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機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安歌竟然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

想起電話中宋君笙最後的叮囑,安歌還是決定找一家CR餐飲連鎖店坐下等著那個人。安歌知道他會來,所以她願意就這樣一直等。

回想起這幾天,安歌覺得果然人的本性還是不會變的,說的難聽一點那就是古人說的“狗改不了吃屎”。

心中一時間的軟弱竟然又再次讓自己遭受到傷害,就如曾經的自己一樣,一次次的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然後被傷的遍體鱗傷的收回來,這樣的自己難道還不夠麽?

安歌在那個家一開始的幾天覺得還是很好的,自己的親生母親林淑清似乎因為多年來的事情心中有愧,自然對她格外的照顧。

可是安歌心中還是放不下的,即使對方有意的討好,但是多年難以愈合的感情是怎麽刻意的討好也恢複不了的,安歌能做到的也就是麵對林淑清也就是禮貌和溫和。

與自己母親再婚的男人是一個很忠厚老實的男人,與自己的父親是完全是不相像的兩種類型,但是安歌還是很能理解一個被欺騙和拋棄的女人不想重蹈覆轍的心。

安歌記得自己在小時候還是因為母親的原因與他見過幾次的,但是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也就再也沒有來往。

這次的再見麵,這個男人一開始的驚訝,但是到後來更多的也是對待一個客人應有的態度。至於東東這個自己母親與繼父的孩子,倒是和一般的孩子一樣,但是在性格方麵卻是更加的內向,更像他的父親,他對待家中突如其來的姐姐還是保持著遠觀而不走近的方式。

互不幹擾的生活方式,雖然不喜歡這個環境,但是安歌還是能勉強的暫時接受。

在安歌以為就這樣平靜無憂的度過剩下的幾天的時候,戰爭還是爆發了。

最終安歌還是小看林淑清了。

現在這個林淑清早已經沉浸在現時社會,被社會衝刷過的人早已經變得更加近利,更加市儈,更加偏激。

沒過幾天林淑清就開始慢慢觸及安歌的底線,一開始是簡單的詢問,然後是拐彎抹角的套話,最後竟然在安歌的從容下就直接撕開了她的麵具,簡單而又直接但是卻是特別的讓人心寒,更是讓安歌覺得痛苦。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如幾天前一樣,吃完晚飯之後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是他們家每天都會做的事情,就像是例行規定,安歌雖然不是這一家的人但是還是很有禮貌的跟大家一起。

林淑清在收拾完碗筷之後就做到了安歌的身邊。雖然這幾天大家是坐在一起,但是林淑清這樣貼坐在安歌的身邊還是這幾天的第一次。

因為早有了跡象,所以安歌在那一瞬間就知道她想說些什麽也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是有些事情即使已經做好準備,在真實的聽到了那些話,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一些不好的回憶就這樣被翻出,壓抑到止息。

“囡囡,安廣誌有沒有與你聯係。”那是帶著一絲迫切的眼神。

“有。”安歌撒謊了,他曾經想過聯係,但是安歌沒有給過他機會,再後來她生病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好心放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

但是安歌知道如果將事情全盤托出,那就是沒完沒了的一件事情,她實在是太了解自己這個母親,也為此付出多少的代價。

似乎是滿意安歌的回答或者又是說滿意安廣誌的行為,繼而又問道“他有沒有來看過你,給你錢了麽?”

其實這個是真的有,但是安歌卻從來沒有用過一分,就像是麵對林淑清偶爾寄給她的錢是一樣。

安歌一直以來用的都是自己打工來的錢,但是她依舊回答“有。

雖然回答是林淑清想要的,但是一想到曾經的種種就又難以接受安廣誌就以這樣的方式補償自己的女兒。

“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是彌補不了對我們的傷害,這就是他應該做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記得他的情。”怕自己的女兒會因為這樣心軟,所以一些話就毫不留情的就這樣說出了口,就像是一直以來對外人所說的一樣。

“不要這樣說了。”依舊是冷淡的聲音,但是安歌的語調卻是已經不自知的變高了幾度。再次聽到自己的母親的話,曾經的一個個擊潰她的畫麵就再次**裸的出現,諷刺的告訴自己,即使時間過了那麽久,仇恨也隻是越來越深。

這個是安歌難以觸及的地方,就像是心理醫生說的,不能再接受這樣的刺激,太陽穴突突的跳著,手中也開始出現冷汗。

原本坐在一邊的東東父子在聽到她們談論林淑清的前夫時就自覺地會房間了。不知道是一種體貼還隻是一個男人的懦弱。

聽到安歌的拒絕直接就激起了林淑清不甘的心,她的語氣立刻變得激動就連聲音都變得尖利。

“什麽不要說,他以前是怎麽對我們的,我們每天都在家裏等著他吃完飯,可是他呢?每天都在外麵鬼混。不給我們錢,但是卻和他的那些朋友花天酒地。我對他一心一意,但是他一直在外麵女人不斷,一定要離婚。如果他過的不好那他就是活該。”

那一句句刺耳的聲音刺激著安歌的耳朵,更是讓她的心變得更加寒冷,對感情這一回事就更加不願觸及,這不堪的感情隻能害人害自。

突突直跳的太陽隻能抬手按住,但是腦子感覺更加疼,仿佛有幾千隻種在耳邊撞擊,難以忍受的打斷了林淑清的話“好了,夠了。”聲音也變得更加嚴肅,語氣中的不耐煩任人都能聽得出。

自己的女兒不能理解自己,而且還不願聽自己的話,這讓林淑清怎麽可以接受,眉頭皺起一本正經的對著安歌,似乎像是要教導“這怎麽能夠,你還是向著他是不是?”

