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之逛街風波

所謂“色”,在我們的字典裏,既是男色,也指女色。為了把我們自己四個女色打扮得漂亮點以吸引(薛薛叫勾引,sigh~)更多的“男色”,一個秋高氣爽的周末,一行四人踏上了減肥錢包的征程,目標——滿300送130的銀泰大廈!

頂住一樓包包、靴子、化妝品的誘惑,我們麵紅氣喘地出現在二樓電梯口——不容易啊,那些色彩嫣嫣的護膚品,彩妝,都向我們的錢包拋著媚眼,新款的銀飾,閃光的鉑金,改變著我們腳步前進的方向。但是,那些衣衣,那些心中中意已久的夏季霓裳,現在正在打折出售。我們四個對視一眼,你拉我我拉你互相鼓勵互相提攜地上了二樓,好險哪!

施施然走了一圈,各自有了目標。葉美美的碎花刺繡小中袖,薛景的條紋襯衫已經落入各自囊中。成鳳一改往日風格,居然對新款秋裝小西服有意思,至於我的選擇,被集體鄙視——黑色收腰襯衫。我自己想象穿上它以後是中性成熟,外帶點奧黛麗赫本的甜美,結果她們一聽到我的幻想,一致毫無淑女風範地在櫃台小姐麵前捧腹大笑。我十分氣惱,把她們當姐妹才這麽好意思滴說滴,居然……居然……暴力衝動啊!我的白眼快翻出眼眶的時候,她們收起了她們笑出的眼淚,決定改變我給自己的定位,回複24歲青春mm應有的意氣風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形象。

在成鳳捶胸頓足以至涕淚交加的保證下,我買了件簡潔的v領收腰上衣,一條白底水紅花裙子,長及腳踝,中腰,不規則的兩條同色帶子在前麵係一個鬆鬆的結。看著大穿衣鏡裏的自己,掃掃櫃台小姐嫉妒的眼光,我心花怒放,嘴上卻衝成鳳嘀咕:“怎麽像夏威夷沙灘女郎?”葉子和薛薛再次充當屠殺我錢包的角色:“要的就是這個味~~!”我看著她們想,她們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

此次一行,自尊心受到想象中的極大打擊,心中樹立已久的審美觀也受到嘲笑,多年以來一直向往將自己塑造成知性白骨精的理想第一次受到現實惡勢力的打擊,但是作為一個曆史係碩碩,怎麽說眼光也要長遠點。鑒於失敗是成功它媽,我製定了“師夷長技以製夷”的宏偉計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麽……

三之打工賺米

吃飯,敗家,“吸引男色”,都得花錢。我們四個中,成鳳家是中產階級,父母在上海投資了三套房子,房租三分之二是她每月生活費。薛薛家和美美家差不多,小康水平,她是有個臥病多年的老奶奶,美美是老媽賦閑在家。我家在農村,父母是學普通中學老師,多年工資剛剛夠我和我弟弟的學費,盡管上大學後,我基本未向家裏要過生活費,可是,四年的時間,家底也豐厚不到哪裏去。盡管如此,共同活動的時候,我從來不願讓自己比她們少付出一點。盡管我告訴自己,這麽做的原因絕對不是自卑,絕對不是,可是欺人可以一世,自欺隻能一時,我無法抑製與她們言笑晏晏過後,從背後注視她們時,從心底悄悄摸上來的莫名失落加一絲絲煩躁情緒。但是,在一起,是那麽快樂的,不對麽?

除了獎學金,兼職也是我六年浙大生涯的生活來源之一。從那個蟬聲綠桐的夏天走進浙江大學的西西校區開始,促銷,家教,市場調查,發傳單,臨時禮儀小姐……各種可以捕捉到的兼職信息我都盡力嚐試。在這個大學生泛濫而金錢威力一成不減的時代,再也沒有什麽天之驕子天之驕女,有的隻是在兼職市場上焦頭爛額乃至低聲下氣廉價出賣勞動力的我們。考上碩士以後,我開始不知不覺地排斥一些“一點技術性都沒有”的工作,傳單久不發,調查也久不做,保留節目是家教,時不時打打短工,倒也衣食無憂。成鳳和美美看我每月進帳不少,心癢難耐,強烈要求我帶領她們進入兼職大軍行列。我聲淚俱下地要求她們不要與我等搶飯碗無效要求收繳入行費受到抵製之後,隻好告訴她們到哪裏看兼職信息,如何跟中介侃價,如何與招聘單位周旋……至於薛景,人家已經是掛牌律師,正在攻讀博士學位,在我春風化雨式的潛移默化下,有成為王選第二的趨勢。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同行是冤家,那次事件深刻印證了這兩句話是顛簸不破的真理。

一個小學院招中文老師,待遇挺優厚的樣子。我在網上看到消息後招呼上二個mm直奔聯係中心,此事絕對是早去的鳥兒有蟲吃。一個簡陋的辦公室裏,一個卷發如泡麵的女孩冷冷詢問了我們的專業後,眼皮不抬地指指成鳳和葉美美:“你,你留下。”我愣了下,那我呢?

“我們要的是中文老師,她們是中文係的。”泡麵女孩眼皮仍舊沒抬。

我看了看成鳳和葉美美,她們也手足無措的樣子,平時的伶牙俐齒在這種狀況下完全無法發揮。我不到黃河心不死:“我有授課經驗。”

“我們隻要中文係的。”

“那你們招聘帖子上怎麽沒寫明?”

“寫那麽明確,萬一沒有中文係的人來怎麽辦?”她理直氣壯。

我無語,抬頭看看被歉意和尷尬弄得有些陌生的成鳳和葉美美,覺得無法再待下去,跟她們微笑了一下:“那你們賺米了要請客哦!!”盡量放慢步子走出去,寂靜的氣氛裏“砰”地關門,我自絕於黨和人民,還有金錢。

樓梯上,我的腳步急促雜亂。

二十一世紀,仍舊有“一刀切”的事情發生,我的,隻是其中小小的一件。隻是,那種委屈,那種不容許你做任何努力就將你出局的不由分說,讓人心中憋悶。這,真的是不公平。

而成鳳和葉美美也對我滿懷歉意,我真的很想告訴她們我真的不需要。如果你委屈沒有人安慰,我會咬咬牙發憤圖強,如果有人拍拍你的背,說幾句知心的安慰話,我的眼淚,絕對會不爭氣地湧上。我隻好打幾個嗬欠,笑著麵對安慰者:你看,我好困哦……

一星期後,成鳳和葉美美開始上課,我們的團聚時間大大減少。薛景說我讓金錢腐蝕了團隊。我笑笑,吃著食堂裏打的酸辣土豆絲,開始我的新一次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