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水暖睡鴛鴦

到現在,蘇晚都記得看到那些女孩子哭叫著跑離沈時時,自己笑得有多開心。

她喜歡沈時。她一直都知道,但過於別扭的驕傲讓她一直在抗拒承認,可麵對沈時時,她抗拒不了自己本能想要靠近的心。

蘇晚不再掙動,仰著臉靜靜看著沈時,眼中浮光掠影,沈時的臉卻始終映在裏頭,一直,映到了心裏。

耳邊,寧憐不著調的歡快歌聲越牆而來,蘇晚卻聽不見了。

“晚晚,你這樣看著我,我怕我會把持不住。”沈時很享受蘇晚看著自己的眼神,迷戀帶著些微的迷茫,有信任和焦灼,雖未隻言片語,卻直白地回應了他的心境。

沈時有些受寵若驚,卻不想唐突了蘇晚。

然而,他想多了。

“那你不要掙紮。”蘇晚神情淡然地湊過去吻住沈時的雙唇,反守為攻地攻城略地,原本推拒的小手此刻緊緊扶住沈時精巧的鎖骨,小蛇落落大方地撬開沈時微微吐息的雙唇,分開唇齒便肆意遊弋,軟甜似一塊澆了蜜的馬蹄桂花糕,讓沈時欲罷不能地享受她的掠奪。

頂上是透明的單向玻璃,時有三兩隻孤鳥落在上頭嚶嚶作唱,牆外大風四起,吹得高樹密葉婆娑亂舞,牆角的熏香縷縷而來,和著耳邊細碎輕靈的水聲,一切都靜的似定格般,隻剩水中的鴛鴦交頸縱.情。

不知為何,心裏的防線一旦被破開,被禁錮在道德中的迂腐能見風就化,遇火便燎。若是以前,要是有人告訴蘇晚她有一天會這樣近乎幕天席地地跟人纏綿,她絕對會甩那人一嘴巴子。

她蘇晚的驕矜,遇到沈時,當真是越來越連紙糊燈籠都不如了。

當戰火漸息,蘇晚被沈時擁在懷裏嬌喘籲籲時,仍覺得恍如夢境,泡得發虛的身子飄飄悠悠,可還未消散的歡.愉卻清晰地從身子內部傳來,她真是瘋了。

“近墨者黑,”蘇晚突然低聲道,“阿寧說的真沒錯。”

那頭,寧憐突然打了個噴嚏,擦了擦鼻子,轉頭看了看,納悶道,“這兒又沒風,我怎麽感冒了?還是起來吧,泡久了等會皮要皺了。”

嘩啦一聲,寧憐芙蓉出水般上了岸,進澡間衝了個澡,全身都抹得香香的才穿衣出去。

“要不要起來?泡久了不好。”沈時扶著蘇晚靠在池邊,伸手喂她吃糕點。

懷中慵懶驕矜的小人兒很自然地享受他的伺候,吃完一塊方撣了撣嘴角,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便從沈時懷裏上岸。

留下沈時略低著眼望了望空蕩蕩的懷抱,眸底含笑地從水裏出來。

等兩人換了衣服出來,屋內空無一人,其餘兩間房門大敞著,隻聽外頭顧傾弋和寧憐的聲音清晰傳來。

“顧傾弋你個豬,油是用倒的嗎?你不會刷啊!想燙死我呀?”

“我哪知道,靠,你自己拿了刷子還怪我!”

兩人出去,便見他們小孩子似的在那拌嘴,旁邊燒烤架上擺了滿滿一排食物,有些已焦黑的分不出品種了。

“啊……我……我忘了嘛。”寧憐強詞奪理,一把將油膩膩的刷子塞進他手裏,惹得顧傾弋齜牙咧嘴。

“你幹嘛!髒死了!”他慌忙去找毛巾擦手,看到白衣上的油點,想掐死寧憐的心都有了。“寧憐!!”

寧憐一下彈開,餘光見蘇晚他們出來,高高興興地舉著椒鹽罐子衝蘇晚揚了揚,“晚晚快過來!我烤的雞翅可好吃了。看!”

她得意地往燒烤架那一轉,顧傾弋正慢慢悠悠地在另一頭給滴著血水的雞柳翻身,而她的雞翅早就黑成了碳。

衝過去忙挽救,便罵顧傾弋,“你有沒有眼力見兒?剛放的你去動什麽,這兒都快烤焦了你不翻!”