“難道還不夠麽,我的曾經還不夠麽?”在喊出這句話之後安歌覺得自己失去全身的力氣,癱坐在沙發上,對著那個愣住的母親緩緩開口“為什麽要這樣一直指責對方。”雖然音調已經恢複如常,但是聲音中的顫抖讓人心疼。

為什麽要一直這樣憎恨著對方,攻擊對方難道就會讓自己更好受嗎?安歌一直難以理解他們的想法,為什麽不能互相放過對方,更是放過她這個夾在他們之間的親人。

這樣的回答卻引起林淑清強烈的反應,原本柔美的五官開始變得扭曲甚至於猙獰,激動的已將站起來的林淑清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恨意。

“你那樣是他造成的,一想到這個我就更恨他。”尖尖利刺耳的聲音,刺痛著安歌的耳膜,腦子開始隱隱作痛,全身開始變得微微顫抖,四肢覺得浸入了寒冷的水裏,帶著濕意。

怕是自己再也難以接受更多的東西了“夠了,好麽?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了。”驚聲尖叫,神似瘋狂的安歌似乎讓對麵的林淑清一瞬間呆愣了。

林淑清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安歌,但是這樣的安歌才是她拚命壓製的之前的那個安歌。

痛苦的回憶翻湧而至,那幾年的無所依靠,那幾年的孤獨,那幾年的被世界遺棄,那幾年的安歌就是她自己一生的噩夢。

不夠堅強就會給自己軟弱的借口,早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才發現自己自己的偽裝是多麽的脆弱,不堪一擊,紅了的眼眶,難以抑製的心痛,緩和著自己的呼吸強迫自己平複的情緒,雙臂遮住了眼睛悠悠的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你不知道,我真的是恨不得

自己從來都不曾來到這個世界。”這才是安歌那麽多年來一直壓在心裏的話,他們沒有時間聽,她更來不及說出口,現如今說出口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可以那麽輕鬆。

安歌不得不承認林淑清她是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即使在後來的時間裏她與自己一直都是有聯係,會盡量給自己一些生活費,用她的語言來關心自己。

但是當一個在麵對自己的利益時,人都開始變得自私的,安歌不能說她不對,但是也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所謂的親情給予這個名義上的母親。

林淑清一幅驚訝的樣子,原本那狠意衝天一瞬息就平息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驚訝於安歌的說出來的話“囡囡,你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林淑清不知道的是,安歌曾經差點就履行了這句話,但是身為她最為親的人呢!卻什麽都不知道,也許隻是當成不知道,不去了解,怕知道真相。

騙著別人,又自欺欺人。

抹去眼眶中不知道是有還是無的眼淚,起身不再看向自己的母親,再看一眼怕是自己也要忍受不住自己的恨意。

安歌不想成為一個像自己父母的人,至少不想一生都生活在恨意和不如意當中。

“對不起,我怕是連這個晚上也住不下去了,我想離開,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感到窒息,請你讓我離開吧。”

言語中的失落和冷淡任何一個人都是可以感受得到,林淑清再次受到了驚嚇。

林淑清真的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有一天會對自己說出這一番話,這還是她記憶中小時候那麽的可愛乖巧聽話的女兒麽?

無形中早已經將兩個人隔離,到現在才發現,想起這幾天自己女兒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但是仔細想來是對著誰都是如此,甚至到現在她不曾喊過自己一聲媽媽,是什麽把她變得如此的陌生,是自己麽?還是他們曾經犯過的錯。

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下東西,尾隨而至的林淑清看著安歌將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收拾好卻不知道自己如何開口。

說實話其實安歌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麽,隻是將幾件換洗的衣服,所以直到安歌已經要走出大門的時候林淑清還不知道應該用何種方式和她說自己知道自己的錯誤。

眼看著安歌要跨出大門,林淑清驚慌的喊住了安歌,此時她才知道眼前這個人早已經不是她曾經懷中的那個珍愛的女兒,她也再也留不住她了。

假裝正經,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很是平靜的問道“囡囡,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不知道,但是也早已經習慣了,那麽多年過去了,在這裏依舊沒有一個我可以容身的地方,曾經沒有一個人會問我去哪裏,那現在又何必在乎我會去哪裏。”

身影被黑色的環境所籠蓋了,似乎隨時都要消失在這一片黑暗中。

眼前是一片漆黑沒有方向的前方,身後是溫暖的燈光,但是安歌知道身後的溫暖不是屬於她的地方,她還要前進繼續在黑暗中尋找她應該去的地方,互不打擾可能是她唯一能夠做的。

“囡囡”帶著哽咽聲的林淑清站在門口看著已經一步步離開她的女兒,她內心的感覺告訴她,這怕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連著發出的聲音都為之顫抖,曾經來不及後來也一直都說不出口的話“媽媽錯了。”

“如果這是在幾年之前說的該有多好。”黑暗中傳來了安歌的聲音,依舊是那個語調依舊是那麽的冷清,但是揚起嘴角的安歌和原本哽咽的林淑清卻是哭了。

一個默默流淚一個卻是嚎啕大哭。

對啊,你看這時間到底是饒過了誰。

(本章完)