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敗露

“掌勺這是在暗示你他想升職加薪?”蘇晚調侃道,“未婚夫,你有多久沒在公司吃飯了?”

這是把幾天的食材集中在一頓給炒了?

沈時舀了碗湯,想了想,“半個多月吧。也可能是一個多月。”這些小事,他向來不放在心上,要不是蘇晚問,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蘇晚笑道,“你個把月點一次餐,掌勺必然是害怕丟飯碗了。”

她不過隨口一句.兩人難得聊得這麽無拘無束,蘇晚也不再惜字如金,不免暫擱了食不言的規矩。

聞言,沈時若有所思道,“嗯,這掌勺真是居安思危,為夫也該警醒。”

“嗯?”蘇晚不解,“你警醒什麽?還怕他下毒?”

沈時笑著貼近手機麥克風,莞爾道,“未婚妻可不止個把月才點為夫一次,我自然也怕丟了飯碗。嬌妻如此,為夫怎麽舍得下堂。”

這明著是表白,暗裏確是調.戲。

蘇晚也煞有介事,湊過去輕聲道,“這麽一說,我倒是要好好考察你的工作能力,嗯,競爭意識才能更好促進工作態度的積極性。我……”

“哼!”那頭沈時一聲冷笑。

放了筷子,直接拿過手機,聲音微沉道,“未婚妻,你這是在怪為夫不夠積極,還是能力不能包君滿意?不如……我現在給你送飯去吧?順便,也讓未婚妻好好吃個飽,省得勞你再去找個人跟我競爭上崗。畢竟,未婚妻也不想連累無辜吧?”

“……”蘇晚無言,半晌才道,“吃飯吃飯。你多吃點,餓了我心疼。”

那頭沈時仍是不語。

蘇晚屏氣斂神聽了會,還是沒聲音,忙揚了笑,“朝兮哥哥,紅姨煲的雞湯不錯,我給你留一點,這啤酒鴨也好,你要一塊還是兩塊?”

一時不慎,自掘墳墓啊。跟沈時說話,就得時刻小心,被他下了套還好,要是什麽錯漏往他心裏去了,後果可是真嚴重。

還好,沈時大方,隻淡淡道,“這頓就不用了,未婚妻記得自己吃飽,要是真有心就去向紅姨學學廚藝,畢竟技多不壓身,省得我自己來調教,怕下手重了,我也心疼。”

“……”

“嗯?”

“吃飯吃飯。”

“嗯?”

“知道了!學!”

“乖。”

待吃過飯,紅姨上來收拾完,給她帶了剛出爐的酸奶,又跟蘇晚聊了幾句。張豔茹仍是沒回來,林郡陽吃過飯已回房休息了。

這回看來被林奚氣的不輕,紅姨說,“飯前又吃了回救心丸。”

蘇晚看著紅姨,鳳眸含笑,滿是狡黠,紅姨自然知道她在幸災樂禍,縱容地搖了搖頭。

隻說了句“你自己當心”,便走了。

兩人連著打了一上午電話,手機已沒了電,沈時不許她充電時通話,便又聊了幾句方掛了電話。

蘇晚自去午睡。腕上掛著媽媽生前替她求的護身符,明黃織錦緞的荷包磨損得已經很嚴重了,檀木的葫蘆線墜兒包漿厚實,光滑發亮。不知不覺,竟跟了蘇晚十來年。

因不能出房門,蘇晚隻能在房間裏看書,手機電腦來回盤,甚是無趣。

撩開窗簾看著外頭細雨瀟瀟,枝垂葉落,更覺得沒意思。

雨簾裏,張豔茹乘坐的悍馬緩緩駛進了園子,司機率先下了車,打著傘迎張豔茹下車,亦步亦趨地將她送進了大門前樓簷下。

蘇晚放下簾子,鳳眸冷冷眨了眨,一瞧房門,走過去又確定反鎖才百無聊賴地坐在**翻撿一堆專業書。

她想盡快修滿學分,提前申請畢業。隻有脫離了孩子的身份,扳倒林郡陽的籌碼勝算才多一分。

雖有沈家做靠山,但她想要真正將被林郡陽勢力滲透至細枝末節的蘇氏集團掌握在自己手裏,單憑區區聯姻聯姻還不夠遠遠不夠。

蘇氏如今的高管,個個不是省油的燈,沒有一個願意讓她蘇晚騎在頭上的。即便沒了林郡陽,她想要大權在握,也必費一番周折。

順理成章更逞論,如今婚期將近,結了婚她便能順理成章接棒董事長之位,她卻還隻是個大學在校生,那些人豈有不小題大做的。

即使不出意外,未來的路,仍是步步維艱。她隻有盡快讓自己更強大,才能守得住想要的東西。亦是讓沈時省心。

卻不知,世事向來不遂人心。

樓下,張豔茹一反出門時的萎靡,意氣風發,連行頭都換了一身。

進門撣了撣大衣上零星水珠,摘了頂上的寬沿貴婦帽才遞與傭人,那頭林郡陽便下樓來。

一看她這束腰風衣,新款高跟,描眉畫眼妖妖嬈嬈的樣子,氣得一瞪眼,從嗓子眼裏‘哼’了一聲,才張嘴要罵,那頭張豔茹便先發製人。

“你別罵我,等看了這個再開口不遲。”