顧傾弋扭頭一看,淡淡複述,“是已經烤焦了。”

寧憐瞪他,拿了盤子把烤焦的雞腿放在桌上,邊招呼蘇晚,“晚晚你去吃。”

蘇晚和沈時走過去一看,嘴角一抽,忙客氣道,“還是你自己吃吧,忙了這麽久,其餘的我們來烤。”

不給寧憐拒絕的機會,兩人便忙拿走了她手裏的工具,推著她去椅子上坐下,等寧憐終於放棄勞動,蘇晚和沈時才終於籲了口氣。

相視一歎。

真要讓寧憐操刀今天的晚飯,他們估計得吃到胃穿孔。

由於沈時這個廚神的加入,接下來的食物個個金黃誘人,吃完齒頰留香。

眾人吃完,留下一燒烤架空燃的碳火,坐在圈椅裏看著滿天繁星,夜燈迤邐。

這兒空間很大,遠處便是一片很大的草地,可以打高爾夫,也可以騎馬,清寧假日並不單單經營溫泉,是僅次於沉漪山莊的集休閑娛樂一體化的高端會所。寧家產業遍布世界,雖比不上沈氏,但也算旗鼓相當。

所以得罪寧氏這個問題,一直讓林郡陽如鯁在喉。

尤其如今媒體渲染,讓蘇氏股價大跌,才一天,他便損失了上億資產,讓他心痛地連吃了三回救心丸。

“不行。我不能讓林奚這丫頭毀了我苦心經營的家業。”

書房裏,林郡陽陰鬱地獨坐在書桌後,想了半天,終於決定拉下老臉去跟寧氏講和。

負荊請罪雖然丟臉,可若再不及時止損,丟的可就是他的江山了。孰輕孰重,慣會玩弄權術的林郡陽最深知其道。

‘嘩’的打開大門,林郡陽冷著臉下樓,見到傭人路過,厲聲道,“二小姐呢?讓她來見我!”

這幾天林奚骨頭裝的緊,除了趁林郡陽不在家的時候出去裝裝逼,平時都孵蛋似的窩在家裏,這全歸功於張豔茹教的好,生怕她再惹林郡陽生氣,到時候他們母女倆就真要被掃地出門了。

夫妻二十載,林郡陽有多狠,張豔茹比誰都清楚。必要時候,他會不惜剖腹取卵,隻要能保住他個人的利益。

聽到林郡陽的聲音,正窩在房間開小會的倆母女趕緊趿了拖鞋跑下樓,林奚還邊走邊應道,“爸爸,我在呢。你等等,我腳疼,走不快。”

那邊扶著她的張豔茹滿意地笑了笑,衝她點了點頭。

林奚收到信號,更是裝乖裝的動用了全身的演技,下樓見林郡陽坐在沙發上,忙道,“爸,天氣冷了,你怎麽沒披外套啊?”

對於林奚破天荒的關心,林郡陽雖不上心,但麵色卻緩和了不少,微微扭頭道,“你準備一下,這兩天我帶你去寧家謝罪。”

林奚一愣,張嘴就要辯解,被張豔茹拉了一下。

見張豔茹衝自己使眼色,林奚撇了撇嘴,臉色很是難看,背對著林郡陽翻了個白眼,“好的。我一定跟寧憐好好道歉。”

“嗯。”林郡陽還算滿意,“去吧。給我好好休息,別到時候丟我的臉。”

“……”林奚一口氣噎著,想牙尖嘴利卻被張豔茹拖著上了樓。

張豔茹作賢妻良母道,“好,郡陽,我先帶寶貝去休息,你也早點上來,別太累了。”

那頭林奚還是不痛快,想要衝林郡陽,但張豔茹指了指她仍紮著繃帶的手背,厲色警告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林奚這傷疤還沒好,自然不敢再多話,皺著臉不情不願地上了樓。

等到了二樓,張豔茹小聲道,“別惹你爸爸生氣了,你總不想沒了名牌名車睡大街吧。”

“我……哼!”

樓下,林郡陽撥通了他好不容易通過特殊渠道得來的寧憐父親的私人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林郡陽忙笑著寒暄,“寧總裁,我是蘇晚的父親啊……”

一通寒暄,那頭的寧父自然懶得敷衍,可他張口閉口就是你女兒,我女兒,礙於蘇晚的麵子,他也不好打斷。

等林郡陽終於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寧父才麵色不善地放了手機,“哼,偽君子。”

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寧父縱橫商場數十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可林郡陽這種虛偽的讓人作嘔還能自己把戲演到底的,他還真是沒遇上幾個。

林郡陽為商界不齒,但他畢竟是蘇氏如今的當家人,商場的人才不得不給他幾分薄麵。若是沒有蘇晚,他林郡陽再有通天本事,那種根基是這輩子都沒資格和寧氏攀上一丁點關係的。

撥通秘書電話,寧父把明天下午的時間安排了出來便給寧憐打電話。

清寧山莊

蘇晚正和沈時並立而坐,望著遠處繁星如水,心裏正清明一片,電話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她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皺著眉,接通電話,走到一邊,語氣含笑乖巧,“爸爸。”

“晚晚啊,家裏的事你都聽說了吧?你姐姐和寧憐那丫頭有些誤會,現在那些媒體胡言亂語,害的我們蘇氏的股票大跌啊,爸爸都氣的快要住院了,可是不讓蘇氏重新振作,爸爸哪裏能拋下你爸媽留給我的責任安心養病啊。”

林郡陽說的可歌可泣,蘇晚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時不時安慰他幾句,“爸爸,我知道你為蘇氏辛苦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明天我回去看你。”眼底卻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