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壓製
蘇晚聽著那頭紅姨的雀躍聲，也不禁會心一笑，掛了電話，又開始繼續手頭的工作。
因為西區九號的項目兜了個轉又回到了她手底下，這幾天還不夠沈氏的其他員工熟悉上手，林奚的任命又中途腰斬，這會兒堆了一堆的爛攤子，蘇晚回到辦公室才個把小時，由各部門遞來的文件便在桌上堆了座小山，她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怪林郡陽沒事找事給她招了這些不必要的積壓。
卻忽聽開著辦公室門外有一男一女走過，不經意地談到，“聽說了，董事長好像在醫院呐，聽說昨晚市中心醫院都翻天了，連隔壁市的專家都被連夜請了來會診，這會兒還昏迷不醒呢。”
“是嗎!怎麽公司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姨是醫院保潔，聽說……”
蘇晚抬頭看去時，兩個人影已經從門口刷了過去，聲音漸微後又聽不大清。
她看了看桌旁送了文件過來請簽字的艾莉，艾莉驚眼看著蘇晚，反應很快地轉身出去對那兩個人道，“在辦公室傳播謠言，還是事關公司高層，這個月獎金全扣，我會跟人事部打招呼，誰再傳播這種流言，一經查證立馬走人。你們，都聽清楚沒有？”
艾莉雖對著蘇晚和顏悅色，可對底下人可嚴厲的很，這麽多年的摸爬滾打並不是虛的，聲威色厲下，當下格子間的應聲此起彼伏，“知道了。”
“清楚了。”
艾莉掃視了這些人一眼，正好看到門口處的胡董，胡董隻沉眼看了艾莉一眼，艾莉眼神閃躲，有些不自然地折身回了辦公室。
“大小姐，這些在公司造謠生事的人，我會查明給予警告的。您……”艾莉一句‘放心’還未說出，便聽蘇晚道。
“不要鬧大。私下把那兩個人叫到辦公室警醒就夠了。至於獎金暫且發放，若是他們後期還造謠，明言，年終獎扣雙倍。”
艾莉聞言，心中一陣狐疑。蘇晚雖年輕，可行事並不畏縮，這次的謠言已經觸犯了公司的規章，照理是可以直接扣獎金的，料這些人雖然心中有恨，卻也不會對公司予以報複，不過背後發發牢騷就算了，大小姐何必……
她轉念一想，當即想到……
“莫非……”這並不是謠言？
艾莉想了想，今早有幾個大項目都有事交托他們行政部校對文件連著打印，足有上百份文件需要經她手過目，她倒沒有工夫管別的。
如今一想，董事長向來準時準點來公司上班，今天好像……並沒有看到他，連他的首席秘書好像都沒露過麵，總裁辦也沒有任何事情交代下來，這在平時倒是不常見。
蘇晚知道艾莉也是個玲瓏心思的人，見她神容，便知道她猜到了。但現在林郡陽的病情在公司有任何風吹草動，一旦流傳出去勢必會有大的震動，艾莉雖對她示好，也多次幫助於她，她仍顧全大局淡淡道。
“上頭若有什麽變動安排，會有指示傳達下來，若是沒有，大家照舊工作就行了。你是主管，應當以身作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艾莉了然地點點頭。接過蘇晚簽好字的文件，“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又見蘇晚桌上的茶杯到如今還是空的，便道，“要不要我去替您倒杯咖啡？”
蘇晚淡笑著婉辭，“不用了，謝謝。你去忙吧。”
艾莉也沒堅持，拿了文件就出去了，本想替蘇晚帶上門，轉念一想，又留了條縫隙在那，消失在門口。
蘇晚看著那條門縫，眼見格子間裏的人見艾莉遠去，紛紛紮堆竊竊私語，不禁微歎了口氣沉了眼。
這事看來是遮瞞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林郡陽如今怎麽樣了，病情到底嚴不嚴重。若是事敗，股東和股民們鬧起來，怕是又是一場災難。
眼看那道門縫前還有別的部門跑過來問小道消息，蘇晚微微蹙了眉，端了麵前的空杯出去。
那群人正興致勃勃，乍見蘇晚出來，眼一驚，紛紛跟吃了蒼蠅般慌忙瑟縮著散去，那些空這手過來探聽消息的，一見蘇晚也是吃了憋，想假裝來商量案子，可又懊惱什麽都沒帶，隻得順手搶了麵前桌上的膠帶訂書機就遛了，紛紛欲蓋彌彰嚷道，“我來借膠帶。”“我來借訂書機。”
可說借膠帶的，手裏拿的卻是訂書機，說借訂書機的，手裏拿的卻是膠帶，話一錯口又都擠眉弄眼地貓著腰緊著步子溜之大吉。
