殘局,等蘇晚從冷凍室翻出雞脯肉回來,沈時已經把胡蘿卜切了丁,西藍花切了小朵,正把切片的蒜碼進碟子裏待用。

“喏。”蘇晚把雞脯肉放進微波爐解凍。

叮的一聲後,沈時去拿。

默了半晌,道,“晚晚,這是牛肉。好了,沒事,明天吃鹵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