林郡陽不理她,越過張豔茹徑直坐到沙發上,旁邊傭人忙送上早備下的熱茶,退下。

最近家裏事多,他們這些基層的人都是盡量遠離是非,挨過一天是一天,誰也不想撞到主人的槍口上。畢竟做這行,在哪兒都是受氣,可沈家的工資卻比別家高了許多,看在錢的麵子上,誰都不想出去。

“喏。”

張豔茹從包裏拿出一疊文件摔到林郡陽麵前,麵色頗為不善地坐到林郡陽稍遠的位置。

林郡陽才要去端茶杯,瞄了一眼文件首頁,一皺眉,轉頭看了看張豔茹,見她頗為得意地勾著唇,目光又冷冷的,乍一看,也不敢再肆意羞辱她。

他手一轉,不情願地拿了那疊文件來看。

越往下看,眉心皺的越緊,站在月門後的紅姨緊緊盯著他倆,隨時準備給蘇晚通風報信。看這架勢,張豔茹似乎有了什麽不得了的籌碼,否則怎麽敢突然這麽囂張。

林郡陽緊拽著文件,素白的A4紙邊緣褶皺愈深,他歎了口氣,放下文件,問張豔茹,“這是哪來的?”

張豔茹冷冷眨了眨眼,不說話,隻低頭吹著自己新做的美甲。這水溶花紋還是林奚最喜歡的,前幾天還直嚷嚷著要去做,看來沒幾天就能帶寶貝女兒去做指甲了。

想到這,吊梢眼也漾了笑,隻冷浸浸的,讓人看著生寒。

林郡陽若平時見她這副死人臉,必然是要大罵的,但這資料,卻讓他更是心生寒涼,不免隻能放下身段哄張豔茹的消息。

他鬆了臉,笑道,“豔茹,我問你話呢。”

等了半晌,張豔茹仍是不語。

林郡陽頗為不耐,眼一狠,怒火中燒,卻隻能委曲求全,見著桌上仍熱氣騰騰的茶,一撇嘴,端了遞過去,“今天我是心急了,你快說,要是真的,我立刻帶你去把女兒保出來。”

張豔茹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嫵媚地一覷他,慢悠悠地接過茶杯,抿了口才道,“你自己不會看?白紙黑字,如假包換。”

林郡陽心口一滯,一瞪那份被他扔到桌上的文件,又冷眼朝樓上一瞪,眯眼道,“不會吧。她……”

“哼!”張豔茹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事實都擺在你眼前了,你還信她?那小妖精,我早跟你說了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好了,我們還沒把她怎麽著呢,她倒把我女兒設計進監獄了,一邊是親生女兒和結發妻子,一邊是別人生的阿貓阿狗,你怎麽還信她?這資料可是我費盡心思弄來的!”

張豔茹奪過桌上的文件摔到林郡陽懷裏,“你再好好看看,讓那丫頭下來對質!我要說一句謊,立馬自己卷鋪蓋走人,也算這幾年白跟了你,白給你生了個女兒。以後我跟林奚死在路邊,也不用你管。”說著,她捧著臉嚶嚶哭了起來。

一幹仆從都不知所措,圍過來看著不敢言語。

林郡陽瞪了一圈,“看什麽?都幹活去!”

眾人作鳥獸散。

林郡陽見張豔茹這樣,一時也不好再懷疑這份消息的真假,隻是……

他看了看樓上,怎麽也不敢相信,蘇晚這小丫頭,竟然……

那頭沈時剛下了班,才驅車回到沈園,管家讓人去泊車,遞了傘給沈時。

撐傘回到大屋前,沈時才收了傘,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

是沈氏當鋪的掌櫃。

“大少爺,剛才有人道當鋪打聽之前翡翠的事,我沒在,櫃台上新來的姑娘就說漏了嘴,您看……”掌櫃說的甚是慌張,自然知道可能釀了大禍,忙第一時間匯報了沈時。

沈時一聽,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微皺了眉,沉眼道,“沒事,我會處理,你讓他們以後口風都緊點,這個,辭了吧。”

“誒。”

掛了電話,沈時自然憂心蘇晚。

能找到沈氏當鋪去打聽翡翠的人,這時候隻有張豔茹。她自然不是省油的燈,見縫插針,難免已經被她查出了些什麽。

蘇晚……

沈時料不準肅園如今的狀況,隻給蘇晚發了短信,說明原委,讓她小心,必要時候立刻打電話向自己求助。

蘇晚也沒料到,張豔茹竟然走投無路想到了這個線索。難怪她剛才下車時表情也變了,完全沒了先前的畏縮,眼睛恨不得揚到天上去。自然是勝券在握,隻是,不知林郡陽會怎麽處理。

蘇晚看了看反鎖的門,心裏胡亂猜想著,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直接撞開她的門,把她給殺了?這樣的事,擱到別人身上是天方夜譚,可放到張豔茹和林郡陽身上,卻是情理之中。

一輩子的富貴,和一個悄無聲息殺人藏屍,於兩個壞事做盡不要臉皮的人,鋌而走險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