蘇晚狀似不經意地看了在格子間各自回位的員工，慢聲道，“艾莉的話可是按照公司製度來的，誰要是執意挑戰公司規章，就不要怪蘇氏依法辦事。大家都是蘇氏的良將肱骨，走了誰公司都不忍心。眼看月底就要結工資了吧？希望到賬的時候不會讓你們失望。”
蘇晚這話既是威嚇又是語重心長，這些人自然也都知道裏頭的分量，別的他們不怕，可誰還不怕扣工資呀。眼看夾著尾巴挨到了月底，這當口要是出了什麽事還不得悔死。
慌忙道，“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大小姐提醒，我們會好好做事的。”
又有臉皮厚的，看到蘇晚端著空杯出來，忙舔著臉過來，“大小姐你要去茶水間吧？我順路，您要咖啡還是熱水？”
蘇晚淡淡一笑，語氣柔婉，“咖啡，我自己來，謝謝。”
說著，麵上始終掛著挑不出毛病來的笑朝茶水間走去，那人空了手，卻由始至終沒有覺到一絲尷尬，見蘇晚走了，撇撇嘴轉身回了格子間。此後辦公室再沒聽到類似林郡陽病危入院的風言。
蘇晚本以為這事暫且就這麽按下了，卻不想，在中午臨下班的時候，董事長辦的一通急救電話打破了她的慶幸。
林郡陽首席秘書的聲音難得的慌亂，“大小姐，您現在還在公司嗎？”
蘇晚眸一滯，才同沈時發短信時的喜笑僵在麵上，“在。怎麽了？”
耳聽秘書一聲慶幸，“太好了。麻煩您上頂樓來一趟行嗎？幾個董事突然闖進董事長辦公室，說要見董事長，我聯係不上，夫人那邊又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董事們說董事長病危卻瞞著董事會是置公司利益於不顧，揚言要趁早撤資不替林家擦屁股，不然……”她猶豫半晌，才輕聲道，“不然，就要罷免董事長……”
罷免董事長這樣的大事，在蘇氏百年來都沒有聽過，對於一個小小秘書來說，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林郡陽的電話打不通，張豔茹又三言兩語掛了電話事後關機，她一個秘書哪裏抵擋得住這麽多位董事的集體鬧事？當初林郡陽在尚且賠著笑臉敬著茶才暫且安撫住，她如今……
旁邊的助理早被這陣仗嚇得麵如土色說不出半句話來。
蘇晚眼一眯，這事遲早瞞不住，卻不想這麽快……
她忙拿著手機往外趕，邊道，“我現在就過來。你盡力穩住他們，消息不要再傳出頂樓了。”
“大小姐，您還不下班？”格子間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兩個實習生，見蘇晚空著手出來包都沒拎，忙上前打招呼，蘇晚也沒工夫，隻朝他們抬了抬抬手便匆匆趕去了電梯口。
“哎，胡董，那是董事長的私人保險櫃，您不能動。裏頭都是機密……”秘書的聲音漸遠，耳邊一陣嘈雜，蘇晚心裏也微微打起快鼓來。
隻聽著這架勢就不簡單，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手指在電梯按鍵上急促點著，一等電梯下來慌忙趕進去。
沈時說來接她一同吃飯，她握著掛斷的手機想請他快些過來輔助，若是有他在，必然能鎮住那幾個董事，可如今林郡陽的病情在公司隻能以流言來定義，她尚能撒些無傷大雅的謊，可沈時來了，必然是要直麵這個問題的。
到時候，若是沈時也替她撒些模棱兩可的謊來應對，以後事發，不是白白讓沈時跟著擔罪名嗎？她不想牽扯到沈時。
惴惴不安的上了樓，電梯門才打開，便聽外邊嘈嚷聲一片，趕過去的時候，林郡陽辦公室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幾位平時不苟言笑，慣於周旋的董事此時像鬧事的混混般，桌上地上，文件已亂成了一團，許多文件都四散破敗，上頭腳印層疊，許多還是重要文件。
蘇晚看著心疼，再見那幾個董事對著一個女秘書耀武揚威的，實在紮眼。
蘇晚走過去，也不出聲喝止，隻抓了茶幾上秘書衝泡好的茶杯狠狠擲向牆麵，頓時水花四濺，瓷片似利箭般朝八方炸開，巨響的聲音終於讓那團糾纏不清的人影停了下來。
眾人紛紛驚了眼看過來，幾個董事先前還目帶怒光，可看清是麵無表情的蘇晚時，又駭了駭。
到底蘇晚如今還是西區九號的負責人，是蘇氏現今的搖錢樹，又是沈家的少奶奶，同林郡陽又關係匪淺，多方考慮，他們還是忌憚蘇晚的。
隻是這個小丫頭也不知道是陣仗，竟然敢在他們麵前擲杯子，這幾個人也都是五六十的人了，哪裏能讓蘇晚這樣囂張，豈不失了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